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天寒地凍。
朱棣率領着百十名隨從快馬加鞭,趁着麾下殘兵敗卒擋住關羽追路之際,一個個使出吃奶的力氣,策馬揚鞭朝杜陽方向逃竄,準備由新平郡北上并州投奔曹操。
一天兩夜的鏖戰與逃命下來,朱棣及麾下的將士俱都疲憊不堪,但不知東漢軍什麼時候就會追上來,因此也不敢長時間停留,只是在一個靠近小溪的土丘背面暫時停下了逃跑的步伐,稍事休息。
有士卒提着刀槍來到溪邊鑿開冰層,讓疲憊不堪的馬匹喝幾口冰冷的溪水,吃點覆蓋着霜雪的枯草充飢。雖然天寒地凍,但這些戰馬實在過於飢困疲倦,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擁擠到小溪邊喝水吃草。
朱棣在突圍之前做了準備,該帶的東西基本都帶上了,因此倒是不缺食物,醃製的肉乾、鹹菜、饅頭一應俱全,只是牛角壺裏的熱水早就被凍得梆梆響,只能找來樹枝枯草,點燃篝火把牛角壺放在一旁烘烤。
朱棣喝了半壺熱水,又喝了兩觥濁酒,吃了半斤肉乾之後,精神才好轉了許多,望着跳動的火苗,突然想起父親朱元璋幾年前曾經留給自己一個盒子,告訴自己到了危急關頭可以用來保命。這些年自己一直帶在身邊,這次逃亡的時候也沒有丟掉,在這走投無路之際,是時候打開看個究竟了!
一念及此,朱棣親自起身走到正在吃草的坐騎旁邊,把掛在馬鞍上的一口大箱子解下來,掀開之後又從裏面拿出了一個方方正正,不大不小的木盒,輕輕旋轉機括,盒子戛然打開。
只見裏面赫然疊放着一身淡藍色的僧袍,一件金黃色的袈裟,還有僧帽僧鞋各一雙。甚至還有一把剃刀,以及僧人的度牒三張,黃金十兩,除此外再無其他。
「呃……莫非父親早就料到我有這一天?」
望着盒子裏的物品,朱棣目瞪口呆,兩行熱淚奪眶而出,遙望星辰寂寥的東方,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否還健在人世?
幾十個心腹圍在身邊,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看來還是老主公有遠見啊,數十萬大軍圍困潼關多時,只怕孫吳、徐晃等人早就料到我等會去并州投奔曹操,要想走出雍州絕非易事。」
「確實如此,要想走出雍州,需要向北穿過杜陽縣城不說,還得穿越漆縣、新平、北地等郡縣,十有八九會遇上東漢的伏兵。但有了這些僧侶的東西,就可以瞞天過海了!」
朱棣一臉為難的望着眾心腹:「可這僧袍只有一身,要走也只能走脫一人,朱棣又怎能把諸位將士帶出去?」
眾人紛紛單膝跪地:「我等深受主公大恩,願意繼續向北吸引漢軍的注意,請主公火速剃度換上僧袍,向東奔長安出關。只要能夠逃得性命,說不定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朱棣朝面前的親兵長揖到地,淚流滿面的道:「朱棣果真沒有看錯諸位兄弟,只要朱棣不死,一定不會忘記諸位兄弟今夜的情義!」
當下朱棣盤膝在地,由一名親兵拿着剃刀給他颳了一個鋥亮的光頭,再穿上僧袍,外面罩上袈裟,活脫脫的一個遊方僧人,與之前的模樣大相徑庭。
朱棣將重要的東西裝進一個行囊之中背在身上,向眾將士拱手作別,也不騎馬,頂着呼嘯的北風連夜向東奔長安方向而去。這天大地大,總有自己容身之處!
朱棣走後,有一個身材與相貌與他有幾分酷似的親兵穿戴上朱棣的甲冑與官服,騎上朱棣的馬匹,帶着百十名親兵繼續向北進軍。
呼嘯的北風迎面而來,吹得眾人衣袂獵獵作響,頗有風蕭蕭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壯。士為知己者死便是如此。
這些人抱定了必死之心,不再躲藏隱蔽,而是大搖大擺的順着驛道向北策馬徐行,希望能夠吸引東漢伏兵的注意,為朱棣的逃亡創造條件。
漢軍斥候很快就發現了「朱棣」的行蹤,飛馬向埋伏的張遼做了稟報。張遼得報後立刻與徐寧、張憲率騎兵前來圍剿,一場混戰下來,朱棣的親兵寧死不降,大部分當場戰死,只有十餘騎遭到生擒活捉。
「朱棣也算是一個人才,把他帶過來讓本將勸勸,看看能否說服他歸順朝廷?」張遼大手一揮,下令把多處負傷,奄奄一息的「朱棣」帶上來。
張遼當年在呂布麾下效力之時與朱棣也算得上熟識,因此才動了惻隱之心,打算勸說朱棣歸順東漢。只是當這個「朱棣」被拉到面前之時,張遼才發現竟然是個冒牌貨,登時怒不可遏,拔劍在手逼問道:「你小子竟敢冒充朱棣?敢問他本尊去了哪裏?」
這「朱棣」也不答話,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樣子,反正自己已經身負重傷,橫豎都是一個死,任憑處置好了!
