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我們要進去嗎?」雲四問道。
韓勝揮手:「去吧,裏面沒什麼危險,記得多帶些符籙,靈石現在沒用。」
「是!」雲四帶領着散修們衝進作坊,開始翻箱倒櫃。
靈明派是個窮門派,除了符籙外別無他物,連憑其生存的符籙作坊,也只有兩座。
面前這個是第一座,離靈明派本部頗近。
韓勝看到安知命從作坊里走出,便走了過去。
「怎麼樣?有幾個築基?」韓勝問道。
安知命看到韓勝後急忙施禮,嘆氣道:「現在還沒有,他們的積累太差了。」
韓勝寬慰道:「符修本來就不是主流,進去的人大部分也是看在靈石和清閒上,慢些也是正常。」
安知命譏諷的神色一閃即逝:「豈止是慢些?那些散修個個想着一步登天,修煉不怎麼用心,散修盟的前塵往事倒是關心得很。」
韓勝淡淡道:「讓兄弟們嘴巴嚴實些,進入十萬大山前,別什麼都說了。」
安知命低頭道:「是,屬下這就過去。」
韓勝向作坊里看去,五百多個散修正盤膝打坐,在明凰的念誦下嘗試築基。
他看着那些認真修煉的散修,又嘆了氣。安知命不喜歡那些人,韓勝知道,他只喜歡兵器作坊里的兄弟,且極度憎惡拖後腿的存在。這些散修算是把這兩點占齊了。
可是十萬大山危機四伏,妖魔鬼怪虎視眈眈,他們如果想長時間的在裏面駐紮,人數必須要多,至少多到自給自足的地步。
這也是他決定把這些散修帶上的原因之一,不同於兵器作坊里幾乎清一色的肌肉猛男,符籙作坊因為重點是描繪符文,必須挑選大量心思細膩精通控制的散修,所以九成都是女性。陰陽互補,陰陽相生,陰陽調和……
「喂!你現在好噁心啊!」
韓勝一驚,從胡思亂想中清醒過來,他向聲音那邊看去,姜麟正氣呼呼地看着他。
「小麟,怎麼了?」韓勝問道。
姜麟咬着下唇:「不准叫我小麟!我跟你又不熟!」
「啊?」韓勝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懂他在發什麼脾氣。
姜麟聽完那個呂方的話後,氣的把自己辛苦編織的草戒指都捏壞了,他沒想到人的欲望竟然增長的這麼快。明明之前才推倒了一個女孩,現在又開始號稱要把幾百個女孩佔為己有,簡直就是大變態!男人都這麼色嗎?明明幾天前他還不是這樣子……
看着姜麟逐漸發紅的眼圈,韓勝突然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眼不見心靜。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他仰天長嘆:「姜麟你有什麼話快些說完吧,我現在真的很忙。」
「忙着推女孩嗎?」姜麟憤怒道。
「噗!」韓勝一下被空氣嗆到,劇烈咳嗽:「咳咳!推……推什麼?」
姜麟小巧的拳頭攥到發白,一字一頓道:「我說:忙、着、推、女、孩、嗎?」
韓勝大腦飛速運轉,難道小麟看出了我的意圖?不對啊,小安都沒看出來,不過也不是沒可能,畢竟小麟有時比小安聰明多了。既然看出了他為什麼生氣?給兄弟們拉皮條有錯嗎?不對,是她們自願跟隨的,我頂多順水推舟,不算拉皮條。那他為什麼生氣?是覺得我卑鄙嗎?有可能!小麟過於正直,必然是這個原因!
以上想法雖多,在現實里不過就是一瞬間。
韓勝低頭嘆息,幽幽的道:「小麟,權利和義務是相等的,我既然被兄弟們奉為盟主,有些事情不用說自然也懂得去做……」
「好!好!」姜麟小臉通紅,眼淚不停地打轉,「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偷吃還會說出這麼多大道理!」
他再也不願看韓勝一眼,轉身跑向山下。
「啊?」韓勝一愣,這都哪跟哪呀?大家都是單身,組個家庭在十萬大山里,萬一犧牲了至少還有個孩子,這怎麼跟「偷吃」和「不是好東西」連上了?
