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陽剛剛爬上洛杉磯的地平線,連西邊的海水還沒有映紅,聖莫妮卡海灘區的一棟頂着巨大十字架的小型辦公樓前,已經開始了忙碌,十幾個年輕的天主教牧師,從小樓門口進進出出,將一件件行李放進停在樓前的一輛廂式貨車裏面。
「這就要走了?」
門口前的空地上,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站在背光的地方,看着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搬上汽車,長長嘆了口氣,抬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大海。
自己有着太平洋一般廣闊的雄心壯志,卻無法施展,竟然被一個荷里活導演逼走……
想到這裏,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心中的鬱悶再次發作,老臉上面瞬間爬滿了一道道如同蚯蚓般的皺紋。
他非常清楚,這次回到梵蒂岡,恐怕再也回不來了,很可能會在某個圖書或者資料管理員的位置上面,一直待到退休。
「墨菲-斯坦頓!」
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的腦海裏面再次跳出這個名字,「紅衣樞機大主教,教宗……這些都在他面前化為了泡影。」
「閣下……」
一個年輕的牧師走了過來,請示道,「已經完畢了,什麼時候出發。」
「走吧!」
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轉身向着一輛黑色轎車走去,拉開車門的時候,轉頭又看了眼後面小樓頂上巨大的十字架,這一次他輸得一敗塗地,天主教也輸得一敗塗地。
即便對手只是一個荷里活的導演!
上了汽車,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閉目假寐,吩咐前面的司機,「去機場!」
黑色的轎車緩緩發動,從辦公樓前轉入公路,一路向着洛杉磯國際機場駛去。
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沒有再回頭,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來了,教廷需要一個背鍋的人,教宗本篤十六世閣下面對整個教會的壓力,也需要一個背鍋的人。
很不幸,他這個事件的直接策劃者,是背鍋最好的人選。
三天之前,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就接到了教廷的正式通知,大概梵蒂岡方面的壓力確實很大,甚至等不及找一位合適的人選接任加州中南教區大主教的位置,就讓他務必在後天之前返回梵蒂岡。
雖然遠離教廷樞機,但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消息也算靈通,已經打聽到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了。
坐在汽車上面,最初的一段路,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還能用閉目假寐的方式保持安靜,但越接近洛杉磯國際機場,那顆隱藏在蒼老身體下面的雄心,就越覺得不甘!
懷着雄心壯志而來,灰溜溜無人問津而去……
這巨大的反差,讓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這種以教宗為奮鬥目標的人,如何才能接受啊?
「我……」
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突然睜開眼睛,透過前擋風玻璃,看到遠處隱約可見的洛杉磯國際機場航站樓,低聲自語,「我……不甘心啊!」
他兩隻手都顫抖了起來,似乎情緒非常的激動。
「閣下……」
前面的司機似乎聽到了後面有聲音響起,卻聽不真切,「您有什麼吩咐。」
這話點醒了有些魔怔的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他畢竟是一個有着豐富閱歷的人,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了下情緒,說道,「沒事,繼續走。」
這簡短的話語之後,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漸漸平靜了下來,就算自己不甘心,又有什麼用?他制定的一系列計劃,不但沒有成功讓天主教勢力深入荷里活,反而在眾多媒體的圍追堵截下,讓天主教面臨了進入北美以來最為嚴酷的寒冬。
別的教區他不太清楚,加州中南教區最近幾個月以來,每個周末平均去天主教教堂做禮拜的人少了接近三分之一!
這是什麼樣的概念?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很清楚,出現這樣的情況,即便自己是教宗,也會換一個地區大主教。
洛杉磯國際機場就坐落在那裏,不管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甘不甘心,距離都越來越近。
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來時風光無限,走時怎麼會無人相送?