張遼急忙召來醫匠救治,只可惜這個朱棣負傷太重,終因流血過多不治身亡。其他被捕的十幾名朱棣親兵俱都一言不發,任憑百般逼問,就是不肯開口。
張遼又是一個耿直的漢子,不肯使用歹毒的手段逼問,只好暫時把這些俘虜收押起來,然後與徐寧、張憲兵分三路,沿途搜尋朱棣的蹤影。只是苦苦搜索不得,無奈之下只能收兵返回陳倉與主力大軍會合。
比起朱棣來,李文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拒絕了杜如晦的提議後帶着數百騎隨從快馬加鞭向西北的榆麋縣城逃竄,希望自涼州出境,前往大夏投奔項羽。既然石達開、龐統等人都獲得了重用,想必自己也能謀得一席之地。
但讓李文忠失望的是,隊伍剛剛進入榆麋縣境內,就遇到了剛剛抵達的傅友德伏兵,漫山遍野的圍殺上來。嚴成方提着一對鐵錘勢不可擋,把李文忠身後的隨從砍瓜切菜一般砸下馬來。
李文忠綽槍死戰,手刃漢卒近百人,但終究寡不敵眾,又沒有項羽、李元霸那種千軍萬馬中來去自如的本事,背部中了數箭,全身上下多處負傷。在與嚴成方狹路相逢的時候,戰有七八回合,被一錘震下馬來。
「大膽李文忠,何不早降?」嚴成方手持雙錘,喝令周圍的士卒上前綁了。
李文忠掙扎着爬了起來,大笑一聲:「人生在世誰無死?大丈夫死則死矣,今日只有斷頭的李文忠,絕無屈膝求饒的鼠輩!十八年之後,我李文忠又是一條好漢!」
話音未落,李文忠舉起手中折斷的長槍朝咽喉刺來,只聽「噗嗤」一聲,鋒利的長槍透頸而過,鮮血登時汩汩冒出,整個人晃了幾下之後轟然倒地。
傅友德感慨一聲:「這李文忠倒是一條漢子,將他收斂了下葬吧!」
一座土丘,將李文忠及他的隨從埋葬,戰死的漢軍烈士遺軀則被運回軍中厚葬。至此西漢政權完全覆滅,普天之下再也沒有一支軍隊打着西漢的旗幟。
中華大地,徹底結束了東西兩漢分庭抗禮的局面,以劉辯為首的東漢集團,成為了整個天下唯一合法的大漢朝廷。
東漢二十多萬大軍穿過陳倉關在郿縣境內集結,在慶賀全殲朱棣軍團的同時,無不為朱棣的死不見人活不見屍扼腕嘆息,一個大活人就怎麼從幾十萬人的包抄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呢?
周倉押解着杜如晦上前拜見關羽,熱淚盈眶的單膝跪地:「君侯,俺回來了!」
關羽同樣感慨萬千,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周倉的肩膀,喟嘆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將士們沒有搜到你的遺體,我就知道周元福沒有死!」
旁邊的關鈴插話道:「聽說那呂玲綺與呂智姊妹兩個跑到安息投奔項羽去了,周大哥想不想找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復仇?」
「呵呵……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周倉伸手撫摸着腦袋,憨笑一聲。
關羽卻是面色如霜:「不行,大丈夫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不管站在她身前的是項羽還是項藉,我關某人手中的這口大刀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
關羽父子三人正在和周倉敘舊,那邊的張飛已經暴跳如雷的上前揪住了杜如晦的衣襟,豹眼圓睜,虬髯倒豎:「姓杜的奸賊,你蠱惑劉裕背叛我大哥,可曾想到有今天這般下場?」
杜如晦面無表情:「劉備任人唯親,不知用人唯賢,放着劉德輿這樣的大將之才不知道重用,卻重用關羽這個剛愎自用、驕傲自大的傢伙,以及你這個魯莽之徒,料來難成大事,因此我才另擇高枝。」
張飛怒火更勝,擂起拳頭朝杜如晦額頭猛擊三拳:「你眼裏的大將之才已經在金陵做了太監,而你卻做了我這個魯莽之徒的階下之囚,如今又有何話可說?」
張飛的鐵拳猶如碗口一般大小,一拳下去何止千斤,三拳重重的砸在杜如晦的額頭上,登時癱軟在地,只有出的氣再也沒有進的氣。
法正、傅友德等人念在同僚一場,急忙上前阻攔:「三將軍暫息雷霆之怒,這杜如晦頗有謀略,是個可用之才,請拳下留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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