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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得慷慨激昂,結果還沒上場試鏡,先衝進了廁所。筆硯閣 m.biyange.comし她直吐了個天昏地暗,靠着洗手池休息了好一會,出來時總算好一點了。就算是這樣,她的胃還是很不舒服,像有東西在碾磨一樣,挺疼的。而且肚子也一直咕嚕咕嚕作響。陸蔓君沒吃止痛藥,覺得那東西對身體不好,怎麼也不肯吃。
梁超美在外面等她,遞了一條熱毛巾給她:「擦擦。」胡芳芳和沈芝都沒吐,就是疼。不知道為什麼陸蔓君會吐得這麼厲害。梁超美看着有點不忍心,稍微頓了頓,還是告訴她:「沈芝、許培培和羅薇都演完了,下一個是胡芳芳。」
陸蔓君把那溫熱的毛巾往臉上靠,感覺那暖融融的熱度傳到皮膚上,總算舒服了些。「她們表現怎樣?」
梁超美說:「羅薇唱歌你也知道的,幾個大老闆說了,後期可以配音。跳舞也過得去,可惜到了分飾三角的時候,羅薇演得像一個人,我估計過不了。」
陸蔓君又問:「沈芝呢?」
「我覺得沈芝這回是爆發了,你別看她痛得要命啊,上台了完全看不出來。表現太好了,她雖然是鵝公喉,但她跳舞和演戲都挺不錯。許培培也還不錯,但是跟沈芝一比,就不太夠看了。」
陸蔓君還想多問兩句,可肚子實在疼得厲害,只得扶着牆找椅子坐下。
梁超美看她嘴唇白得像一張白紙,「唉,你這樣怎麼演戲呀?」
陸蔓君深呼吸了兩口,勉強笑說:「好多了,」她摸了下自己的臉:「我現在臉色是不是很差?」
看梁超美點頭,就讓她去喊化妝師來補妝。梁超美前腳剛走,後腳就聽見小房間裏傳來一聲慘叫。
似乎是胡芳芳的聲音,陸蔓君就坐在房間門外邊,忍着疼往門口挪了下,想看看發生什麼事情。
裏面傳來急促的人聲,吵雜混亂聲音交接在一起。
「天哪!」
「ohgod!」急促幾聲,似乎有人跑上台。隨後大門「砰」地推開,胡芳芳被扶着出來,腿似乎受了傷。
邊上的人喊:「慢點!慢點!」
陸蔓君看見胡芳芳一言不發,不住地捂住腹部,似乎疼得厲害。路過她身邊的時候,聽見有工作人員議論說:「差點就摔下來了,扭到腳還算好的。身體不舒服就別逞強了,幹嘛這麼拼命啊?」
陸蔓君看得心驚肉跳,感覺像是看到下一個自己。
如果自己進去,是不是也會因為疼,站不穩直接扭到腳?
梁超美帶着化妝師過來時,剛好看見胡芳芳一群人路過,回頭多看了幾眼:「她怎麼了?」
陸蔓君心情特別沉重,「差點就從台上摔下來了。現在只是扭到腳應該沒事吧?」
梁超美「啊」了一聲,忙勸她說:「你別去了!胡芳芳那是運氣好,萬一你真摔下來怎麼辦?以後都不能演戲了!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
陸蔓君指着自己的臉,對化妝師說:「來,幫我補下妝。」又對梁超美說:「放心吧,我自己會注意的,量力而行。真的,現在一點也不痛了,好多了。」
羅薇從裏面推門出來,「蔓君,輪到你了!」
梁超美沉默着不說話,化妝師正在補妝。
羅薇看她們臉色沉重,有點奇怪:「你們怎麼了?不就是演戲唱歌跳舞嗎?搞得像上戰場一樣。」又叮囑陸蔓君說:「你台詞都背熟了吧?歌詞沒忘吧?還有老師教你的那個動作沒忘吧?肚子還疼嗎?」
陸蔓君覺得心裏挺暖的,笑着握了下她的手:「好了,你快比徐小田還嘮叨了!」
她走進那個八十平米的房間,評委這麼多人!遠遠望去,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從右邊的小樓梯走上去,光全打在她臉上,刺得她抬手擋了一下。
底下首席一排坐着的,全是大老闆。諸如邵氏六叔,邵氏幾個高層,還有新聯的老闆,還有些不認識的。不過她認得其中幾個是唱片公司的老闆。
什麼人都來了。
邵六叔說:「蔓君,地板滑,你可得小心一點。剛才胡芳芳出了一點小意外,不過她的表現還是非常出色,你可要更努力才行。」
陸蔓君點了點頭,「我會努力的。」站在台中央,底下全是黑壓壓的人。除了拿影后獎那一天,她還是第一次這麼緊張。
不知道別人表現怎麼樣,她顧不得了,燈光暗下時,她滿腦子的念頭就是做好自己。
第一個角色是抑鬱得了情傷的女主角,是一段獨唱。
她早練過幾百次的場面,早就爛熟於胸。本來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是她的肚子開始隱隱作痛。
她努力忽略那一點痛感,深入去感受那低沉的背景音樂,努力入戲,終於有了一點感覺。
夜幕下,斜光照入窗戶,照得背影寂寥。她眼睫毛垂着,手裏撕着玫瑰花,一片片花瓣落下,百無聊賴地踢着腿。
音樂響,她開始唱。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氣里飄着,低低的,柔和的,那感覺應該對了。
「等你好久了
你知道嗎?」
唱到一半,忽然那痛感來得更厲害了,全身上下都在發疼,在抗議。她借着昏暗的光線,暗地裏咬了一下牙齒,指甲掐入自己的掌心,借着一點痛感,竭力保持清醒。
嗓音趨於平穩,她隱約還聽見台下鼓掌聲,這一段表演估計沒什麼大問題了。
音樂霎時間變幻,她退回後台,這次要演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很受男生歡迎。
伴舞嘩啦一下全湧上來,燈光打到舞台中央。時下流行英文歌響起,節奏明快,唱得有幾分搖滾風格。
「holly holly holly,baby baby baby!」
這一段不是最難的舞,但是她現在疼得想死了,好像絞肉機在腹中瘋狂加速,刺痛直衝腦部。偏偏光線全打在她的臉色,她知道鏡頭正對準着她的臉,投射在大屏幕上。她的表情一點都不能錯。
她心想自己現在就是個特務,一切痛感都要忍着!她忍住了,完美地控制了肌肉走向和微表情,
隨着樂器聲奏響,她踩准了拍子,哼唱着走到台中央。
七八隻手伸了過來。她笑着,把手搭在上面,又轉開,身形旋轉、舞動。沒有枉費她練了這麼長時間!
