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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包着白色紗布,骨瘦如柴的何初微,蠟黃的臉上,滿是的茫然的表情,漸漸地,她的表情變得痛苦,「好痛……頭好疼,我怎麼會有妹妹呢?」
她看起來像個走入完全陌生世界裏的孩子,但,何初夏對她這個樣子沒半點的憐惜和同情。
他呢?
心裏早就心疼了吧?
「姐,你剛剛還叫着他妹.夫的呢,怎麼現在就忘了?我是你的妹妹,他是我老公!」她沒客氣,直白地說道,對她宣示對韓遇城的所有權。
何初微聽了何初夏的話,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一樣,搖着頭,她那雙快要從眼眶裏凸出來的眼,更加無助地看着韓遇城,用盡力氣地緊緊握着他的手。
「阿城……」她顫聲喊。
韓遇城側過頭,看向病床另一側的何初夏,「你出去!」他沖她喝斥道。
何初夏懵了,看着韓遇城,他那雙黑漆漆的雙眼,緊盯着自己。
他這是什麼意思?
「韓先生,該出去的是你,病人才剛醒,我們需要給她做詳細、全面的檢查!」他既然在何初微面前對她不客氣,那她也不會客氣。
「不要……阿城……你別走,別離開我……」何初微慌了,看着他,無助地喊。
看着她這麼對自己的男人撒嬌,何初夏在心裡冷哼,肉麻的場景教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初微,你別怕,我不走!乖……!」韓遇城一臉柔和,出口的話更教何初夏反胃,這個混蛋,一大早還跟她在病房裏那個的……
何初微那慌張無助的表情緩和了許多,還是緊抓着韓遇城的手不放。
「你先睡一會兒,我出去一下。」他要拿開何初微的手,她卻不肯鬆開,一臉泫然欲泣的樣兒,何初夏實在受不了這一幕,她什麼也沒說,出了病房。
「阿城……她是我妹妹嗎?為什麼說你是我妹.夫?我不懂,到底發生過什麼,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何初微喃喃地說道,何初夏出去了,她好像不怕了。
韓遇城莞爾,「她是我妻子,也是你妹妹,你以前知道的。」
何初微的臉色瞬間變得透明如紙,寫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過,我是迫不得已才娶她的。」他又道,一臉溫柔地看着她。
何初微搖着頭,「為什麼會這樣……阿城……我都不記得了……為什麼我一覺醒來,你就成了我妹.夫了?」
韓遇城連忙安撫她,外面的何初夏,冷眼看着這一幕,她迅速回了辦公室,打開何初微的腦部ct掃描圖片。
從圖片上看,何初微的記憶區一點陰影都沒有。
她很快聯繫了腦外科專家,大家集體討論這種情況。
「各位前輩,你們說,這位患者可能真失憶了嗎?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向各位前輩學習、請教。」何初夏虛心地問。
「小何,從ct上看,患者的顱內現在是沒任何損傷的,但也不排除腦神經受損,當然了,失憶還分很多種,頭部受重創是一個原因,也可能是心理上的強迫失憶!」
何初夏點頭,這些她當然清楚,她只是在想,何初微會沒會根本沒失憶,只是裝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心理陰暗了,還是對她存有偏見……
「我明白了!我會再繼續觀察這位患者的情況!」她誠懇道,會議散去,她一個人坐在會議室,單手扶額,心裏煩悶得很。
滿腦子都是韓遇城對何初微溫柔的畫面,還有他對她的不客氣,就好像他們仍然是一對生死戀人,而她只是個第三者。
會議室的門被人敲響,她抬起頭,穿白大褂的周天進來。
「初夏,你傻了是不是?你老公和那白蓮花在病房裏那麼親熱,你怎麼不管管?」周天進來,沖她揚聲道。
何初夏蹙眉,「什麼白蓮花,那是我姐。她失憶了,不記得我了,只記得韓遇城,再說了,我和韓遇城現在是分居狀態,我管得着麼?」
她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在外人面前都這麼說的,大家都知道她和韓遇城現的婚姻,只剩下了結婚證。
「哈!我還沒見過這麼奇葩的事兒!你就不介意其他同事怎麼傳你?」周天嘲笑道。
「我不是早就被傳成綠巨人了麼?介意個什麼勁兒?」她說着,開始收拾資料,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兒。
可以想像,何初微現在和韓遇城在幹嘛,她沒去病房。
下午的時候,讓人推何初微又去做了全身ct掃描,接下來,她就等着康復後的復健了。
每次去查房,都能遇到韓遇城。
他好像一直寸步不離地守着,都好幾天了,公司不要了麼?不忙了?
