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告訴徐姍姍,也沒有和劉玉潔說陸閱然的事情,她也沒有答應展星翰去澳洲。
季衡回公司上班,他聽星翰說了她的事情。看她一樣的上班下班,一切似乎沒變。但她的桌角再沒有那個沙漏,她也不會每天都去前台問有沒有海外信件。終於季衡忍不住,也不忍心看她這樣,「洛洛,休個大假吧。」
洛希疑惑的看向季衡,「我有正常休假呀。」
「我是說去旅遊什麼的,你不是每年都去嗎?今年沒有什麼計劃嗎?」
看到季衡有絲尷尬的表情一閃而過,她似乎明白他所指,「還沒有,不過,是呢,今年去哪裏好呢……」她裝作在網上搜尋着。
早些時候,總是揣着糊塗裝明白,現在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她是怕休假的,一個人時,那份痛更勝鬼魅。
比如現在,玉潔又約了同事去Teambuilding,她只好一個人像家具一樣閒置在家裏,她已經收起了所有不想看見的東西,沙漏,水晶球,雅思的書……
然而她卻明白,真正遺忘的東西,是不需要這樣努力的。
門鈴意外的響起,洛希透過門鏡看了眼,「你怎麼來了?」
客廳里的女人從進門的一瞬就開始用各種語言罵着「結了婚的人」怎樣怎樣,格洛希慶幸朱渙渙只學了六國語言,否則她的耳朵還真要扛不住了,她瞄了一眼渙渙帶來的行李箱,很小的一個。
上帝似乎怕她寂寞,這裏是失戀聯盟?還是女子情傷心裏諮詢室?洛希有些好笑,喝了一口水潤喉。朱渙渙是個心直口快的,才進來三言兩語,就道明了和季衡吵架的原因。
無非是季衡忘記了今天是交往紀念日,還無意道歉,結了婚的人沒必要計較,一句話,惹惱了渙渙,渙渙便拖着箱子跑來了。
「結婚的人怎麼了?這就表示他可以不重視我,不重視我們的相遇嗎?」朱渙渙說了半天,見格洛希沒有給予她相應的熱烈反應,只好坐了下來,「……洛洛,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有些無理取鬧?」
格洛希搖了搖頭,很平靜回應了兩個字,「不會。」
「你反應也太平淡了……」朱渙渙想來想去才來格洛希這裏的,因為她的朋友,季衡全知道,只有這裏,估計一時半刻,季衡也想不到。
兩個人又沉默的坐了一會兒,朱渙渙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我就這樣離家出走,會不會太過分?」
格洛希笑了,似乎可以明白季衡的性格喜歡朱渙渙哪裏了,「渙渙,你沒錯。我猜,季衡大概現在在到處找你。」
渙渙有些不安的咬了咬手指,「他活該。」
「就是,他忘記在先,不承認錯誤在後,並狡辯說不重要,簡直是罪上加罪。」洛希觀察着渙渙的表情,渙渙的呼吸明顯平靜多了,她才接着遊說,「但,是不是應該判個有期?渙渙,你剛剛雖然罵人的詞兒沒少蹦,卻一次沒罵出『季衡』這個名字。」
朱渙渙低下了頭,她哪裏捨得罵他。她抿着嘴,「我太衝動了,這下好了,萬一他找不到我,會不會就不找了呀?」
「放心吧,我這兩天心情也不美麗,一會兒也懶得做飯,我們叫個披薩怎麼樣?」
「隨便吧。」渙渙哪有吃的心情,一旦心情平靜,她都有要走回去的衝動了,對了,回去不就行了!「洛洛,我回去了。」
格洛希剛點開外賣的APP,差點把手機扔地上,「回去?現在?」
「是呀,既然我沒有真想離開他,離家出走也是一時衝動,還浪費時間幹嘛?」朱渙渙一向是個行動派,已經起身走到了門口,「季衡已經找了老半天了,晚飯一定還沒吃呢,這都快七點了。」
「渙渙!你不覺得這樣回去……」
「什麼?」
「沒面子……」格洛希有些不好意思的點破她。
渙渙穿好了鞋,「也許吧,但我不大在意這個。如果把季衡搞丟了,沒的,不只是面子了。」她把門拽開了,「洛洛,我聽說,你因為知道不想知道的事而悶悶不樂?那如果你一直不知道,就能快樂嗎?對我來說,皇帝的新裝,或者自欺欺人,才最沒面子。」
洛洛看着她笑盈盈的離開,那笑容中有些成熟是她之前未曾體會的。也許,她真是太清高了,才會傻傻等了又等。她緊握了下電話,撥通了展星翰的號碼,「翰總,季衡和你在一起嗎?」
「在,我們在去你那兒的路上。」展星翰大周末被挖來尋人,卻沒想到朱渙渙跑到了格洛希那裏。
「渙渙剛剛拿着行李回去了,讓季衡回家吧。」
展星翰的電話現在還是免提狀態,季衡便直接回答,「好,我知道了,謝謝你,洛希。」
