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名我大吃一驚,還是去年的時候,我曾經接過一個活兒,收屍大明星爾夫的女友,當時有過一番很恐怖的經歷,發現爾夫前後認識的兩個女人都在死前吸食過大量的彼岸香,這種毒品已經在市面上絕跡了,很可能私下裏還有人買賣,
我和二龍緊緊捂住鼻子,大氣不敢喘,小心翼翼向里窺視,
彼岸香的香味如同灰塵一般充斥在房間,向這些教友的鼻孔里鑽,教友們全都蒙着眼,陡然聞到這股味,一個個表情如同醉生夢死,全身戰慄,有的女人甚至發出低低的呼聲,叫個不停,顯然進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
我知道這玩意的厲害,當時為了找到爾夫前女友慕容青,我曾經吸過微量的彼岸香殘粉,當時已經放了很久,藥效早已損失大半,可就是這樣,還讓我看到了非常恐怖的情景,包括慕容青臨死前的種種幻象,現在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現在屋裏充斥着大量香味,這麼多彼岸香聞下去會怎麼樣呢,有一條是肯定,這些人的神態表情,此時一定嗨到了極點,
我悄悄拿出手機,對着屋裏開始拍攝,把一切都拍下來,
張四七在教友的身旁慢慢踱步,時不時摸摸這個,撫撫那個,所有人都陷入了迷幻之中,不停地叫着,仰頭用蒙着黑布的眼睛看天花板,似乎正在窺視幻想里的天堂,
張四七拍着王大姐的肩膀,柔聲說:「大姐,你看到了什麼,」
王大姐快速喘着氣:「外面有哭聲,有很悲慘的哭聲……我看到了,院子裏有許多痛哭的人,他們全都遷出房子,一家人好幾口子蹲在地上哭,堆滿了破舊的家具……旁邊是轟鳴的推土機,推倒圍牆,推倒屋頂……牆倒房塌,人們被趕出了家,他們在哭,哭的很悲傷,」
「還看到了什麼,」張四七說,
此時有個特別年輕的女教友,留着長發,非常漂亮,她也光着身子,雙手合十喃喃說:「那群痛哭的人群旁邊,生出很多氣,都是黑氣,黑氣瀰漫,烏煙瘴氣的,他們越是悲慟,黑氣就越是濃厚,好可怕……好嗨啊,」
張四七在教友中間穿行,柔和地問:「你們知道那是什麼氣嗎,」
所有人都下意識搖搖頭,
張四七來到老者身前,問:「老人家,你知道嗎,」
老者笑:「鳳凰居是我一手安排的,我怎麼會不知道,那都是怨氣,人們失去家後,所產生的戾氣,當初看中鳳凰居,就是因為這裏十分幸福,老百姓過得好,也只有這樣,拆毀家園,他們的痛才會深入肌理,多年前,咱們剛開始合作,你對我說,要找一塊怨氣大的地方,我馬上想到了鳳凰居,怎麼樣,佈局之精妙,堪稱大手筆吧,」
張四七笑:「只有怨氣戾氣集聚之地,才會讓我們修行人體會到何為人間泡影,正如《金剛經》所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王大姐開始呻吟:「啊,那些黑色的怨氣滲透過來了,抓住了我,貼在我的身上,啊,好過癮……」
張四七看老巫婆和藍袍彪悍漢子,那兩人輕輕點點頭,
張四七道:「各位教友們,好好享受這難得的修行境界,好好體會怨氣和戾氣,它們都帶有很強的能量,只有把人逼到絕路,他還無能為力時才散發出來的東西,非常難得,」
王大姐喘了一下:「那些怨氣順着我的身體進來了……」
所有的教友,甭管男人還是女人,聞着彼岸香,竟然產生了同一種幻覺,他們在幻境裏不斷喘着粗氣,也不知看到了什麼,
張四七蹲在老者的面前,低聲說:「陣法已經啟動了,」
老者眉開眼笑:「好,好,該我了,」
他盤膝坐在地上,擺出一個很古怪的姿勢,雙掌翻開向天,閉上眼睛,張四七拿着鈴鐺,圍着迷亂的教友走着,一邊走一邊搖晃,
我看的納悶,
二龍一把拉住我,把我從窗戶拉下去,
他的臉色很難看:「?翔,你知道張四七在幹什麼,」
我搖搖頭,
二龍說:「剛才我開法眼,看到有東西從這些教友的鼻腔里飛出去,飛到那老人家的身前,都被他吸收了,」
「什麼東西,」我毛骨悚然地問,
