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
腳步一頓,米洛眸光一凜,這才抬眸打量他了一眼。
面前的男子穿着一襲玄青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系玉帶,面如冠玉,宛如一副翩翩貴公子模樣。
只是,他的眼神略顯陰鷙,臉上蘊了薄怒,不是什麼好面相,硬生地折煞了他身上的貴氣。
想來他,便是這定北侯府里那位地位甚高、被定北侯捧在掌心裏疼愛的大公子蘇清寒了。
關於這個侯府的零星記憶中,她只知道,這侯府的大夫人為當今三皇子親母徐貴妃的胞妹,而她唯一的嫡子蘇清寒與三皇子同日出生,深得貴妃喜愛。
他自六歲起就被接去常住宮中,為三皇子伴讀,一年也只有早春時節才會回府住一個月。
蘇清寒自小不在侯爺身邊長大,可這侯府的人皆知,侯爺膝下所有兒女中,除了大小姐蘇泠月,他是最受侯爺偏愛的。
不過一眼,這個所謂的「大公子」就讓米洛生不出任何好感。
她與這侯府的人實在犯沖,一個一個的解決她又嫌累,別說那蘇泠月還沒回來,就是現在大家還沒撕開臉皮徹底鬧掰,見了他還得行禮!她寧願裝作沒看見…
米洛冷冷掃了他一眼,便又將身子一轉折了回去,作勢欲走。
蘇清寒原本就不平靜的眼神在對上米洛冷冷的眼神的瞬間倏地變得愈發陰寒。
在見到她隨即轉身的下一刻更顯陰鷙,風雨欲來。
這是怎生的意思?
瞧見他就想走?
米洛才轉身走開,身後便響起一道低沉的聲線,溫和有蓄,蘊着點點笑意,「妹妹為何一見為兄就想走?難不成一年未見,妹妹想和為兄生分了不成?」
妹妹?蘇米洛澄澈冰冷的眸子裏浮起些許嗤諷,他這堂堂侯府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大公子,還需要自降身段來和她討好周旋不成?
也罷,你想作,我就讓你作吧。
米洛轉身朝他淡淡一笑,施施然道,「大公子此話可真是冤枉米洛了,米洛萬不敢故意躲開大公子。」
頓了頓,米洛垂着頭站着那裏很是恭敬道,「實在是因為大公子長着一張國際臉孔,世界通用,米洛一時之間才未能認出大公子。」
她喚他為「大公子」,如喚蘇衍一聲「侯爺」一般,淡然風輕,不卑不亢。
在她心裏,他們從未當她是妹妹、是女兒,便配不上她一聲「哥哥」、「父親」。
她在他們面前願意以蘇米洛自居,卻一點也不稀罕自己的身份。
甚至是,厭惡的。
如同他們厭惡她的容貌那般。
蘇清寒聽着她的話,他的眸中有一瞬間的陰冷,那掛在嘴角的溫和笑意也有些繃不住。
國際臉孔?世界通用?
他就算不懂,也能猜到這必定不是什麼好話!
「妹妹這是何意?」蘇清寒輕輕一笑,也不知是喜還是怒。
他的神色已恢復如常,嘴角還掛着溫和的笑意,米洛卻沒有錯過他眸中一閃而過的狠厲。
「大公子可不要不信,米洛剛才說的可是實打實的好話。」米洛直起身子看着他,慢悠悠道。
蘇清寒:「……」
「大公子長久在宮裏長大,不知這鄉間粗語,所以有所不知——」米洛一本正經道,「坊間有言,這『國際』即俊逸之意,指男子面容精緻俊美,而『世界通用』講的就是男子世無其二,俊美無雙。」
蘇清寒:「……」
「大公子,這些可都是在讚嘆你長着一張如何驚天動地的臉啊。」
驚天動地一詞也能用來描繪一個人的容貌?
蘇清寒微翹的唇角僵了一僵。
「這坊間言不管大公子信不信,反正米洛是信了。」視線落在蘇清寒身上,米洛無視了他那蘊含着驚濤駭浪的瞳眸,只是淺淺笑,「大公子若無其他的事兒,米洛便先走了。」
米洛抬腳欲走,跟在蘇清寒身後的三名家丁卻是迅速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米洛轉身看着他,唇角牽起一絲冷冽的笑意,「大公子還有何事?」
「也沒有什麼要緊事,就是還有一事為兄想請教妹妹一二。」蘇清寒望着她,唇角挑起一絲淡笑,「希望妹妹可以為為兄解惑。」
他在說這話時,是笑着的,面容和煦不見厲色,偏生地讓人生出一種陰測測之感,說不出的怪異。
米洛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只聽得他緩緩道,「為兄實在是好奇,自己一個已經死了的妹妹為何如今能好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就想着問問妹妹,莫不是這世上真有能令死者回生的奇術?」
又是因為這個!
