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科猛地從黑暗裏醒來。仿佛是從一片漆黑的水裏掙扎出水面,他睜大眼睛,深深吸氣,將那種抓住他深層意識的反覆不斷的念叨擺脫開去,像是在用力擺脫無數隻黑色的拉扯他大手。
那潭深泥還在不斷用充滿命令意味與迷惑性的聲音對他叫喊:「指令代號s006……立即執行指令……」
賈科的嘴唇輕輕觸碰,無意識地念叨:「指令代號s006……立即……」接着他猛地閉上眼睛,惡狠狠地將所有意識拔出泥潭。他一把將貼着他嘴唇的腦袋伸出雙手抱住,橫過來如同一頭惡狼一般兇狠地糾纏對方的唇舌。樂圭將他緊緊摟在懷裏,手掌貼着他的背,在他結實的背部和雙臂上用力遊走。火燙的手掌貼在賈科濕漉漉的皮膚上,每一次摩擦都讓賈科的毛孔強烈地舒張與掙扎。
賈科猛地睜開眼睛,用牙齒撕扯着男人的下唇說:「原來是你——」
吳輝凡尷尬又氣憤,怒吼道:「你們能不能先看看情況!」
不等賈科將對方推開,男人便將賈科攔到了背後,抽出了插在腿側的一把小刀。
一直又當t又當dps的衝鋒隊長賈科被人攔在後面,忍不住愣了愣,接着緊跟上了對方。黑臉男人似乎有些驚訝,他像是不能理解面前所發生的一切一般歪着腦袋,將吳輝凡像是個揉壞的麵團似的隨手丟到一旁。
吳輝凡一連發出了好幾聲慘叫,身上的骨頭連番斷了一遍,賈科立刻將他一把抓住,用手上的軍刺割開了橫在空中的好幾道鋼絲,將人拖遠。直到這時他才疑惑起來,這傢伙是怎麼過來的?從哪兒過來的?他們背後好幾道鋼絲,稍有不慎便會被刮到,那傢伙究竟是……
兜帽男人凌空跳了起來。他像是毫無體重一般幾乎是浮在半空,滯空能力強得驚人,賈科睜大了眼睛盯着他,只見他用手裏的小刀輕而易舉割破了黑臉殺人狂的喉嚨,但是更讓賈科驚愕的是,黑臉殺人狂並未就此死去。
殺人狂的脖子上裂開了一道大口子,沒有血,只有慘白的肉。那道口子只出現了片刻,就慢慢合攏,合攏的地方沒有留下絲毫疤痕……
賈科驀地想起了先前他扎破了對方的眼球,但是黑臉殺人狂的眼睛依舊好好地在那兒,沒有絲毫損傷……
樂圭連續在他身體上開了好幾個口子,毫無作用,反倒讓黑臉殺人狂的速度越來越快。他像是逮蒼蠅似的伸手抓樂圭,樂圭的躲閃愈發險象環生。賈科大吼道:「他有自愈和催眠的能力!別死斗!」
賈科喊出之後楞了一下,他突然帶着一種難以理解的目光看向了樂圭和身旁的吳輝凡。黑臉殺人狂一定有催眠的能力,他失去了自我意識,之前的膽小鬼也失去了自我的掌控力……但是為什麼吳輝凡和那傢伙都免疫了——?
賈科一把揪起吳輝凡,想要問什麼,卻聽到男人叫道:「你先走。」
黑臉殺人狂的速度越來越快,樂圭開始反覆不斷地往他身上的同一個地方割,反覆造成創口。賈科凝視了對方一會兒,將吳輝凡背到背上,無視了他咿咿呀呀的慘叫,飛快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不等他啦?!」吳輝凡在他背上喊道。
&會趕上來的。」賈科分辨了方向,貼着牆根跑離了控制中心。
奔跑的途中他還在一直思考這個問題。兩個殺人狂殺死了這個站上所有的人。這個站上肯定有人和尋州站上一樣,擁有某些特殊的能力,但是這個站上一個人都沒有剩下。這兩個殺人狂是超脫於普通人的特異者,就像小紅帽……他們沒有太強大的武力值,甚至賈科都能輕易偷襲得手,但是他們卻一直在這裏待到殺死了站上的所有人……
賈科想到了之前他看到的。白臉殺人狂拿着手裏的刀,一刻不停地追砍那群人,也許每一刀不是很重、不是很致命……但是一刀一刀下去,總有一天那些人會全都死亡。白臉殺人狂會樂此不疲地將屍體一具具拖到合適的位置,擺成他喜歡的造型。他們能自愈……他們還有某種催眠的能力……他們和小紅帽一樣是特異者……
賈科忽然停下了腳步,他背上的吳輝凡忍不住問了一句:「怎麼了?」
賈科抬了抬他的身體,讓吳輝凡痛叫了一聲。賈科說:「如果小紅帽的歌是有特殊意義的,你還記得她之後唱的是什麼嗎?」
&後……」
&一輛列車上有一個紅色的娃娃,第二個座位上有一雙黑色的鞋,第三個站台上有兩個殺人犯,第四個小賣部里放着電鋸和柴油……麗州站上有兩個殺人犯,那麼黑色的鞋是什麼意思?」
鑑於第一輛列車上的「紅色娃娃」指的是小紅帽或者她染血又死而復活的母親,賈科對這雙「黑色的鞋」也不抱很積極向上的態度。
吳輝凡看了賈科兩眼,猶豫着說道:「你是想……」
賈科說:「他們的存在一定有某種規律,一定有一種方式能擺脫他們……第二個座位是什麼?我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吳輝凡皺起了眉說:「我倒覺得……我們可以去找找小賣部……」
