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因釋坦 第二章 惡女郎

    畢業前的節奏似乎清晰到秒針的滴滴答答，校園裏，桃花堆滿枝杈，蒲公英的約定和一年年重複上演的美麗童話。走着走着，草坪又成綠色，看着看着，頭髮又長了一截。

    他出院了，她再沒見過他。忙着簽約，忙着整理行李，忙着租房，忙着別離。幸運的是，她和同寢的劉玉潔同租了個不錯的公寓，雖然不是一個公司，但卻相離不遠。

    「惡女郎」四人今日聚在寢室，拼了兩個小桌，用電磁爐熱着火鍋。格洛希和劉玉潔選擇就業，而徐姍姍和毛羽琪則順利考入北京的大學讀研，今日一別，各奔東西，雖然手機是智能的，電話、微信，便捷利民。然而關掉電腦手機，便就是她們今後的距離。

    空蕩蕩的床鋪，踩腳的欄杆，乾淨的書櫃，撤掉的網線，圍在一起的四把椅子，告別的味道在沸騰的火鍋里有一絲不期然的酸楚。然而她們約定不言別離，當初，她們興致勃勃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相遇，今日，她們亦要熱熱鬧鬧拖着行李箱而去。

    「1，2，……12瓶，情女郎，今天有失水準呀，我們一共才喝了12瓶。」格洛希收拾着酒瓶，四人里酒量最好的是劉玉潔。

    「你忘了，她失戀才會超水平發揮。」畫女郎徐姍姍刷着鍋插了一句，「哪天她又失戀，你還得背她回公寓。

    「可別詛咒我，我還期盼和冰紅茶白頭到老呢。」劉玉潔擦着桌子，收拾着一片狼藉的桌面。

    「那可慘了，我和姍姍不在，你可得鍛煉好腰力。」詩女郎毛羽琪把最後一把椅子放回到書桌下面，抬頭看着海報，那是她們一起追過的韓劇劇照，「好快呀……王力宏成了大叔，連金秀賢都似乎不再是小鮮肉了。」太快了，快得她還沒有學會好好揮手，就不得不說「再見」，眼眶一熱，一滴淚在不停地盤旋。

    格洛希把她的手巾「乎」在她眼睛上，「果然今天吃火鍋還是太熱了，連眼睛都快流汗了吧。」她們四個中，毛毛最小，也最容易傷感。

    徐姍姍和劉玉潔走了過來，四個人一同看着海報，浮想起的畫面是那樣多那樣多，靜靜的，仿佛聞得到櫻花園的春來花香，聽得見自習室的夏里蟬鳴，看得到山頂的秋去葉落，感覺到海邊的冬季日出，於是又到了冰雪融化的日子。

    「我第一個男朋友是這樣的就好了。」毛羽琪破涕為笑，「說好了，無論誰第一個嫁，我們都要到。」

    「你還有希望，金秀賢還沒女朋友，加油。」劉玉潔攤着手平淡的說了句，「不過，我們四個就你沒交男朋友，想做第一，沒那麼容易呀。」

    「洛洛也沒有。」

    「她有陸閱然。」

    「他不是我的，我說了八百回了。」

    「還不承認，都否認四年了，你就承認一回吧。」劉玉潔不信，她確定格洛希喜歡陸閱然，就像她以後要嫁給冰紅茶那樣確定。

    「都四年了，你就信我一回吧，我真跟他真沒關係。」

    「惡女郎最後一次投票，同意陸閱然是格洛希男朋友的舉手？」劉玉潔帥先舉手，毛羽琪在玉潔威逼利誘的眼神下舉手投降，劉玉潔又看向徐姍姍。

    徐姍姍拉下劉玉潔高舉的右手，「你還是民主點吧，反正日子還長。」

    「就是就是，陸閱然不是去澳大利亞了嘛。」毛羽琪也放下了右手，小心看向她們的才女郎——格洛希，在她看來，陸閱然對洛洛是特別的，至於如何發展，她自己尚懵懂，說不清，只是直覺告訴她，他們不會就此結束。

    「好吧，關於這最後一次投票，我們保留好了，我會經常向你們匯報才女郎的感情動態的，你看我要不要建個群，發個專欄？」劉玉潔抓住了high點開始和毛羽琪滔滔不絕自己的偉大規劃。

    徐姍姍看着這合拍的二人似乎忘了剛剛的煽情所為何事，湊到格洛希身邊，「澳大利亞雖遠，但我始終覺得，只要是你想要的，沒有什麼得不到，說不定就跟你去首席一樣自然。」

    「我現在的目標是瘦身、立業、出國、吃天下。」

    劉玉潔和毛羽琪連連鼓掌稱讚。四個神經大條的女郎，就這樣漫無目的討論這個屬於明天的話題，直到日落西照，仿佛聽到最後一粒沙掉落的聲音，她們鎖上門，走廊里還迴蕩着熟悉的腳步聲，她們緊緊相擁，像永遠見不到一樣，然後拖着行李箱帶着四年滿滿的收穫走向各自的方向，亦如四年前，她們來時那樣。

    匆匆四年，再見了！

    首席——這個城市裏多少大學生想在畢業前拿到它的offer，格洛希三年前很幸運的得到了。如今她已是這裏的人事部主管，也是人事部總監極為器重的後起新秀。今天她即將面試的是一位會說西班牙語的工程師。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來首席？」作為面試官，格洛希心中已有了答案，這個問題是用來緩和最後氣氛的，她選了一個比較常見而容易的問題。

    這個工程師輕蔑的笑了下，聽着翻譯用流利的西班牙語重複了一遍問題後，很自信的說出了自己準備好的答案。他幾乎可以肯定被錄用了，勝在他的出身，他的語言。

    格洛希看着他的表情，這個男人三十二歲，表情卻很直接的反應着他的心裏。他的學歷很好，工作經歷卻普普通通，草圖設計的也算不上出色，而這臉上的自信大概出自他是西班牙人，說着自以為別人不懂的西班牙語。

    格洛希應付的點了點頭，然後用不遜色翻譯員的西班牙語說道：「很高興您能參加今天的面試，我們會綜合考慮後，三日內給予您一個答覆。」

    「你會西班牙語？」工程師臉色驟變，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只看到面試官依舊溫和着笑着說道：「西班牙有個白色小鎮米哈斯，我去年去玩兒的時候便不用找翻譯了。原則上，我們公司員工至少會兩門外語，所以如果你真的加入這裏，記得去報個補習班吧。」

    格洛希整理好資料看了一眼時間，跟驚訝在那裏的工程師先生友好地告了個別便走出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