國際機場航站樓裏面,有兩個也準備坐飛機的人沒有去自己的登機口,反而來到去往羅馬的航班安檢入口前,專門等待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的到來。
「你真無聊。」
拉了拉頭上的棒球帽,蓋爾-加朵又調整下腦後的馬尾辮,對旁邊看着航站樓入口處的墨菲說道,「這樣做很有意思嗎?」
墨菲聳了聳肩,「老朋友要離開洛杉磯,可能以後都不會回來了,我怎麼也要送送吧?」
兩天前,他就得到消息,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要乘坐今天上午飛往羅馬的航班返回意大利,正好他也準備去威尼斯,特意讓人訂了時間稍晚一些的飛機票,特地過來等待那位那位老朋友,以便送他最後一程。
「老朋友?」蓋爾-加朵實在無力吐槽,「你只是想往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的傷口上面撒鹽吧?」
「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都掉到井裏面了。」墨菲理所當然的說道,「我現在不向裏面扔幾塊石頭,怎麼對得住與他之間的交往?」
蓋爾-加朵撇了撇嘴,懶得再去說墨菲,反正自己的未婚夫從來都不是好人……
不管起始原因是什麼,這位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都給墨菲製造了很大的麻煩,現在正好撞到一起,墨菲說什麼都要親眼看看他。
贏家當然要送輸家一程。
站在這裏等了一會,墨菲就看了一個戴着牧師帽子的老人,在兩名年輕牧師的陪同下,緩緩朝着自己這邊走了過來,對方似乎在思考問題,根本沒有看到他和蓋爾-加朵。
「來了。」墨菲低聲對蓋爾-加朵說道,「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閣下到了。」
蓋爾-加朵翻了翻眼睛,提醒道,「別太過分了。」
因為機場裏面的人不多,暫時還沒有人注意到墨菲,但他們畢竟是公眾人物,如果在機場鬧出什麼荷里活超級大導演怒斥天主教地區大主教的事情來,實在是不怎麼好看。
墨菲聳了聳肩,「我是那種人嗎?」
他真的只是過來送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一程而已。
進入洛杉磯國際機場的航站樓,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的兩名隨從,去辦理行李託運,另外兩名陪着走向安檢窗口。
要是放在歐洲,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這種等級的宗教人物,可以走特殊通道,根本不用這麼麻煩,但在美利堅想都不用想。
距離離開洛杉磯的時間越來越近,哪怕是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這樣的人物,心情都開始低落了下來,壓根沒有注意到安檢入口附近,有人在專門等他。
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漸漸接近安檢入口,墨菲給蓋爾-加朵使了個眼色,主動迎了上去。
「閣下……」
有隨從看到了墨菲,趕緊提醒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有人過來了。」
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抬眼去看,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過來的人是誰,怒火從心口瞬間就燒到了大腦。
「主教閣下,好久不見了。」墨菲如同老朋友一般,跟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打了個招呼,說道,「聽說你準備離開洛杉磯了,我特地過來送你一程。」
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的臉被怒火燒的通紅,似乎隨時都會發作出來,但想到對面這個人的所作所為,馬上提高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他趕緊停下腳步,同時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下,拉開了與墨菲的距離,「你想要做什麼?」
「我只是過來送送你。」墨菲淡淡的說道,「跟你說一句再見。」
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好像不敢相信墨菲的話,「就這樣?」
在他的印象里,這是一個陰險、卑鄙、無恥又如同瘋狗一般的人,怎麼可能會好心來送他?
墨菲笑了笑,「就是這樣。」
他又不是最早時候的亡命徒了,有了身份和社會地位,自然不會再去做一些太過沒品的事情。
話說回來,特意跑來看看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的落魄模樣,其實就非常沒品,只是他自己不承認罷了。
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還是驚疑不定,根本不相信墨菲的話。
「大主教閣下……」墨菲還是淡淡的說道,「再見!」
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嘴唇動了動,最終擠出一句話,「再見。」
兩名隨從虛扶着他,從墨菲身邊走過,徑直進入了安檢門口,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回頭看了一眼,墨菲挽起蓋爾-加朵,向着另一邊走去。
「再見?」他臉色由紅轉白,「墨菲-斯坦頓,我們再也不見!」
墨菲並沒有做什麼和說什麼,現在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他本人出現在這裏,其實就是對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最大的嘲諷。
在馬爾克斯-科斯特洛大主教進入安檢口不久,他和蓋爾-加朵也進入了另一個安檢通道,準備搭乘另一個航班前往威尼斯,參加馬上就要到來的威尼斯電影節閉幕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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