「靈魂,」二龍道,
我一開始沒聽懂,壓低聲音問:「你說的是……魂魄,」
二龍搖搖頭,他也不知怎麼解釋,說道:「不是魂魄,這些教友剛才釋放出靈魂,這麼理解會好一點,他們在釋放自己的『生命力』,」
「最終目的是為了老者的修行,」我顫抖着聲音說,
二龍點點頭,他的臉上也是駭然的表情,
我心驚肉跳,這裏存在這麼一個邏輯遞進鏈,像是金字塔一般,最底層是居民,他們家被毀,痛天哭地,釋放出大量的戾氣和怨氣,然後這裏再被徵用,做法者讓教友吸食彼岸香,來感受這些戾氣怨氣,然後再把他們的靈魂也就是生命力釋放出去,這就到了第三層的金字塔尖,那位老者站在尖頂,他把這些生命力全部吸收進了自己的身體裏,
他想幹什麼,
你失去了生命力,而我吸收了你的生命力,那麼我就擁有旺盛的生命,此消彼長,你就失去了生命,這讓我想起《西遊記》的老電視劇,白骨精抓來生人,朝着他們一吸氣,這些人的生命力「嗖」一聲都被白骨精吸走了,本人變成一副臭皮囊,
古老的神話故事,居然現在還能見到,放在以前我肯定嗤之以鼻,而現在活生生的一幕就發生在眼前,我感覺自己的思維在顛覆,
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二十多分鐘,老者收了功,站起來,簡直容貌煥發,臉紅撲撲的,精神旺盛至極,他穿好衣服,對着張四七和那兩個巫師一施禮:「多謝上師成全,」
張四七笑:「老人家身體康健,我們才能更好地布施傳教,此乃功德,老人家,回去以後別忘了散藥,不好鬱結在體內,」
老者道:「這個自然,我已經讓他們安排了一個實驗高中的小女生,今晚帶到別墅,上師,要不要去同樂,」
張四七笑笑:「老人家好我們就高興了,今晚就不過去了,」
老者背着手,順着後門滿意地走了,
等他走了,張四七拍拍手,滿屋子的教友從癲狂的迷幻之境漸漸恢復過來,一個個像是力氣用盡,幾乎癱軟在地上,
他們還一個勁地顫抖,彼岸香的藥勁還沒過,
「割指獻佛現在開始,」張四七沉聲道,
教友們把蒙在眼前的面紗摘下來,跪在地上,排成一列,挨個上前,地上放了一把刀,鋒利無比,旁邊是盆子,
第一個是王大姐,她撿起地上的刀,把左手伸出來,四指回攏,只留出食指,
她拿着刀,對準左手的食指,一刀下去,這刀多快吧,加上王大姐心誠,食指被一刀斬斷,手指頭落在地上,血噴了一盆,
我和二龍看着,滿頭冷汗,我想起那間鄉下老宅,我和義叔在那裏就見過許多這樣的手指頭,
張四七指指牆面,那裏掛着巨大的眼睛符號,王大姐顫抖着,拿着砍落的手指頭,對着眼睛符號磕三個頭,然後退到一邊,
第二個是漂亮女孩,她拿起刀非常害怕,顫抖着不敢下手,
王大姐在旁邊說:「丫頭,就是一哆嗦的事,咬牙就過來了,過了這個檻,你就能升入佛國,現在佛國大門就在眼前,還怕什麼呢,」
女孩撿起地上的刀,手不停顫着,這個樣子,根本沒法下刀,就算真砍下去,也很難連筋帶骨頭的把手指砍掉,
女孩身後有個男教友說:「要不我幫她一把,」
張四七柔聲道:「最好是自己來,你不要怕,手指必須自己砍下來,不要讓旁人等着你,來吧,證明你是佛的孩子,有資格進入佛國,」
女孩閉上眼睛,猛然揮刀,一刀下去,鮮血四濺,她慘叫一聲,哭着說:「媽媽,媽媽……」
王大姐爬過來,把她抱在懷裏:「好孩子,你過來了,你來到佛國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我就是你的媽媽,」
女孩顫抖着捧起自己斬落的手指,根部血肉模糊,
她眼睛發直,任由王大姐抱着,整個人痴傻了一般,
我實在看不下去,一把揪住二龍:「你不想想辦法嗎,你還是降妖伏魔的八家將嗎,任由他們這麼做,」
二龍沒有說話,沉着臉,他的臉本來就黑,此刻陰鬱的能滴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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