米洛笑了笑,「大公子真是太天真,這世上哪有那種起死回生的奇術,米洛還活着,不過是因為像十八層地獄那種地方,是乾淨之地,只適合像大公子這樣的人,容不下米洛。」
眸中有一閃而過的嘲諷,米洛繼續慢條斯理道,「米洛與大公子不同,大公子品行端正,是正人君子,米洛卻是個禍害。」
「而禍害,自然是要遺千年的,就算是死了閻王爺也不會收,不知這個答案大公子滿意麼?」
「……」
旁邊的家丁皆是被她的話唬得目瞪口呆,她這是拐了彎兒地在咒大公子早死啊!
蘇清寒自然覺察到了她眼中的興味,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變得陰沉無比,臉上寫滿了厭惡。
這個女人還是跟以前一樣,一樣的不討喜!
但又似乎哪裏有些不同,他說不上來,直覺得現在的她更讓人厭惡!
米洛自然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滿滿惡意,卻也沒做什麼,微涼的指尖細細捻着自己的衣袖,她的唇邊浮起淡淡涼薄的笑意,眸光深深。
「大公子不說話,想必也是對米洛的答案十分認可了,如此,米洛既已解了大公子的惑,也不敢耽誤大公子的正事兒,就先告辭了。」
確定辦好了事,米洛轉身欲走,堵在她面前的幾名家丁卻是動也不動。
只因,未有大公子的命令,他們可不敢隨意讓她離開。
這次,米洛沒有回身,顯然是鐵了心地想走。
蘇清寒盯着她清冷的背影,目眥盡裂。
他的聲音卻是溫和的,溫和中帶着那麼一點顯不可見的戾氣。
「妹妹回府的日子尚短,想必對這侯府還不太熟悉,恐怕也認不得回去的路,蘇寅——」蘇清寒沉着臉,對擋在米洛面前的一位家丁說道,
「帶兩個人將三小姐送回她的小院去,記住,千萬好生伺候着,伺候好了再回來,明白嗎?」
蘇寅立刻彎下腰,恭敬道,「小的明白!小的遵命!」往旁邊讓了讓,給她讓出了一條路,「三小姐這邊請——」
米洛沒有拒絕,抬腳離開。
在她這裏,由誰領路都是一樣的,她不識路,若想用最快的法子回去,她只能讓人領。
亦或是可以等到天黑,可是她不敢讓雲姑等。
自己若是久離未歸,雲姑必然擔心,免不得出院來找,恐怕一出院麻煩事兒就來了。
這般一想,米洛腳步愈加的快。
離得遠了,身後陰鷙緊緻的視線終是消失了。
米洛腳步不頓,微微垂眸,若有所思,唇角冷冷的笑意稍未顯淡反而愈加的深重。
她未曾看蘇清寒的面容,不知說話那刻他臉上有着怎樣的表情。
聽得他的聲音是溫和的,他卻是將「好生伺候」四個字咬得極重。
仿佛他所有的憤怒陰鷙都咬在這四個字中,她又如何不懂他話里的意思!
她懂,同樣常幹這種事兒的、蘇清寒身邊的人更懂。
米洛低着頭,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也不知那條小蛇餓了沒有……
應該是,已經餓了吧!
遊廊上,蘇丁看着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的米洛的背影,才上前站在蘇清寒身側,大着膽子問道,
「大公子,為何就讓她這般輕易地離開了?侯爺可是一回府只獨獨見了她一人,可見她——」
「蠢貨!」蘇清寒側過身子狠狠地踹了他一腳,打斷了他的話,「你懂什麼!」
蘇清寒的力道之大,直接將他踹倒在了地上,頭更是在遊廊的欄杆上狠狠磕了一下。
他被磕得頭昏腦脹,面色都在發着白,上面冷汗涔涔,他卻連哼都不敢哼一聲,只是慌忙從地上爬起來,低頭道,「小的愚笨,小的知錯。」
對他的反應甚是滿意,蘇清寒又恢復到了他那副溫潤和煦的君子模樣,拍拍他的頭,「你也說了,她才剛剛去見了父親,若是回院的路上就出了事,還是在我歆院裏,難不保又是一場麻煩。」
「大公子考慮的是!」
蘇清寒輕輕笑了起來,喃喃道,「那麼你說,若是她在自己的院中不小心出了什麼事兒呢?這又能怪得了誰呢。」
------題外話------
蘇清寒:……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米洛:是你長的丑,怪我咯?
顧離:長得醜本殿勉強原諒你,可出來嚇人,就是你的錯了!
白故:來來來,小白告訴你,渣渣長得醜,多半是豬胎,回爐重造就好了。
沐沐:難道我沒有告訴你,你的出場的唯一作用,就是來激活小糯米的毒舌屬性?!
蘇清寒,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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