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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北風計劃(9)
「跑了?」
「是的」張紹曾對秦時竹匯報道,「遼陽軍發來電報,謂北風計劃發起後,日軍突然一反常態地撤退,同時安排了殿後部隊」
「情報泄露了?」秦時竹有點驚訝,「間隔多少時間?」
「6個小時,確切地說,是在我軍各突擊群對關東州進行大規模打擊後3個小時撤退的。599小說網 www.xs599.com看小說最新更新來樂文小說網,http://www.lwxsw.org/」張紹曾推算了一下,「倘若沒有走漏任何消息,那麼日軍便是在這3個多小時內撤退的,當然,應該還要略長一點,因為日軍殿後部隊拖住了我軍」
「數萬的部隊,3個小時就完成了調度?就算人能上車,軍列、裝備能有這麼迅速的調度?」
「日軍是輕裝轉移,根據現場遺棄的裝備和抓獲的俘虜交待,日軍官兵除了隨身攜帶的步槍和零星彈藥,幾乎所有的重型裝備都沒有帶走,甚至,連火炮都沒來得及破壞。」張紹曾解釋道,「日軍俘虜還交代,日本陸相岡市沒有上車,而是和殿後部隊一起抵抗我軍?」
「告訴李杜,岡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剛說了不到2分鐘話,遼陽軍第二封電報就來了,除了匯報大致的損失和繳獲戰利品外,明確提到了岡市已被找到,「日酋岡市指揮日軍拖後部隊負隅頑抗,被我軍炮火擊傷後自殺殞命,經現場日軍被俘軍官辨認,再加對照有關物品和文件,確信系岡市無疑」
「多行不義必自斃!」秦時竹一拍桌子,站立起來,「還說要打下遼陽,到瀋陽過年,看他還敢不敢吹這個牛?擊斃了岡市,遼陽會戰便有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殲滅日軍殿後部隊後,遼陽軍一方面苦於沒有合適的交通工具可以投入追擊,另一方面又要打掃戰場,清理日軍遺留的軍用物資,因此追擊的速度是基本緩了下來,特別是李杜聽說日軍是乘坐軍列撤退的消息後,果斷放棄了追擊——人的兩條腿是跑不過火車輪子的,乾脆就地修整半天,抽調精兵強將,準備11師到後一起進行追殲。
但對於撤退的日軍,遼陽軍上下無不耿耿於懷,連連將掌握的情況發至戰區指揮部和友鄰部隊,特別是衛戍師,請求他們不惜一切代價,絕不能放跑日軍。
戰區指揮部里,陸尚榮等一干高官又圍住了戰役沙盤,經過8個小時的北風行動,局面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各路大軍的箭頭向前快速挺進與穿插,原本遼陽郊外的日軍旗幟,已被悉數拔走,取而代之的是在南滿鐵路上插了幾面旗幟,代表着從遼陽城外撤退的日本殘部,這面旗幟每隔1個小時便會按照40公里的速度進行移動
「遼陽城外已經沒有懸念,目前就看能不能攔住這伙撤退的日軍了,根據推算,人數至少在2.5萬以上,而且沒有重火力。」
「這伙鬼子非吃掉不可。」陸尚榮揮舞了一下拳頭,「總統有令,要擺出進攻關東州、朝鮮的架勢,那就絕不能放虎歸山,否則一旦進了關東州,有了堅固的陣地依託,要解決起來還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力氣」
「現在最大的困難是如何攔截。」陳宦仔細盤算了日軍的撤退速度和國防軍的進軍速度,「唯一沒有料到的是,鬼子居然跑得這麼快,如果不是因為泄密,那麼這嗅覺也未免太靈光了點火車一個鐘頭能夠跑40公里,只要一天一夜,就可以撤退到關東州,而這點時間是不夠衛戍師堵住鬼子的,哪怕戰車團也不行。」
「有什麼可以攔截日軍的辦法?」程璧光皺着眉頭,「對日軍撤退的速度,要估計得高一點,對我們的追擊速度,要估計得保守一點,硬拼速度差是不行的,當務之急一定要將日軍的撤退速度降下來——不管採用什麼手段。」
蔣方震道:「如果把日軍撤退的速度降到步行速度,諸位以為夠不夠?」
陳宦沉吟片刻:「雖然不能說百分之百地把握,但比起截住乘火車鬼子撤退的概率,那至少是提高了9成以上。」
陸尚榮道:「百里的意思我打聽明白,出動轟炸機,不管三七二十一,炸斷日軍撤退必經的南滿鐵路沿線,可問題是,第一攻擊波完成了任務,現在正在返航的途中,只能仰仗第二攻擊波」
「炸!一定要炸!」眾人的態度都是一樣堅決——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也一定要付出100%的努力。
其實,在撤退路上的大谷等日軍同樣也是惶惶不可終日。
在拋棄重型裝備,不惜一切代價輕裝突圍後,日軍的實力已經大大削弱了,大谷非常清楚,憑現在日軍的狀態,哪怕碰到稍微有點模樣的支那軍陣地就該繞道走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麻煩的是,部隊孤立無援,不知道戰局整體的情況,更缺乏相應的聯絡和通訊手段,換而言之——南滿鐵路作為一張信息圖的地位和價值已經基本喪失,目前就是兩眼抓黑的階段了
