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域默默地聽着曉果一遍遍地重複叫着這兩個人,察覺到自己的名字混跡在曉果媽媽的稱呼中,讓羅域莫名的想笑。想着想着他還真笑了出來。
羅域知道如果自己不阻止曉果的話,他怕是會一直一直的叫下去,羅域於是道:「媽媽啊……我也有過媽媽呢,我給你說個故事好麼?」
曉果並沒有被羅域的話所打斷,他似乎仍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翻來覆去默念着那兩個詞。但是羅域也不在意,徑自說了下去。
「我的媽媽長得,嗯,應該算很漂亮吧,她和我父親是同學,他們很早就結婚了。曉果知道什麼是結婚嗎?結婚應該就是一個……讓兩個人相親相愛永遠永遠在一起的儀式。」只是很多的理所應該,到最後卻常常只是人們的一廂情願。
「他們結婚以後很久很久才有了我,我小時候見過我父親的次數很少,一年都未必有一回,因為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公司里的,公司外的,家裏的,家外的,呵,所以我到現在都有些記不得他長什麼樣了……應該和我不太像吧,和羅寶凡比較像。而我的母親,她對我還不錯,我從小就有吃有穿,唔,玩具也許比你多多了,我還有很多模型哦,有船,有車子,還有飛機,能裝滿滿一大櫥呢,都是我花了很長時間搭建的。你想看嗎?下次我可以帶你……哦,對不起,是我忘了,它們已經沒了。」
羅域說到這裏停了一下,面露可惜,不過很快他又笑了出來。
「沒了就沒了吧,反正之前也被我媽媽砸了好多,她覺得那東西看着像妖怪,有些有很多腳,有些一隻腳也沒有,所以會害怕。說到妖怪,我上次可沒有騙你哦,因為就是她告訴我那房間裏有妖怪的,她說妖怪每天每天晚上都來找她,吵得她睡不着覺,她很不開心。她一不開心就會發脾氣,雖然我從小到大她都常常發脾氣,但是卻好像越來越厲害,出了生氣之外,還老是又哭又笑的。這下輪到我睡不着覺了,我討厭看到別人哭,為什麼大家不都高高興興的呢?曉果你說說,這樣的媽媽我還要喜歡她嗎?」
羅域滿腹疑思的詢問,似乎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曉果就靠在羅域的肩膀處,念叨的聲音已經弱了許多,只是嘴巴還在一動一動的,看那口型應該還是那些內容。羅域聽了無奈的嘆了口氣。
「嗯……你應該會喜歡吧,但是我想了很久,最後決定不喜歡她了,因為那時候她也不喜歡我了,她見到我也認不出我,除非我就站在畫架邊給她做參考<="l">。誰願意給她做參考,站在那兒一下午都不能動,多累人啊,而且還不能吃東西,真的會好餓……」
曉果不知何時停止了囁嚅,隻眼睛一眨一眨,像在思考,又像在認真地聽羅域的話。
羅域問:「她這樣是不是對我不太好?一定沒有你媽媽好吧?雖然我也這樣覺得,但是我們沒有吵過一次架哦,那麼多人罵她,她也和那麼多人吵架,但是我們就是沒有吵過。」
羅域像是覺得這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高興的拿出來和曉果炫耀,不過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就淡漠了下來。
「很多人都說那是因為我和她太像的緣故,我不明白他們是什麼意思。我明明很少生氣,也很少發脾氣,我連對范綺都是客客氣氣的。不像她,把人家推下樓了還笑得那麼大聲,害得我連午覺都沒睡成。哦,還有很重要一點,我不喜歡撒謊,不像她,總是說假話,騙過我父親,還想騙我。但是,我覺得她可憐,還是相信了她。」
羅域眼神有些委屈,他一下一下摸着曉果的頭髮,收緊了攬着他的手臂。
「所以你看,我們根本就不像吧,但是那麼多人老是在我們的耳邊嘮嘮叨叨,二叔二嬸這樣說,三叔三嬸也這樣說。後來寶蝶寶凡長大了,還是這樣認為……我要是不如他們的願不顯得我太不近人情了嗎?唉,但是可惜的是,我剛下定決心,我母親就不在了……她不在了,我怎麼知道她以後會怎麼樣?我又找誰去參考呢?這日子過得真是里外為難啊。」
一下子說了那麼多話,羅域已經有些累了,他剛打算閉上眼睛歇一歇的時候,忽覺臉頰一軟,睜眼就對上曉果黑黑的瞳仁。
曉果的手在羅域的臉上輕輕地劃着,與其說像是觸摸,更像是某種擦拭,擦拭那並不存在的眼淚……
羅域抓住了曉果的手,笑着道:「不用這樣,我又不難過,雖然我做過嘗試。因為仔細想來,要是一個人離開了,全世界都沒有為她傷心的人,她會不會走得有些寂寞?但是後來我放棄嘗試了,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啊,或許……要等我死的時候,就知道這種感覺了吧。」羅域邊說邊眼帶隱隱的期盼,仿佛一個偉大的秘密即將被揭開一般。