何初夏在心裏嘲諷地想。
父母來看過何初微,聽說何初微抱着媽媽哭了很久,唯獨提到她的時候,全部想不起來了。
他們確定何初微不再有生命危險後,就離開了京城,回石城老家去了,臨走前,何媽媽還勸何初夏離婚的,因為,她以為韓遇城不愛她。
——
「阿城,我,我想去……衛生間……」何初微紅着臉道,一臉羞澀的樣兒。
何初夏剛好到病房,何初微看到他,連忙抱住了韓遇城,很怕她似的。
韓遇城也看到了她,她面無表情,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掛着聽診器,一身淡然,處變不驚。
「初、初夏……」
何初微顫聲喊。
「怎麼了?看見我像看到老虎似的,怕什麼呢?」何初夏揚聲道,「我又不會吃了你!」
韓遇城瞪了她一眼,「初微,我抱你去衛生間。」
他說着,將何初微打橫抱起,去往衛生間。
怎麼,他還要伺候她大小.便麼?
何初夏暗暗握拳,她閉着雙眼,平復心口的怒意,這幾天,何初微一直黏着韓遇城,他們都沒機會單獨相處,她也不想理他。
為什麼不告訴何初微,他現在愛的是她,哪怕何初微真失憶了!
難不成是怕何初微傷心?
他怕傷了何初微,就不怕傷了她麼?!
想着想着,忍不了,她大步去往衛生間,「男女授受不親,還是我來照顧我姐吧!」
衛生間裏,何初微站在那,身子卻幾乎全依偎着韓遇城的高大身軀,看着這一幕,何初夏心酸難忍,恨不得馬上沖韓遇城發飆!
為什麼非要親自照顧何初微?醫院那麼多專業護工!
何初微沒有鬆開韓遇城的意思,何初夏已經走到了他們的跟前,「姐,雖然你不記得我了,但是,爸爸媽媽都跟你說過了吧,而且我也確實就是你妹妹啊,他是你的妹.夫。你失憶了,難道三觀、道德也失了嗎?非要這麼黏着他?」
何初夏不客氣地嘲諷道。
何初微一副快哭了的樣子,怯怯地看着她,又抬起頭看着韓遇城,她鬆開了他的身子,但,她那弱不經風的樣兒,很快就要摔倒,被韓遇城一把穩住,他扣住了她的腰。
「何初夏,我跟你是什麼關係,你會不知道?我們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韓遇城瞪着她,對她羞辱道。
「名存實亡?韓先生,你確定嗎?!」何初夏哪受得了這個氣,揚聲反駁,聲音尖銳。
韓遇城鬆開何初微,讓她坐在馬桶上,他抓.住何初夏的胳膊,粗.魯地拽着她,將她往衛生間外拉。
「你給我放開!」她冷硬道,一臉氣憤。
到了外面,就聽到衛生間裏的何初微「哇」的一聲哭了。
「何初夏!你給我對她客氣點!她才是先來者,你是什麼?」韓遇城揚着聲音,沖何初夏羞辱道。
衛生間裏的何初微稍愣,立即又放聲嚎啕大哭起來,心裏卻暗暗得意着。
慶幸,當初在車禍的瞬間,為他擋了一下,不然,他怎麼會感動,怎麼會知道她的「好」?!只是倒霉,那車禍把她害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兒!
