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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石城北,似乎已經比城內提早進入了深秋。
一片片枯黃的葉子,落在翠藍色的地面上,顯得更加的蕭索。
噠噠噠……
雜亂的馬蹄聲,在落葉堆里發出細碎的聲響,夜空顯得更加寂靜。
「要下雨了。」不起眼的茅草屋外,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看着頭頂上的天空,低聲說道。
「李大夫,他們來了……」他身邊的一個隨從,聽到馬蹄聲立刻提醒道。
馬蹄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急促。
很快,從馬上跳下一個穿着城主府親衛軍服的壯漢,叫到:「李佚!出事了,快點帶上你的人,前去營救城主府……」
看着來人的激動,李佚倒是雲淡風輕:「哦,出事了啊?」
「你還愣着幹什麼?快啊!」
「陸晚棠已經把妲朵大人的計劃搞砸了,還有什麼營救的必要?」
「你……」來人震驚地看着李佚。
「陸氏一門,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李佚笑了笑,隨意地揮了揮手。
從茅屋裏立刻竄出來四個大漢,把那個從城主府好不容易出來的使者拉遠了。
那個使者這才反應過來,大聲叫道:「李佚!陸氏養你這麼多年,現在出了事你竟要叛出嗎?你還是不是人……」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四個大漢把他拖遠了一段距離之後,自然不可能留他活口,直接把他給扭斷了脖子。
李佚的眼睛裏閃着瘋狂的光芒,低聲自言自語:「人?如果有可能,誰希望自己是人?」
疆外的那個世界,弱肉強食。實力為尊,才是他畢生的追求!
「本來以為,翡石城的城主還能有點本事……沒想到,」李佚冷哼了一聲,回到了茅屋裏,吐出一口悶氣。「沒用的東西!」
隨着他這句「沒用的東西」一落,呼啦啦啦地,一片黑壓壓的人頭,都低了下來。
他的這個茅屋,正在一個山澗的澗口,山澗上方十分狹窄,而下方卻是一個偌大的山谷。
茅屋正好就在這個山谷上方的位置。如果不走進這間茅屋,絕對想不到茅屋正好擋住了一條通往大山內谷的道路,而只會以為,這是一處靠山而建的小屋而已。
像這樣的小屋裏面,或許養了兩隻雞。或者住着一位慈祥的老人。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
幽靜的山谷里數萬人黑壓壓地擠在一起,跪在地上,高呼一聲:「教主息怒!」
李佚滿意地看着山谷里的人群。用他不大的,卻能讓整個山谷聽清的聲音。說道:「今晚,對於你們是最重要的一晚!」
山谷里的聲音,齊刷刷地全部停止了。
李佚繼續說道:「我可以賜給你們強健的體魄,我可以賜給你們鋒利的爪牙。但是,究竟能夠爬到什麼位置,還是要看你們自己……」
呼啦啦又是一片叩頭的聲音。
「記住,你們能跟上我多近,你們的強者之路就能走多遠!」李佚猛地一揮手。
山谷里,跟着一片揮手的動作,山呼一般的聲音響起:「光明永存,教主萬歲。」
李佚回過頭,重新回到了茅屋裏。
他手下的兩個隨從,都無聲地跟了上來,卻都沒有開口。
李佚指了一下地圖:「李成,帶着一萬人去金沙口,策應妲朵大人的攻擊,這是今年冬天之前的第一場攻擊,必須打一場大勝仗。」
「是。」李成一個閃身,就消失在了茅屋的後方。
「李勤,你要做的事情,將會載入史冊……掀開星曜大陸新的篇章……」李佚的眼睛裏,光芒起起伏伏,「你帶剩下的兩萬三千人,換上我之前問妲朵大人要來的,清掃戰場的時候特意留下的紅纓軍軍服,直接前往圖倫關!」
李勤猛地抬起頭:「我們真的不救援城主府?如果過了今晚……」
「他們會被滿門抄斬,」李佚揮了揮手,「嗯,如果我有空,我會給他們收屍的。」
「那麼……這是臨時計劃嗎?」李勤依然有點不放心。
「呵呵……呵呵呵呵……」李佚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冷笑道,「李勤,你今天的話有點太多了。」
「是。」李勤臉色一白,馬上就退了下去。
滴答,滴答……
就如李佚預料的,雨滴已經掉了下來。
隨後,每一顆雨滴越來越大,慢慢地變成了瓢潑大雨。
李佚笑着倒了杯酒,坐在漏雨的茅屋裏,道:「如果什麼事都只有一套計劃,我這麼一個命宮都沒有點亮的獸醫,能活得到今天?」
陸天機肯定以為,他接到使者的通告之後,就會去救援城主府的吧?