「不……」
「嗯?」羅域一怔,轉回目光,望着眼前的人,「你說什麼?」
曉果張了張嘴巴,半晌才憋出了一句。
「不……要……」
羅域見曉果的眼神已經有些清明了,眉頭也皺了起來。
他追問曉果:「不要什麼?」
曉果語速極慢,努力了許久才將一句話說完整了。
「不……要……死……媽媽……羅域……不要……死……」
眼前的曉果紅着眼睛,不知是因為羅域的故事,還是沉浸在了別的情緒里,他的表情滿是悲傷。
羅域默默的聽着,忽然也有一些難過起來。
「你不希望我死嗎?可是我們全心全意許下的願望總是那麼難以實現,曉果的願望已經失敗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達成的幾率會有多大呢?」
「媽媽……羅域……不要死……」
曉果呆呆地又把話重複了一遍,羅域聽得苦笑了起來<="l">。
「好啦,我挺好的。看來這個故事不適合睡前講啊,下次換一個吧。要不,我給曉果唱歌聽好不好?唱一個我媽媽以前也給我唱過的?唔……詞我忘了,曲子還記得,好像這樣唱的……」
說着,羅域就輕輕哼了起來。他的嗓音比之曉果又是一種味道,因為病着,音色比往日更低,而且羅域氣息不足,哼上兩聲就要停下來歇一會兒,但這卻不妨礙這首調子的優美,由羅域的口中而出,更充滿了綿軟細膩的風格,像一縷沁涼滋滋流過皮膚,讓人只覺渾身舒暢。
曉果聽着聽着果然安靜了下來,羅域的一手還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慰,那低緩溫柔的力道讓曉果的眼皮疲倦地上下動了動,最後慢慢的垂落了下去。
感覺到曉果的呼吸漸漸平靜,羅域的歌聲卻並沒有停止,他望着漆黑的窗外,眼神卻好像透過天空看到了遙遠的地方。
羅域低頭在曉果的額間映下了一個吻,笑着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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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域讓人在自己的房間又加了一張床位,以防白天自己在吊針時曉果再亂動給出點岔子,不過到了晚上,兩人還是一如在生態園和主宅時那樣同塌而眠。
曉果的情況比前幾天好了許多,就劉醫生所說,之前因為驚嚇而導致他隔絕了與外界的一部分交流,但是一旦感覺到了周圍的安全,曉果還是可以恢復到之前的狀態的。顯然羅域的陪伴達到這樣良好的效果,在曉果心中,羅域對他十分重要。
至於曉果怕水的問題,羅域也請教了對方。劉醫生說,考慮到曉果大腦方面的特殊性,他的心理創傷一旦形成,自愈能力應該要比普通人更低下。劉醫生看了曉果的病史,之前他在天使之家就已經受過一段時間的治療,而目前曉果的恢復應該算是比較良好的了,只要不受到外力刺激,對他的正常生活沒有太大的影響。因此劉醫生建議,還是如之前一樣,或者選擇適當的時機對曉果進行小範圍的刺激治療,也許以後會有相應的改善,只是這必定將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幾年,甚至幾十年都有可能。
杭岩當時也在一邊,對於羅域和曉果共處一室的畫面,杭岩的表情十分複雜,但是在聽了劉醫生的話後,又看見曉果比之前要了許多的狀態,杭岩將那些涌到嘴邊的話全數吞了回去。
他只對羅域說:「你知道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康復,而曉果……我也希望他可以好。只是如果有一天,你對於現狀有所不滿,或者厭倦了,請你一定要提前告訴我。我左右不了你的想法,但至少應該還曉果一個平靜的生活。因為……這是我欠他的。」
面對杭岩的語重心長,羅域的回答只是聳了聳肩,然後插了一塊蘋果遞到了曉果的嘴邊,看着對方啊嗚一口吃了下去,羅域和曉果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曉果高興,羅域溫柔。
杭岩搖搖頭,無奈地離開了病房。
下午,護士推羅域去做檢查,在各種機器中輾轉一圈後,羅域面帶疲憊地回到病房,然而一抬頭卻看見只有羅禹蘭一個人坐在床邊。
羅域揮手讓護士離開,也沒從輪椅上下來,只是望着羅禹蘭輕輕道:「曉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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