她沒想到車禍會那麼嚴重,不然,不可能為他擋那一下的。
外面,韓遇城臉上的狠戾表情已經變得溫柔,何初夏正要反駁,他捏着她的下巴就吻住了她的小.嘴,她氣得對他拳打腳踢。
「傻.瓜,夠了!噓……小點聲,你真以為我跟你一樣蠢麼?」韓遇城貼在她的耳邊,低聲道。
何初夏一臉不解,還是掙扎,韓遇城一把按住了她的雙肩,「以後,除了給她看病,你給我離她遠點!」
韓遇城又不客氣地吼,他這一下兇狠一下溫柔的樣兒,讓何初夏一頭霧水,她被他拽着,出了病房,在病房門口,他被她推了出去,被路過的護士撞個正着。
病房的門已經被韓遇城重重地關上了。
「何醫生,你沒事吧?」護士扶着何初夏,關心地問。
她輕輕搖頭,「沒事。」
「這人怎麼這麼渣啊?!真是白長那麼帥了!」護士打抱不平道,大家都知道何初夏的苦。
她笑笑,沒說什麼,走了。
韓遇城到底是什麼意思?
感覺像在對何初微演戲,目的是什麼?
雖然,他可能有什麼苦衷,但是,她還是很氣憤,沒法想像,更見不得他對何初微好。
她去了杜墨言的病房。
杜墨言做了造影檢查,已經被確診為冠狀動脈硬化,病情很嚴重,得及時做心血管手術。
剛到他病房門口,就見着他動作粗.魯地將那個女孩從病房裏推了出來,「你給我滾!別再纏着我了!」
杜墨言失了風度,幾乎咬牙切齒道。
「你忘恩負義!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沒有我,你早死了!」女孩氣不過,大聲吼。
「曉曉,你就別再氣他了,他可是個病人,你想把他氣死啊?」前天剛知道這女孩的底細,叫林曉,出身名門,24歲,詳細情況,她不得而知。
「他巴不得我把她氣死呢!」林曉氣呼呼道,杜墨言已經將病房的門反鎖了,何初夏上前,連忙敲門。
他不肯開門。
杜墨言站在門後,閉着眼,因為剛剛的激動,有點頭暈、心慌。
不一會兒,林曉被家裏人找回去了,何初夏又敲了門,杜墨言還是不開。
「主任,還是早點把手術做了吧,別再倔了!」她說了句,走了。
杜墨言一動不動,他一點活下去的意願都沒有,他的人生,一直是冰冷灰暗的。
——
剛下班,喬世勛出現在了醫院側門口,約她去吃飯。
自從那次韓遇城對她說了那話後,她能不見他就不見,推掉好幾次約會了,想着韓遇城還在病房守着何初微,也怕喬世勛懷疑什麼,她答應與他吃飯。
「今天怎麼滿大街的玫瑰花……」何初夏看着外面的街景,好奇地問。
喬世勛莞爾,「小姐,你成天泡在醫院,泡傻掉了吧?今天是你們中國人的情人節!」
他沖她挪揄道。
何初夏這才想起,拍了拍額頭,「是快忙瘋了,哪記得這些,難怪今天護士站好多玫瑰花。因為很忙,之前沒時間出來和你吃飯,哥,你沒生氣吧?」
「怎麼會?!」喬世勛笑着道。
他們去了一家西餐廳,有紅酒、西餐,中途,侍者還送了一束紅色玫瑰,說是喬世勛送給她的。
這個場景,讓她突然想起兩年前的某一晚,韓遇城也是這樣。
她當時還很傲嬌地裝作不感動呢,暗地,高興得快上天了。
「在想什麼?不喜歡?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今天應該收到玫瑰。」喬世勛鎖着她,微笑道,一臉溫和。
她笑了,「謝謝,我當然喜歡!」
「你的老公,聽說他最近很過分,你也傻,為什麼還救他心上人?」喬世勛切着牛排,淡淡地問。
何初夏喝了口紅酒,「她也是我親人啊……治病救人,本就是醫生的天職,怎麼能不救?」
「你又來了!」喬世勛說道。
「喬大哥,他不愛我,我現在才知道,呵……」她苦笑道,說了一堆韓遇城和何初微這幾天如膠似漆的事。她說這些,是想讓喬世勛相信,韓遇城愛的是何初微,不是她,這樣,他和崔女士應該不會想着對付她吧?
——
喬世勛送她到樓下,要上來,她完顏拒絕了,推說明天有手術。
抱着喬世勛送她的玫瑰,她進了電梯,想着韓遇城和何初微現在可能在病房你儂我儂,她心裏還是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委屈和失落感。
那個混蛋,七夕,也一點表示都沒有!