格洛希笑了下,「你要好好珍惜,她可真是個活寶。還有,翰總?」
「說吧,我很可憐的在給助理當司機,但耳朵還是聽得到的。」覺察她停頓了良久,他有些擔心,「洛希?」
「我要去趟澳大利亞。」
展星翰驚訝的瞅了一眼電話,繼而嘴唇揚起一個的弧度,「下周一,機場見。」
「下周一,機場見。」飛機上,格洛希又死瞪了坐在她旁邊假寐的男人一眼,她終於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展星翰,你不覺得你有點倒貼嗎?你幹嘛要跟我去墨爾本?」
展星翰睜開了眼睛,探身過來替她扣好安全帶,鼻與鼻的距離可以互相感到對方的鼻息,直視她的明眸,「你該安靜點,不是每個男人都大度到陪你去找你的前男友。」
格洛希的腦袋已經抵到了椅背,「那你為什麼要去?我們又沒什麼關係……」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越來越低,因為他已不悅的眯着雙眼,但是她又沒有說錯什麼,只不過那減弱的聲音中又仿佛游過一絲無痕的失落。
她再一抬眼,他已重新坐好,閉着雙眼,她正要轉頭看向飛機外面,卻聽他悠悠的說:「因為怕你這一去,就找不到你了。」
這幾天,她在家裏想了很多,想閱然的事,自己的事,也有展星翰的事。然而關於他的這道難題,無論用什麼方法,她都得到唯一的結局。「展星翰,我承認,對你,我心動過。但是,無論我和閱然什麼結果,無論我以後是什麼抉擇,都不會是你。」
她從兜里掏出那串貓眼石,塞到了他手中,卻被他反手抓住,直接戴上了手腕。「展……」
「你可以不在乎我的感情,狠心的拒絕。但這手釧,我已經給了你,要扔要送,隨你喜歡,就是不要讓它回到我這裏。就像我的感情,付出了,就不會收回。」展星翰的目光落在那白皙的手腕上,那蜜黃的貓眼石,剔透得更加顯眼。
他曾對每一件事充滿自信,包括感情。司徒晶的離開告訴他,他可以掌控每秒幾千萬的生意,卻無法操控人心。而洛希,她清秀的眉目,她聰敏的性情……她的一切已無法再讓他駐足遙望。
洛希抽回自己的手,他掌心的溫熱告訴她,他的真誠。她卻更加悲傷,因為無論他好或不好,她都無法在看他時,將閱然徹底忘記……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到達墨爾本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九月墨爾本的夜裏浮動着初春的寒意。
格洛希加了一件外衣,抬頭看夜幕的星光。這就是澳洲嗎?閱然在這裏度過了她不知道的三年,最後又在她不知情中選擇了這裏,這裏那麼有魅力嗎?
「上車吧。」展星翰簡單跟司機交代了兩句,他把兩人的行李安置到後備箱,便坐入駕駛的位置,而司機朝taxi方向走去。
「你要開嗎?」格洛希還站在車外,駕照可以通用嗎?
展星翰從兜里掏出個證明,「我似乎只有在你那兒,駕照不能通用。快上來吧,這裏晚上還有些涼。」
洛希剛要問,怎麼不讓司機帶他們去Hotel,她想起自己暈車的事情,便馬上走上了副駕駛,繫上安全帶。
最近都是展星翰做她司機,她幾乎要忘了,自己暈車的事情。但顯然他一直記得,而這麼長時間的飛機旅程,他也疲憊,卻還為她着想。
她不着痕跡的看他,他與往日不同,沒有西裝,沒有領帶。休閒褲和條紋T恤的搭配,淺色系的風格讓他看上去更加俊逸。
他升起車窗,瞥了她一眼,看她穿着外套,才沒有點開暖風。「今晚,我們先住下,明天我會帶你去見閱然。」
洛希看了一眼手機,這個時間了,確實只能作此安排。「好。」
展星翰預定了兩間行政套房,他將她的房卡給她,「有需要服務,就打內線,我就在隔壁。」
「我英文還可以。」
「我說的是其他服務。」展星翰笑得露骨,語氣更是討打。洛希從頭到尾打量他一眼,刷開了房門,「不必了,我怕你付不起小費。」信步走進去,趁他還嘴前將他關在門外。
難得,她還有這份心情,在異國的夜裏,跟他開這樣的玩笑。這裏的夜晚很靜,據說商場飯店都是很早便打烊,人們各自過着自己的家庭之夜。
她倚在窗前,看着一盞盞獨特的燈光,並不密密麻麻,卻也星星點點穿成一串。安靜的夜空中,起伏的是他們幸福的音符。
閱然,你也在這光亮里,與你的她笑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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