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仙蹤 第九章 跑腿

    「鬼啊！」

    天河高聲尖叫了起來，因為此時此刻，站在墳前的那道身影實在太過詭異，他的衣衫破爛不堪，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呈現一片焦黑，就跟剛剛被雷劈過一樣，而且他的身周像是有着某種氣場，使得周圍的風雨全部悄然的繞開了他。

    這樣的情形，向來只有在說書人口中的妖魔鬼怪才能做到。

    墳前那人似是有些意外，在這風雨交加的夜晚竟然還有人跑到後山來。所以他只是淡淡的轉過頭，不經意的瞥了天河一眼，便懶得再去關注他，默默的將眼神落在墓碑上。

    「你，你……」

    天河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尤其是當那人的目光投來時，雖然目光分外的清冷犀利，可他還是分辨出了，那人對他沒有惡意，這不由的讓他壯起了膽，小心翼翼的朝着墳墓走去。

    「你是人是鬼？」

    天河全身早已被雨水打濕，此刻站在那人身旁，戰戰磕磕，也不知是因內心的怯弱，還是經不住這風雨的寒涼。

    「這話應該我問你。」

    那人的目光落到天河手中的香燭上，道：「你為何來拜祭她？」

    「是老爺爺執意要來拜祭她，可是我看這氣候太過詭異，怕他上山會感染風寒，所以替他來了。」

    「有心了。」

    那人看向天河的目光頓時柔和了許多，此時天空的黑雲悄然散去，藏匿許久的月亮終於露出了明媚的容顏，皎潔柔和的月光，如同萬丈銀瀑，悄然飛沖而下，落在那人身上，頓時讓他身上的焦黑痕跡慢慢的消散下去。

    他的肌膚十分的光滑，透露着一種健康的淺黃色，在月光之中猶如玉脂一般潤澤，他的五官有些深刻，仿佛刀削斧鑿而出，給人一種凌厲之感，尤其是那雙眼睛在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目光，真正稱得上是銳利如劍，冷酷如冰。

    他的頷下留着三縷長須，在風中輕輕的飄蕩着，配合着他淡漠的神色，很有一種遠離紅塵的風韻。

    趁着風雨消失之際，天河擺下祭品，取下香燭點燃，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將香燭插在墳土前。

    「你是玉虛宮的弟子？」

    那人一直沉默不語，直到天河撒完了籃子裏的冥紙，打算起身離開時，這才開口叫住了他。

    「還不算是。」

    天河笑了笑，道：「我暫時無法喚醒仙根，所以還沒有正式成為玉虛宮的入門弟子。」

    那人深深的凝望着天河，目光無比的深邃，似是能夠將他全身的秘密看透一般，道：「你身上的煞氣是怎麼回事？」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天河苦笑道：「我是崑崙山下的石家莊的，本來日子過得好好的，忽然有一天不知從哪裏飛來了兩個神仙，在石家莊大打出手，讓我們這些凡人遭了秧，全村的人都死光了，就只有我在玉陽真人的幫助下，九死一生的逃了出來。」

    天河的語氣有些低落，像是被人突然揭開了心底傷疤，隱隱有些疼痛，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強顏歡笑道：「自那以後我身上就帶着一股煞氣，也是它影響了我的修行，讓我無法成功的喚醒仙根。」

    「哦！」

    那人隨意的應了一聲，而後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回頭瞥着竹林深處，厭惡道：「討厭的蒼蠅又來了。」

    「你的問題我無法幫你解決，但是白芷不會白受了你的大禮。」

    那人從身上解下一塊玉佩，丟給天河，道：「這是我代她送你的回禮，拿着吧，將此玉帶在脖頸上，片刻不得離身，哪怕你無法修行，也能幫你延年益壽，讓你長命百歲。你若有心，便每月來此為她掃墓祭拜一次吧。」

    「……延年益壽，長命百歲，這，這禮也太重了，晚輩不敢收。」

    天河仔細的打量着手中的玉佩，只見玉佩像是被什麼鈍物擊碎過，中心處刻着一個古樸的山字，入手時溫暖如火，且有一股氣息沿着手腕往體內逐漸蔓延開來，讓他覺體內像是多了一座小火爐般，烘烤得全身暖洋洋的，無比舒服。