所以,陸天機會想辦法拖住他們,至少會把他們拖到天亮。
而那個時候,他的所有人馬,已經全部離開了翡石城,這一場大雨,能把他們行進的痕跡,都給沖刷得乾乾淨淨!
……
時間一點點的推移,一個個消息傳入了城主府議事廳。
「找到了從城主府出去報信的人了。正在追蹤他的位置。」
「已經找到了他的位置,但是,人已經死了。」
「從城主府出去報信的使者,死在北郊梧桐林里,那裏沒有人居住,只有一個廢棄的茅屋。」
「我們進入茅屋去查探了,偵察兵發現茶杯尚溫,可能是他們的聯絡點,而聯絡人剛從茅屋離開。」
「我們已經在追着從茅屋裏離開的人留下的線索……」
一個個消息傳進來的時候,都沒有人說話。
只有當這個消息響起的時候,唐正突然開口:「等一下。能說具體一點嗎?什麼線索?」
「梧桐樹葉朝着一個方向分開,中間的泥地里留下的腳印……」
唐正還沒有說話,寧墨就搖了頭:「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個茶杯剛才是溫的,到現在也還是溫的!而且,不使用星力,不可能分開那麼厚的梧桐樹葉,再加上這麼大的雨,如果不是特意使用星力,也留不下腳印……」
那個偵察兵一愣:「那……」
唐正指了指寧墨,示意他繼續說。
寧墨也不藏私,繼續說道:「都是故意放出的假線索,不過,追腳印的人還是繼續追,只要派人再回茅屋,更加仔細地查探就行了,一般假線索的反方向,能夠找得到真線索。」
那位偵察兵看到冷戰點了一下頭之後,領命而去。
天慢慢地亮了,唐正他們的一身血跡,也隨着天色的變亮,而更加引人注意。
「行了。唐正你們先回學宮休息。」冷步塵知道這件事一時半會不會塵埃落定,讓唐正他們先行離開。
外街的街道上,已經沉寂了下來。
經過了一晚上的動亂,繁華熱鬧的翡石城,變成了一片血海。
不少和城主府關係密切,或者參與到這一起紙醉金迷生意里的人,都被從家裏揪了出來,直接就地格殺了。
不巧,唐家堡的「遠房親戚」唐曲全。
如果不是在半路上車夫提起,唐正已經都忘了這個人。
外街……內街……學宮……
再次回到一粟學宮的時候,馬車裏的所有人,都有一種隔世的感覺。
似乎從他們離開冷先願墓地的那一刻,很多東西都改變了。
「停車吧。」唐正輕聲對車夫說道。
「這裏?」車夫問道。
「嗯,就停在這裏吧。」唐正點了一下頭。
「外面在下雨,送你們到宿舍吧。」車夫提議道。
「不了,就這裏就可以了。」唐正道。
既然唐正都這麼說了,車夫也只好停下車,讓唐正下了車來。
嘩啦啦啦……
從車上走下來,唐正才發現外面的雨,真的下得很大。
雨聲,就像是整個翡石城悲慟的哭泣。
他伸手一扯,直接扯掉了上衣,深深吸了一口氣,沿着學宮的外牆緩緩地跑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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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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