旋轉落地時很穩,乾脆利落。
「啦啦啦——」穿花襯衫的男生們聚攏過來,又紛紛散開。仿佛眼前就是陽光海灘草帽,她一下子融入到當時的氣氛里,腳上跟着歡樂的節拍,拿着麥克風唱:「我說我——喜歡你——喜歡你呀——你偏不信~」
黑髮隨着她躍動。歌聲清脆,透着毫不畏懼的驕傲自信。
伴舞如影隨形,她又伸長着腿,輕快地踩在舞台上,不時回頭沖他們笑。她一邊跳,一邊露出笑容。青春、年輕的笑容,如同夏日最燦爛的陽光,還透着鮮活的靈氣。
明明痛苦萬分,還得笑得如沐春風,再沒比這個更難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手心,那更濃烈的痛感讓她清醒。嗓音和舞步一點也沒有亂,壓得很穩。
她感覺每一分鐘都是折磨,時時擔心下一秒就壓不住,幸而下一秒實實在在穩住了。
然而就算是表情控制住了,唱着唱着,額頭上還是沁出了細汗。
這一段順利熬過,音樂轉瞬間變了。她退回後台時,立刻擦掉了額頭上的汗。這一次是歷經千辛萬苦,尋找自己丈夫的女人。
這是最難的部分,無聲又高難度的舞蹈,還有悲傷絕望的演繹。她對自己的要求是不流眼淚,卻能體現出最深層的絕望。前面兩段,她有把握跟胡芳芳差不多,但是最後這一段,要一邊表演還要一邊跳舞,真的非常難。
她想了想,走出舞台時,把鞋子脫了。
大鼓鐘聲沉沉響起,她一步步走到舞台中央。
她眼裏似乎看見了荒蕪的廢墟,被摧毀的城池,屍橫遍野。她赤腳走着,忍受着腥臭味,皺着眉頭尋找。
沒有
這不是他。
他不能死,不能死,這是她在這世上最後的希望。
她一點點翻找,咬着牙,不時抬起腳看一下,似乎是腳上流血般,痛得皺眉,又繼續前行。她不時瑟縮一下,抱了抱自己的肩膀,似乎是被狂風吹得站不住腳。
她站住了,茫然地抬頭望了一眼,似乎是一望無際的荒野,哪裏才是他。
大銀幕上,弱不禁風的女人,正在艱難地尋找她丈夫的殘骸。鏡頭照出她臉部深陷下去的眉尖,茫然的眼神,乾裂蒼白的嘴唇。
她開始舞動,絲帶迎着風,輕輕躍起。苦難侵蝕着她的靈魂,一切都融化在這舞姿里。她既希望找到他,又希望找不到他。此刻,矛盾的心理在她內心劇烈衝撞。
觀眾席上極為沉默,人們仿佛聽見了她無聲的嚎哭。
舞動的時候,其實陸蔓君的指甲已經掐得近乎麻木。她一無所覺,她成了那一個女人,長手伸延開去,落下,又浮起。腳尖試探,又伸回,再探出。點,踩,迴旋。每一個動作她都盡最大的努力去做好。
她停下了舞步,雙膝猛然跪下了!
她的眼光定住在某一點,她啞然地望了許久,心裏如同被千萬隻螞蟻噬咬。她緊緊地捂住胸口,手指揪成了一團。如受重擊般,她半天沒有動作,嘴唇一直哆嗦。
是他嗎?
他真的死了?
她不敢相信,反覆看了又看,終於趨身向前,消瘦的手顫抖着,指尖緩緩伸向前,落下前又瑟縮了一下,最後才輕輕落下。她伸往鼻下,死了!
「啊!」她受驚過度,跌坐在地,惶恐地退開了一步。
許久,她深呼吸着,又坐起,再次伸手。這次是一個撫摸的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一個情人的臉。
終於,她的眼睛裏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慢慢地,她把臉貼近了地面。她一滴眼淚都沒有,仿佛已流空了。
僅剩的希望,如同一根蠟燭在黑暗中,被風一吹,「啪」一聲消失了。
音樂停止,燈光大亮。
陸蔓君站了起來,朝底下的人認真地鞠躬,表示演出結束。
台下稍靜了一秒,忽然,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她心想,這是通過了?通過了嗎?真的?
強烈的喜悅驟然湧上來,一時間她幾乎要忘了腹中的痛感。她正想往前走兩步,眼前忽然發黑,雙腿一軟,直接昏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一群人不好好拍戲,淨想着勾心鬥角!可惡!害我死好多腦細胞!
兇手只有一個(柯南指)你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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