    「況且我來這裏，並不是為了什麼報酬……」

    天河還想推卸，可是當他的目光從手中的玉佩移開時，墳前已經空無一人，只有他對着荒墳，在月光中顯得有些淒涼，有些詭異。

    「我就先幫前輩收着吧，日後見了他再還給他就是了。」

    天河收拾好東西，匆匆的離開了荒墳，而就在他離開片刻之後，那人口中的蒼蠅紛紛凌空飛了出來。

    如果天河在這裏，一定會驚得掉了下巴，因為來的人正是玉虛宮的掌教玉陽真人、玉熏真人，還有三位穿着玉虛宮道服，明顯是跟他們同輩的長老。

    顯然這座荒墳的主人，有着很大的來歷。

    回到茅草屋，天河擦乾了身子，臉色蒼白，哆嗦着鑽進了被窩裏，很快就進入夢鄉之中。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了以後，那塊掛在他脖頸上的玉佩發出淡淡的白光，不斷的汲取着周圍的清氣，而後貼着他的肌膚，慢慢的輸送進他的身體裏，在他的四肢百骸之間流轉開來，讓他舒服得直哼哼。

    翌日清晨，當天河醒來時，只覺整個人說不出的舒爽精神，伸了個懶腰，頓時渾身骨節噼啪作響，體內似是湧出了一股澎湃的生機。

    生活依舊在繼續，每天不變的挑水砍竹，天河還以為是他的體能又有所提高，完成了日常的工作之後，整個人竟然沒有半點的疲憊之感，猶有閒暇心思在後山晃蕩，尋找適合鑄劍的礦石收集起來。

    其實他所不知的是，在他幹活的時候，掛在他脖頸上的玉佩同樣在微微的散發着白光，不斷的汲取清氣淬鍊他的肉體，只是玉佩本身的光澤很是亮眼，加上又是白天，自然不會有人察覺到這一異常。

    「哎喲，我的腳喲……」

    茅草屋前，老翁正瘸着腳，步履蹣跚的朝着清逸的房門走去，手中顫顫巍巍的拿着兩顆漆黑腥臭的丹藥，敲開了清逸的房門，道：「清逸道長，我的腰不小心扭到了，但是我又答應了桃花庵的主人，要把這兩顆神妙無比的丹藥給他送去，所以必須到桃花峰走一趟，你看……」

    「去、去，老頭子，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還跟我來這一套。」

    清逸不耐煩的驅趕道：「還神妙無比的丹藥呢，不就是兩顆瀉藥嗎，當初我吃了一顆，整整拉了一天的肚子，渾身散發惡臭，被玉虛宮裏的弟子整整嘲笑了一個多月，這件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如今你竟然還想讓我幫你辦事，別說門，連窗都沒有。」

    「砰！」

    清逸重重的關上了房門，老翁只能轉過頭來，眼巴巴，可憐兮兮的望着天河，通過這半個多月的相處，他也摸清了天河的秉性，要想誆他很難，可是真的需要幫助時，天河是不會拒絕的。

    「……我真的受傷了。」

    「我看看。」

    天河扶着老翁坐到椅子上，蹲下身幫老翁脫下鞋的時候，頓時聞到一股非常濃郁的腳臭味，只是他依舊忍着噁心，仔細的摸着老翁的腳腕，發現那裏確實腫了一大塊，證明他並沒有說謊。

    天河從茅草屋中拿出一些跌打藥酒，用力的幫着老翁揉搓了一遍，直到活絡舒筋，氣血通暢才罷手。

    「老爺爺你先回屋歇着吧，我幫你跑一趟好了。」

    「謝謝，謝謝，小伙子，好心會有好報的。」

    「嘿，犯賤的傻小子，都被騙了這麼多回了，怎麼就不長點記性，看來有些人天生就是賤骨頭，不被人好好的戲弄夠是不會甘心的。」

    清逸出門時，看到天河手中拿着那兩顆奇臭無比的丹藥，冷嘲熱諷道：「別忘了你今天的工作還沒完成呢，想當別人的狗腿子，先去把自己十缸水，十根竹砍完了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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