一陣大風吹過,姜麟的頭髮被高高吹起,韓勝似乎看到髮絲閃耀着純白的光。他眨了眨眼睛,姜麟的頭髮依舊烏黑修長,大概是光的折射?韓勝猜測。不管了,都快十三歲的男孩了,動不動就鬧彆扭,跟個小丫頭似的,韓勝憤憤地想到,他伸手招來一個散修,讓他看好姜麟,便走回符籙作坊。
在作坊里,散修們有條不紊的收拾着符籙和靈石,儘管韓勝交代過靈石不必去拿,但還有不少散修捨不得那些白花花的物事,偷偷往懷裏塞。對此韓勝只當不見,畢竟分量不多的話也不會影響路程,無傷大雅的個人愛好,隨他們去吧。
「小人參見盟主。」呂方不知道從哪個拐角里冒出來,長身作揖,又是臉快貼到大腿的姿勢。
韓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記得你之前好像在和姜麟說話?」
呂方從容自若:「原來那位是姜麟姜公子,人如其名,真是麒麟之才丰神俊朗啊。小的的確和他有一面之緣,可惜他問了小人兩句就匆匆離去,讓人遺憾……」
「行了,」韓勝打斷呂方的話語,防止他滔滔不絕的講下去,「除了儲物室和符籙間,沒有其他的藏寶之地嗎?」
呂方搖了搖頭:「小人只知道這兩個地方,其他都類似於女修更衣間,女修洗浴室等寶地。」
韓勝嘴角輕微抽搐,這個看起來七八十歲的老人,沒想到除了拍馬屁外,還有一顆變態的心。
「砰砰!」兩聲輕微的爆響,韓勝面前走廊左手邊第四間的工作室里忽然傳出爆炸聲。
雲四從裏面走出,滿臉烏黑,連眉毛也被火燎去,他一路走一路罵:「操他娘啊,哪個孫子在畫裏藏了兩張爆炸符?害得老子剛打開就炸了。」
呂方不好意思地笑道:「那符是我放的,畢竟是珍藏的春宮圖,傳出去很影響個人形象。」
韓勝無語地看着呂方,繼而問道:「你老貴壽?」
呂方驚喜道:「不敢當,不敢當,小人今年虛數八十五,比不得盟主和諸位散修盟的英雄們年少有為。」
韓勝再問:「可曾婚娶?」
呂方回道:「小人自幼習武,習武不成去讀書,讀書不成去行商,行商不成去種田,種田不成去捕魚,捕魚不成去捉鳥,捉鳥不成遇恩師,八十方入修行路。至今不曾婚娶。」
韓勝嘆氣,默默走開,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呂方在他背後微笑,原本滄桑衰老的面容竟散發出超凡脫俗的氣質,昏黃的眼睛裏有世間百態飛鳥海魚在飛躍。他看着韓勝離去的身影,輕輕嘆氣:「希望老師的天機神算沒有出錯,天命之子就在眼前。」
安知命從儲物室里走出,厭煩地在打坐沖關的女散修邊經過,將近一刻鐘,才八個人突破築基,且全是男性。這讓他對那些干坐着的女修們分外厭惡,他不懂為什麼盟主堅持要帶上這些軟弱無能的累贅,在十萬大山里她們還不如符紙好用。
「小安,都找完了嗎?」韓勝在門外問道。
安知命忙施禮道:「啟稟盟主,我們在儲物室和符籙間裏共搜到攻擊類符咒五千六百張,防禦類三千二百張,還有治療類三千五百張。」
韓勝問道:「沒有法寶丹藥嗎?」
安知命回道:「沒有。」
其實丹藥是有的,但太過下流,安知命當場就毀了。
韓勝嘆氣:「我還想找些武器護甲給新來的修士,畢竟她們遲遲沒有築基,實力太弱可不行。」
雲四在門後冒出來,說道:「不如再換個地方打劫,這裏太窮了。」
安知命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條蠢狗玩上癮了,根本不在乎時間。
韓勝皺眉,雲四的建議未嘗不可,但不能耽擱太多時間,最好就在附近……
且慢,韓勝眼睛一亮,靈明派的宗門不就在附近嗎?
韓勝喊來明凰,問道:「靈明派離這裏有多遠?」
安知命臉色一沉,覺得又要耽擱一天時間。
明凰漠然回道:「東南方向六十里。」
雲四興奮的牙齒嘎嘣響。
「門派里現在有多少人?」韓勝問道。
明凰漠然道:「六百多人。」
旁邊路過的散修停下腳步。
韓勝問道:「留守弟子裏有多少虛丹修為?」
明凰漠然道:「八十七個。」
「嘶!」旁邊偷聽的散修紛紛倒吸冷氣,竊竊私語。
「怎麼會這麼多?」
「八十七個虛丹!」
「雲海宗也才一個啊!」
安知命冷冷望向他們,散修們頓時噤若寒蟬,不再言語。
韓勝苦笑:「這才是一個門派應有的實力,雲海宗那次,實在是奪天地之造化,僥倖中的僥倖。」
沒有人說話,一個靠給啟月宗上供的丙等門派,都能有近百個虛丹守門。更不必說和啟月宗同級,獨佔瀾滄府的雲海宗。這時很多人想起自己曾經製作的紫金耀光鎧,其中有兩千份是雲海宗的,兩千份!
「咕咚,」咽唾沫的聲音此起彼伏,兩千個虛丹,不,其中必然還有金丹,還有元嬰,甚至化神!
「大家怕了嗎?」韓勝的聲音幽幽響起。
一個散修乾笑道:「怎麼可能,又不是沒殺過,怎麼會怕。」可他的腿在輕微顫抖。
「是啊是啊,」散修們一個比一個喊得大聲:「金丹都炸死過,怕什麼虛丹!」
「有盟主在,雲海宗追過來也是全軍覆沒的命!」
「夠了,」韓勝淡淡道:「害怕不丟人,我也怕。」
全場死寂,連那些沖關的修士都停下真氣看向韓勝。
韓勝的目光從面前的散修身上掃過,嘴角忽然輕微挑起:「害怕歸害怕,告訴我,這段日子,你們後悔嗎?」
後悔?
怎麼可能後悔!
看着躁動的散修,韓勝放聲大笑:「既然不後悔,還有什麼可怕!」
韓勝的話語伴隨着大笑衝擊着所有散修的心,他們互相對視着,嘴角逐漸上揚,然後一起大笑,笑出了眼淚,笑彎了脊樑,笑得一輩子刻骨銘心!
呂方雙手緊握,努力控制體內沸騰的熱血,壓抑住想要狂笑的欲望,目光驚駭欲絕:「寥寥數語亂人心神,他到底是天命之子還是轉世魔神!老師,您拿命推算的結果真的准嗎?」xh:.147.247.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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