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原終於醒悟過來,是啊,言霄如果想利用他,他也沒有什麼別的價值了。
他想到了外頭的傳聞。
這是個有能耐和許家子弟爭天下的人。
他是擁有太祖正統血脈的唯一後人。
他所籌謀的目的,是對付渭王嗎?
而自己的存在,還能夠牽制渭王一二?
言霄說的沒錯,死了,那就是死了,活着,他還有能夠成為棋子的可能。
他在言霄面前跪下:
「求言少爺指點。」
言霄笑道:「不用跪我,你起來吧,我不過是個白身,沒有能耐幫你,只有你可以幫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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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越的情況如何,這不是蘇容意該關心的,他知道言霄來了以後,必然有他自己主張。
很奇怪,按年紀來算,他比自己還要小几歲,卻很意外做事這麼沉着。
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想到最初認識的時候,她覺得這也不過是個調皮任性的孩子,後來慢慢了解到他的身世,這樣的人,永遠也不可能只是個調皮任性的孩子。
想她當初,雖然在西北的時候,理事管家都算很強幹,但是對於人心世事,可以說尚且無知,才這麼容易被謝邈算計。
再活一世,數不盡的麻煩,闖不完的難關,這才慢慢地成長。
只有變故,才會讓人脫胎換骨,心智強大吧。
但是如果可以,誰不希望簡單地活一輩子呢。
蘇容意沒有睡,靜靜地喝了一壺茶。天亮的時候,經過一夜,鑒秋終於見到了蘇容意。
「小姐……」
蘇容意見她滿臉驚惶,忍不住安慰她道:「別怕,都沒事了。」
鑒秋哭喪着臉,「熙寧宮附近,昨夜根本就近不了人,小姐……我,我真的很怕你出事……我不該走的……」
「傻丫頭。」蘇容意摸摸她的鬢髮,「如果真出事,我也是希望你不在我身邊的。」
昨天如果不是言霄趕來,她不知道最後會是什麼情況。
起碼她應該沒有辦法安安穩穩坐在這裏喝茶。
鑒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就低聲嚶嚶哭了起來。
蘇容意由着她撲在膝蓋上哭了一會兒,有些無奈地替她用帕子抹了抹臉:
「別哭了,都不好看了。來,說說看吧,昨天你去披霞殿中,楊妃娘娘的情況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
鑒秋吸了吸鼻子,瓮聲瓮氣地說:「這個……我覺得是有一點的。大概三天前,楊妃娘娘就睡得天昏地暗的,往常娘娘就比常人睡得多些,一天大概睡五六個時辰,但是三天前開始,娘娘清醒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了,許嬤嬤說,連晚膳都沒功夫吃,一睡便是一個下午,到昨天的時候,大概只清醒一兩個時辰了。」
蘇容意靜靜聽她說完,「那請太醫了沒有?」
鑒秋道:「楊妃娘娘多年來都是這個情況,就是睡得多些,醒來的時候精神也很好,沒有什麼異常,況且娘娘深居簡出慣了,許嬤嬤說,尋常都是不叫太醫的,是楊妃娘娘親自吩咐過的。何況宮裏這幾日的事情也太多了……」
蘇容意點點頭。又是許清昀,又是謝微的,還有宋承韜……
確實是一團亂。
「許嬤嬤見這樣實在不行,昨天晌午終於請了太醫院的張太醫來瞧,也說沒有什麼問題,只熬了幾副提神的藥,娘娘喝了也沒有大用,昨天我去的時候,娘娘還睡着,我盼了一夜您的消息,天一亮就趕來了,娘娘中間都沒有醒過。」
這問題果然很大。
有誰會這樣睡一整天的。
但是皇帝素來就忽略楊妃,從來沒有上心過,而昨天鑒秋也沒有機會親自問幾句話。
有點難辦……
難辦在於,她的一切推斷都只是猜測,她沒有確實的證據可以證明許清昀的蠱是與楊妃兩人母子共生的,更沒有證據說明是渭王對楊妃動的手。
她如今身份敏感,若初雪原沒有辦法去解許清昀身上的蠱,皇帝恐怕還是會聽謝邈的話用自己一試。
反正對於皇帝而言,什麼薛姣,謝微,謝邈……
都只是藥而已,不能用就扔,換一個再試。
他是天下之主,他不需要付任何人責任。
可惡!
蘇容意握緊了拳頭。
她很清楚她的悲劇固然是因為謝邈此人扭曲的內心,可是也少不了這個殘暴的皇帝推波助瀾。
倒是不若這個時候讓許清昀死了……
她立刻停住這個想法,饒過自己的仇人,從別人身上下手,那她和謝邈還有什麼區別。
何況許清昀的臨華宮皇帝是下令嚴加看守的,最近這幾日,恐怕更甚從前。
「小姐……」
鑒秋還是像兔子一樣紅着眼睛,「現在您要回披霞殿嗎?」
蘇容意苦笑,「我恐怕現在是不能離開熙寧宮的。」
外頭的韓靜山去而復返,謝邈和自己,現在恐怕都不能得自由身。
在皇帝了解到真相之前,她大概是不能夠離開這裏的。
另一邊,初雪原被言霄說動,終於願意替許清越解蠱。
但是解蠱的過程,卻讓人看着不寒而慄。
初雪原先是在許清越身上用鋒利的匕首割了八個大口子,然後在一個類似鼎的容器中念念有詞地燒了符紙,跟着竟是剁下了自己一根小指放在符紙灰中,在許清越榻邊燃燒了近一盞茶的時間。
期間已經瘦得雙頰凹陷的許清越不住在睡夢中發生痛苦地呻|吟,那種痛苦,仿佛是有人在磨他的骨血般。
遣散了下人,卻要獨自留下「開眼界」的言霄摸摸鼻子,心裏有點後悔。
初雪原握着鮮血淋漓的左手解釋說:「此種蠱,是用我自己的身體做引,如果不是我身上的一部分,是不能讓這些蟲爬離他體內的。」
所以要下手剁掉自己一根手指啊。
言霄想,這樣的東西,他若多用幾次,十根手指都不夠用吧。
言霄是見過當日宋承韜為許清越診斷的,許清越所中的蟲蠱,是無數眼睛難辨的小蟲,他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真不知是如何養出來的東西,竟是以人的血肉為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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