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狂石彎了波光流轉的眉眼:「無妨,無妨,小妹妹,你告訴哥哥,你為什麼說十少爺是在尋老爺的錢財?」
我和蟲蟲不約而同地鄙夷地向着狂石撇撇嘴,笑得那樣風騷,分明就是在使美男計,就連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過,這是要多無恥。
果然,兔兔一愣,恍惚了片刻,才脆生生地道:「我聽到十少爺問過大夫人,說是老爺經商這麼多年,府里不可能沒有存銀。他問大夫人老爺把家裏的錢財藏在哪裏,他好拿着去救大少爺。但是夫人說這些年裏,有些店鋪已是入不敷出,所有錢財全都押在生意運轉上,完全沒有存余。十少爺不信,才會每天跑去賬房裏,或者書房,算計老爺的錢財。」
我想起那日在青青的院子裏見到的,那個像狼一樣的少年,他一向得父親器重,生意嗅覺靈敏,腦子活絡,又頗有手腕,被父親稱作生意奇才。如今蘇家陷入困境,大哥和姨娘又急需銀兩贖回,如果能夠有富裕的銀錢周轉,自然可以安然度過。青茗的做法也是情理之中,無可厚非。
「盡胡說八道,"何伯看了一眼狂石和蟲子,斥責兔兔:「如今蘇家已經被洗劫一空,哪裏來的財寶銀兩?你個小丫頭聽風就是雨,從哪裏聽來的這亂七八糟的事情。趕緊閉嘴吃飯。」
狂石向着我無奈地聳聳肩。我自然知道何伯是礙於外人在場,有些話有些避諱。他跟隨我父親這許多年,謹慎一些也是應該。
「何伯,我想請問,你如今對於父親生意上的事情,可知道根底?」
何伯搖搖頭:「我如今年紀大了,有些糊塗,府里的事情已經力有不逮,哪裏還知道那些生意上的往來?」
「那如今我們府外圍攏了那麼多討債的債主,具體有多少欠銀,可有數目?」
何伯嘆了口氣:「那些人來勢洶洶,蠻不講理,誰還敢去詢問統計數目。就連十少爺也是不知其數,但是按照府里現有賬簿粗略估算下來,應該也絕不少於**十萬兩黃金,其中大半是錢莊裏大戶的存銀。」
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氣,蘇家今日可謂是元氣大傷,怕是真的難以起死回生了:「那劫匪那裏可有什麼消息?」
何伯搖搖頭:「第一天大少爺被劫走的時候,綁匪給留下話,說是幾天之內見不到贖金,大少爺就性命不保。可是第二天就生了變故,那些債主聞訊趕來,第二次洗劫了蘇府,沒有沾到便宜的,索性在門口安營紮寨,圍堵了整個蘇家,我們出不去,外面的消息也進不來。饒是心急如焚,也無可奈何。」
那些劫匪一向在城裏都會有耳目,蘇家的變故肯定也會聽聞。既然他們只是圖財,應該暫時就不會對大哥和姨娘不利。只是這樣僵持下去,終歸不是辦法,還是要早作打算才是,我暗暗思忖。
有僕婦急匆匆地跑進來,滿頭是汗,向着我稟報道:「知府大人和青城姑奶奶在大門外求見。」
我冷冷一笑,自從蘇家出事以後,她唯恐受到拖累,明哲保身,一直對蘇家不聞不問,就連母親病重,都不曾踏足這裏半步,如今過來作甚?不說去探望臥床的母親,卻直言是要求見於我。
「告訴青城姑奶奶,我忙着床前照顧母親病體,沒有時間見客,讓她請回吧。」
僕婦聽出了我話里譏諷的味道,抬眼望了一眼何伯,面露難色。
何伯陪笑道:「大姑奶奶家畢竟是揚州知府,貴為一方父母官,這樣好像有點不留情面吧。」
狂石不屑地道:「麒王府出來的人還不需要給誰留情面,更何況青嫿乃是御封一品縣主,對於這樣溜須拍馬之輩,無需虛與委蛇,原話回了就是。」
僕婦聽狂石這般囂張的話,瞬間好像也有了底氣,昂首挺胸地出去回話。
何伯不太放心,唯恐那僕婦果真仗了勢頭,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來,趕緊拉着兔兔隨後跟了出去。屋子裏只剩下狂石,蟲子和我,一時間沉默,食不知味。
「青嫿,如今你打算怎麼辦,可有什麼打算?」狂石首先打破寧靜。
我搖搖頭:「大哥和我姨娘那裏,我們毫無頭緒,也只能以靜制動,耐心等消息。可是我感覺,綁匪那裏一直沒有什麼動靜,主要原因並不是因為蘇府被圍困,而是他們知道,蘇家如今確實出不起這筆贖金。否則依照菩提教的手段,避開府外圍攏的眾人,將消息傳遞進來,那是輕而易舉。」