她和他還沒一起過情人節過呢,無論是東方的還是西方的。
即使再成熟,在感情上,還是個小女人。
會吃醋、會嫉妒,會失落,也會委屈,更會胡思亂想,患得患失。
父母走了,每天回到家,迎接她的是一室空寂,現在的生活和在國外的時候沒什麼區別,不過,以前看不見韓遇城,現在看見,每天都能看見,看見他伴在別的女人身邊,還天天如膠似漆。
進了黑漆漆的房子裏,她伸手開了玄關燈,低頭就要換拖鞋,誰知——
玄關處的地板上,竟然擺滿了紅玫瑰!
一朵一朵,嬌艷欲滴。
她懵了,懷裏還捧着喬世勛送給她的玫瑰。
哪來這麼一大.片紅玫瑰?
這時,屋裏有了動靜,只開着一盞燈,客廳還是昏暗的,一道高大的身影在昏暗裏走動,她定睛,屬於韓遇城的那張俊臉,越來越清晰。
她愣着不動,男人已經大步走來,面無表情。
他走到她的身邊,大手抓.住她懷裏的那捧玫瑰花,關掉玄關的燈,一室黑暗,他從兜里掏出檢測監聽器的設備,在那捧花上掃描了下,確定,沒有裝監聽器,才開了燈。
「你,你怎麼進來的?!」何初夏終於回了神,氣憤地問。
這問題出口,她意識到自己傻了,他以前就會開鎖,她一時沒想起來,就見着韓遇城拿着那捧花,走到垃圾桶邊,將捧花頭朝下,按了進去,毫不憐香惜玉。
「你幹嘛?!」她氣憤道,這個霸道的混蛋,「怎麼,今晚七夕,沒陪你心上人過啊?」
想到何初微,她氣急,嘲諷道。
「陪了,這不正在陪麼?」韓遇城轉身,睨着她,理所當然地回答。
「誰是你的心上人?!病房裏的小蝴蝶才是吧!」她酸溜溜地氣憤地吼,抬腳想把那一地的玫瑰花給踹了,但是,腳抬起來卻捨不得落下。
「你走!把這些都弄走!我不稀罕!噁心巴拉的!」她說道,放下包,走去餐桌邊。
「你說誰噁心?」韓遇城上前,一把扣住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沉聲問。
「你!還有何初微!噁心死了!」想着何初微在他面前那撒嬌的樣兒,她就反胃。
韓遇城真不知該高興還是氣惱,她起碼是吃醋了,在乎他的,該高興的,但是,又怕她真誤會他。
「你呢?還和喬世勛一起吃飯,居然還接受他的花!」韓遇城酸溜溜道。
「我就吃了,怎麼了?唔……」話沒說完,就被他給吻住了,何初夏扭頭掙扎,韓遇城卻不肯鬆開。
她被他按着躺在了餐桌上,他彎着腰,放肆地吻着她。
每天都能看到她,卻要裝着對她冷漠,偶爾還要衝她發脾氣,他心裏也不好受,生怕把她一點點推遠了。
一吻方畢,何初夏的手打在了他的臉上,沒有用力,並不算一巴掌,「韓遇城!你什麼意思?!」
她瘋了似地吼,雙眼漲紅。
「你到底是在對我演戲,還是在對何初微演戲?!看着你跟她那麼如膠似漆的,我都覺得自己是被你們耍了!何初微失憶,是裝出來的吧?你們一起欺負我呢!」她控訴道,雖然,在心底是相信他的。
「何初夏!你胡說什麼?!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懷疑我?!」他沒好氣道,將她扶了起來。
「你為什麼對她好?就因為她失憶了?她每天都在說你們倆小時候的事,你心疼了是不是?回憶起你們以前的感情了是不是?!你告訴我,如果是,我何初夏絕對不會對你死纏爛打!」她惡狠狠道。
她坐在桌子邊緣,頭髮微亂,一臉氣憤,雙頰通紅,大眼乾瞪着他!這幾天,忍着沒在何初微面前拆穿他,她已經夠信任他的了!當然,信任的同時,看着他對何初微那麼好,她也有着不確定,因為對這段感情一直就缺乏安全感。
「不是!」韓遇城雙手扣住了她的雙肩,大聲反駁,一臉篤定的神情。
她的心踏實了點,沉默以對,等他的解釋。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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