此時距離天亮尚有不到兩個小時,正是黎明之前最後的黑暗。然而劉雨生原本的打算全部落空,他知道即便周諾諾等人熬到那個時間,也不可能恢復法力了。因為天地靈力被隔絕,即便沒了高山流水又能怎樣?
周諾諾等人陷入這種可怕的幻境,不僅恢復法力沒有希望,甚至連保住自己的神智都成為一種奢望。被幻境迷惑的越久,就會越發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區別,一旦陷入其中超出了某個時間線,那麼整個人就會徹底失去自我,變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永遠沉浸在幻覺當中,再也不會醒來。
劉雨生深感女鬼手段的可怕,他現在又沒有能力對付女鬼,自然要小心翼翼,生怕惹到女鬼動手。
女鬼幾乎和黑暗溶化在一起,她足不沾地飄到劉雨生身邊,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似乎在感覺什麼,然後驚訝地說:「我聞到了古老而腐朽的氣息,那是和我一樣的靈魂意志,你究竟是什麼人?」
「在下劉雨生,文刀劉,下雨的雨,生活的生。」劉雨生裝模作樣地說了一番,其實心中驚訝莫名,這女鬼究竟何妨神聖?竟然能發現他的靈魂印記有問題!
女鬼對劉雨生的自我介紹不感興趣,只是圍着他轉圈,轉了幾個圈之後,終於停在他面前說:「不管你是誰,我想知道你怎麼是投胎並堪破胎中之謎的?數百年的靈魂印記,怎麼可能穿越陰陽之門去往投胎之路?」
劉雨生假裝聽不懂:「這個,女鬼小姐……呃,您怎麼稱呼?」
女鬼不說話,就那麼看着劉雨生。劉雨生臉上一熱,但仍舊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雖然我學了十幾年通靈法術,但對於投胎真的沒什麼研究,更遑論如何堪破胎中之謎這樣的大課題。」
「我在此地被困千年不得解脫,陪伴着我的只有空虛寂寞冷,」女鬼面無表情地說,「你們下來給我找樂子,我很喜歡,所以她們會變成我的寵物。而你,能抵擋我的幻術,肯定是有寶物防身,如果你不告訴我你的秘密,我會奪走你的寶物,然後把你用釺子串起來在火上烤個三天三夜。」
劉雨生感到身上冰涼,他知道女鬼絕對不是在開玩笑,而且女鬼完全有能力做到她說的那樣。這種時候嘴硬不得,劉雨生腦子飛快的轉了幾圈,然後決定說實話。
「好吧,其實我有一種師門秘術,專為投胎保駕護航,」劉雨生慢慢地說,「這秘術可以保證你順利投胎,但堪破胎中之謎還是得靠機緣,對此我也毫無辦法。我說的全是實話,你信就信,不信我也沒法子。」
女鬼依然面無表情地說:「把秘術傳給我。」
劉雨生猶豫了一下說:「這是我師門秘傳,我不能……」
話音未落,劉雨生就看到一根樹枝凌空而起,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快刀不停在上面砍來看去,不大一會兒,樹枝變成了一根細長的釺子。
「天地有陰陽,陰陽為乾坤,坤九乾六……」
劉雨生二話不說趕緊念出了一篇口訣,什麼都沒有這根釺子來得有威懾力,女鬼這一手實在太嚇人了。
聽完了口訣,女鬼皺眉不語,劉雨生在一旁忐忑不安。過了好一會兒,女鬼長出一口氣嘆道:「果然神妙,有這道法訣在,不論靈魂印記多麼強大,都可以安然無恙的轉世投胎,不過我看這個法術不僅僅就這麼簡單,你是不是還藏了私?」
劉雨生想要說沒有,可是那釺子飛到了身邊,距離這麼近,他感到腿肚子發軟。
「女鬼奶奶,饒命!」劉雨生不爭氣地求饒道,「您讓這釺子飛遠點行嗎?有它在我連話都不會說了。」
女鬼對劉雨生的要求不置可否,不過那釺子確實飛得遠了些。劉雨生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垂頭喪氣地說:「要配合這篇法訣,還得煉製一樣法寶才行,不然的話靈魂印記投胎的時候一定會損傷本源。」
女鬼眼中精光一閃道:「是什麼法寶?」
「虛空五鬼旗。」劉雨生猶豫了一下說。
「你身上是不是就有這麼一件寶貝?」女鬼毫不客氣地問道。
「這個……有。」劉雨生硬着頭皮說。
「你別想着奪走我的這件法寶啊!」劉雨生搶着話頭說,「這間法寶已經成為我的本命之物,你是奪不走的,即便你殺了我,法寶也會自毀,對你來說毫無作用。」
女鬼不知道在想什麼,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整個人都變了。冰霜一般的俏臉忽然解凍,她笑嘻嘻地對劉雨生說:「正式認識一下,劉雨生你好,我叫朵兒,蕭朵兒。」
劉雨生覺得有點接受不了,這畫風突變,變得毫無預兆,變得讓人措手不及。沒等劉雨生開口,蕭朵兒翩然飛起,悠悠地說了一句:「跟我來吧,有話跟你說呢。」
劉雨生不想跟着走,但是那根可怕的釺子就在遠處不停搖晃,他只得無奈地轉身跟上蕭朵兒的身影。
走了很久,一人一鬼來到一棵巨樹跟前,說是巨樹都嫌說的小了,這何止是巨樹,簡直是一棵巨無霸的天地神木!只見這棵樹高聳入雲,一眼根本望不到頂,粗大的樹身十幾個人恐怕都抱不過來,樹冠籠罩了方圓數百米,所到之處再無其他任何一株植物。
劉雨生發誓這是他幾輩子見過的最大一棵樹,即便數百年前他風頭正盛的時候,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奇物。
蕭朵兒停在大樹跟前,出神地望着大樹上方一聲不吭。劉雨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又不敢打擾,只好也跟着傻傻地往上看。
「這株巨樹是我存身的根本,」蕭朵兒忽然開口道,「有了它我才能不懼天地雷霆,才能修煉千年。但是也正是因為有了它,我被困在這裏千年不得解脫。」
「什麼?難道你是樹悵?」劉雨生驚訝不已,「這是一棵老樹精?」
「樹悵你妹!樹精你妹!」蕭朵兒破口大罵,「這是我的埋骨之地,大樹,是我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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