「所以說,如何引蛇出洞,這才是最麻煩的地方。除非,你父親果真在哪裏藏了寶藏。」狂石嬉皮笑臉地玩笑。
我向着屋外看了一眼,確認無人,方才壓低聲音道:「假如我說,我父親真的有這樣一批寶藏呢?」
「真有寶藏?」蟲子瞪圓了眼睛,一副見錢眼開的樣子。
我輕輕地「噓」了一聲,點點頭:「此事非常機密,怕是我哥哥他們也不知情。我父親喜歡收藏一些古董玉器,全都價值連城,藏在地下寶庫里。不過現銀肯定沒有多少,那些古董想要脫手兌換也絕非易事。」
狂石一臉誇張的震驚,混不正經地說:「原來傳聞蘇家富可敵國,這都是真的。怪不得蘇家的女兒人人爭相求娶。」
我不屑地白了狂石一眼:「我還有一個姐姐沒出閣呢,要不咱商量商量,我多給些陪嫁?」
一旁的蟲子頓時支起耳朵,不滿地瞪過來,不屑地撇嘴道:「你那個姐姐早不去,晚不去,就掐着蘇家遇難的這幾天去什麼四川尋親,簡直神機妙算呢。」
語氣酸溜溜的,極其不忿。
狂石訕訕地笑:「跑題了,跑題了,言歸正傳。」
「青嫿,你說假如,我們對外放出消息,說蘇家真的發現了大批藏寶,會怎樣?」蟲子熱心提議道。
「那還用說?」狂石像看白痴一樣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門外那些人會拼了性命地一哄而入,菩提教再橫插一腳,殺燒搶掠,一個字『慘不忍賭』。」
「那能不能想個辦法,穩住門外的百姓,然後引君入瓮呢?先發制人總好過以後被菩提教牽着鼻子走要好。」
蟲子蹙眉思忖片刻道。她雖然看起來天真爛漫,但是考慮事情在很多時候比我還要周全深入,更何況我如今關心則亂,完全沒有了頭緒。
「談何容易,這些人是認準了蘇家財大氣粗,必然還有家底,輕易是不會離開的。」狂石撇撇嘴。
「若是官府能夠參於,將外面的人群遣散,有沒有這個可能?」我懷着一線希望問狂石。
狂石搖搖頭:「怕是難辦,就算官府出面,可以遣散門外的眾人,一旦消息泄露出去,激起民憤,一發不可收拾,官府也擔不了這個干係。」
我垂頭喪氣地低下頭,懊惱地將筷子放在桌子上:「無論如何,先救出大哥和姨娘才是當務之急。否則根本無法安置外面的債主。可是如果真的拿出這筆贖金,門外的百姓又勢必會造成不小的暴亂。若是能夠避開外面眾人的耳目,將發現藏銀的消息傳遞給菩提教就好了。」
我單手支額,閉了眼睛,一時間感到焦頭爛額,一籌莫展,頹喪地唉聲嘆氣:「還是等十哥來了,跟他商量一下吧,看他有沒有好的主意。」
狂石沉思片刻道:「其實蟲子剛才那酸溜溜的話也有幾分道理。青嫿,關於寶藏的事情,我建議你還是暫時不要告訴青茗的好。畢竟人心隔肚皮,也難保青茗不會為了一己私慾,將藏銀據為己有。」
我剛想開口,就聽到遠處一聲悽厲的尖叫,滿是驚恐。
我一驚而起,蟲子當先問道:「出了什麼事?」
我搖搖頭:「聽聲音是在後院,我過去看看。」
狂石和蟲子也急忙將碗筷推開,站起身來:「我們也都吃飽了,隨你一起去。」
一行人慌慌張張地跑出去,正巧跟迎面跑過來的兔兔撞了個滿懷。
「兔兔,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捉住跑得氣喘吁吁的兔兔,焦急地問道。
兔兔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十一小姐,是青憐小姐醒了。」
我方才放下一半心:「我怎麼適才聽到一聲尖叫?」
「青憐小姐一醒過來就向着祠堂跑過去了,我正好半路遇到,可惜勸不住。」兔兔無奈地道:「正巧我爹尋了青茗少爺回來撞見,我急忙喊住他們幫忙,結果青憐小姐就突然一聲尖叫,情緒激動,看起來有些歇斯底里,還抓了我的手臂。我爹叫我趕緊來請您去看一看。」
狂石眸光微閃:「一起去看看。」說完拉着蟲子當先走在我們前面,一路小跑。
青憐雖然年紀小,又沒有多大氣力,但是此時的她明顯有些執拗和瘋狂,青茗和何伯兩個人齊心協力,都攔不住她。她拼命地扭動掙扎着身子,想擺脫何伯兩人的鉗制,手腳並用,的確有些情緒失常。
奇怪,今天我為她針灸過後,從脈象看起來,病情明顯有些好轉的,怎麼會愈加嚴重了呢?哪裏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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