小賣部遠比一個座位好找得多。賈科只猶豫了一小會兒就背着吳輝凡往小賣部跑。在此之前賈科掏出列車時刻表看了一眼,又對了對自己的腕錶。他對吳輝凡說道:「下一班列車還有三分鐘就要到了,下下班在三十分鐘之後,你還記得之前看到的船嗎?」
&上的……?」吳輝凡張嘴楞道,「你是說……」
&們等下下班車,那班車一來,我們就上車。有兩艘船,還有一艘在遠處,我們就等那艘船……」賈科的鼻尖上滿是汗珠,他回想着先前透過窗口看到的景象,不斷在心中計算着列車和船之間的距離和時間。
他們還有半個小時,在這半個小時裏,他們得殺死那兩個殺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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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在驚恐地往前奔跑,滿頭都是冷汗。他們身後只剩下了一個人。那個人全身都是血,背後一片模糊,眼中流露出強烈的驚恐。白臉殺人狂就在他們身後,不緊不慢地跟着,一刀一刀,非常有規律又非常執着地砍那個人的手臂。隨着一聲慘叫,那人忽然歪了一下——他的一條手臂終於掉下來了。
他像是一個提線的木偶,一邊哭一邊叫,失力的腿不斷撐着他往前。他的哭叫聲聽得老劉毛骨悚然,雞皮疙瘩和冷汗爬滿了脊背。危險感幾乎像是個巨獸,趴在他的肩膀上。
那個男人終於支撐不住了。他猛地大吼起來,眼淚和鼻涕流滿了整張扭曲的臉。他轉過去面向白臉殺人狂,發出了悽厲地笑聲。他一邊狂笑一邊舉起手裏的武器,向白臉殺人狂砸去,然而這爆發了他生命最後一擊的力量卻讓白臉殺人狂輕鬆避過,男人倒在地上,被一刀砍斷了頭。刀從他的後頸扎進去,一直捅進地面。
老劉的冷汗瞬間下來了,一直趴在他背上的恐懼的巨獸愈來愈大,幾乎要讓他撐不住。他按住了腰間的槍,猛地拔出槍來對準了身後。強壯的男人開始加速,老劉咬緊了牙關,在扣下扳機之前對準了身邊強壯男人的腳。
強壯男人身體一歪險些往前翻滾,他勉強站直,用震驚的眼神看着老劉。老劉沒有回頭,他加快了腳步,摸了摸自己的彈匣。他只剩下一顆子彈了……他不能再浪費在別的地方……
強壯的男人很快發出了一聲慘叫,白臉殺人狂被他攔住了,白臉殺人狂開始一刀刀劈砍男人,一直要將他徹底砍死才去追趕前方的老劉。老劉一眼也沒有看後面,他滿腦都是汗珠,只顧向前奔逃。他要到下面去……他要上車,要回到五雲站……起碼得再找到一些人……
老劉突然猛地止住了步伐。他看到本應該死去的賈科和吳輝凡正在商店區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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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哪個算是小賣部……」賈科暴躁地問自己也問吳輝凡。
吳輝凡咬着牙說:「小賣部有很多種定義……」
&靠!」賈科作勢要把吳輝凡從背上扔下去。吳輝凡連忙說:「等等等等……要是老劉在——老劉!?」吳輝凡的叫聲讓賈科猛地抬起了頭。他們在躍層小平台上看到了老劉。
老劉飛快向他們奔來,賈科發現他渾身都是汗水,臉色發白,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麼就剩下你一個了?」賈科眯起眼睛問他。
老劉氣喘吁吁地說道:「那個殺人魔……把其他人都殺了,我跑得快,躲在一邊了。那群累贅差點把我拖累死。」
吳輝凡說:「正需要你呢,來得太巧了!這站里到底哪幾個算是小賣部?」
&賣部?」老劉楞了一下,「小賣部不在這一層,在下面上車層,每隔兩百米有一個,就售賣些飲料什麼的……原來我們尋州站也有,後來拆除——你們去哪裏!」
賈科背着吳輝凡就往下跑,吳輝凡在賈科說:「哪一面開始!北面近,去北面!」接着他扭頭對追趕上來的老劉說:「我們在找東西!」
賈科將背上的吳輝凡用力一掐,讓吳輝凡連忙低下頭湊近他。賈科低聲對吳輝凡道:「幫我盯老劉,他不對勁。」
&麼了?」吳輝凡下意識地問。
&身上沒有傷口,全是別人的血……都在他背上——」賈科邊跑邊低聲說,「——白臉的那個,當時肯定已經砍到他身後了……你說過他肯定會跟着一個人,為什麼只剩下他一個人?」
吳輝凡不寒而慄,他扭過頭去看了老劉兩眼,目光不經意地看向了對方一直捏在手裏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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