「諸位,從支那軍轟炸的情勢來看,很有可能已經對鐵路進行了破壞,再往前走就會有困難。」大谷一邊研究着地圖,一邊斟酌道,「現在還不能肯定破壞點在什麼位置,對我們而言,自然是越往南越好,但是,各部都要做好準備,一旦發現鐵路被破壞且短時間內無法修復,那就必須步行撤退只要撤到關東州,我們便是安全的。」
其他人相視無語,只能默然點頭,曾幾何時,號稱亞洲無敵的陸軍居然要計較是不是安全了,這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那麼」仙波忍不住插了一句話,「傷病員怎麼辦?帶他們走麼?」
遼東依舊還是冰天雪地的景象,不要說帶着傷員撤退行軍速度會受到很大的影響,便是這種惡劣的天氣對本來就缺醫少藥的傷員都不是一個好環境。
大谷背轉身去,一字一頓地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捨棄」
潛台詞便是,到了緊急關頭,傷病員就是可以拋棄的包袱,眾人心知肚明,只能默默點頭,腿卻均像灌了鉛似的一般沉重,無論如何也挪不開腳步。
仁田忍不住開口道:「現在這個局面,大本營、內閣,會怎麼樣呢?」
「等他們這群馬鹿回過神來,恐怕我們老早便給支那人包圍在遼陽城外了。」大谷憤憤地說,「不必指望他們,說不定關東州的防禦還要我們擔當,可我們師團剩下的兵力連湊齊一個完好無損的步兵聯隊都有困難,怎麼防守?」
仁田、仙波想起各自部隊的損失都是一陣黯然,另外2個師團也沒好到哪裏去,東線那裏就丟了炮兵和各一個步兵聯隊,到現在一看,兩個師團加起來都未必有當初一個師團齊裝滿員時候的兵力,更不必提裝備了。
靠這樣的實力,能防守住關東州麼?眾人無不表示懷疑。
通過這場戰事,眾人對國防軍的空軍和大口徑遠程火炮留下了異常深刻的印象,陸軍如果再沉醉於昔日榮光和對敵人的莫名其妙的輕蔑中,只能是更加慘澹的結局。岡市已經為之付出了代價,難道其他人也要跟着一起付出這個代價麼?
就在日軍快速撤退,國防軍各合圍部隊迅速挺進的當口,日本本土的增援部隊已經開始了登船,場面幾乎可以用極其混亂來形容。
確切地說,參謀總長不是對滿洲攻略的窘境沒有察覺,從岡市將全部兵力集中到遼陽方向後仍然沒能取得決定性進展的思路來分析,其實已經蘊含了不小的風險,這一點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再加上那個愚蠢的2個月限期,更讓參謀總長認為無法完成。
但是,內閣既然已經決定不再增兵,甚至不再撥付為了增兵而需要的額外軍費,任何加強這個方向的企圖便成了沒有後盾的泡影。
今天的大本營討論會上,參謀總長依然沒有從內閣得到他想要的軍費增加,海軍派牢牢把持住了內閣,即便陸軍已經迭遭重創,仍然不肯做出犧牲來扶持陸軍一把——事實上也沒有這個傳統。最後,還是山本首相做了和事佬,認為陸軍不能增加臨時軍費,但作為變通,可以提前動用1915財年的陸軍軍費。按照常理,是要到3月20日以後才能夠動用的,現在提前動用,無非是一個妥協。
這就標明,薩摩藩把持的海軍勢力依然不會同意陸軍任何增加軍費、加強實力的企圖,陸相岡市又不在,再加上遼東方向前所未有的失敗,陸軍派連說話的聲音都不響。相反,海軍還在肆無忌憚渲染太平洋攻略的成功,讓人是恨得咬牙切齒。
無論山本是怎樣的海軍派角色,也無論山本內心持有什麼樣的態度,在這樣危險的當口,他是不會公然藐視陸軍的,關於滿洲攻略的失敗,他把責任都推卸到了陸相岡市身上,認為是他的愚蠢造就了失敗,給英勇無敵的皇軍造成了羞辱,這樣簡單的責任推卸,自然是符合日軍一貫的傳統,既找到了平息民眾不滿情緒的替罪羊,又不至於在政權內部造成截然對立的情緒。
參謀總長靜靜地聽着山本的訓示:「陸軍的增援部隊,要迅速出發,加速運載,朝鮮、關東州不容有失,海軍會全力配合做好護航和運載,必要時,對支那海域的封鎖可以解除。除此之外,與支那的談判接觸需要繼續,我們要弄明白支那人究竟想幹什麼?如果能以較小的代價完成交涉,同樣是我期待的。在經濟方面,得益於歐戰的戰爭景氣,國內局面已經逐步好轉,但還遠遠達不到繁榮局面,因此暫時只能通過變通手法給陸軍以支持。社會輿論方面,為了避免民眾情緒反彈,有關滿洲攻略的消息暫緩公佈,到時候損失如何公佈,還要請內閣會議專門斟酌」
參謀總長一一點頭稱是,他還能說什麼呢?
來之前,他特意找了長州派的總後台——山縣有朋,期待着元老們能夠出手挽回局面。但是,山縣有朋一反常態地將他們和岡市臭罵了一頓,對於內閣、海軍或者山本本人,倒並沒有什麼太過出格的反應,這反倒是令人極為驚訝的。所以,會議開始時參謀總長是耷拉着腦袋參加的,他完全沒有想到,非但海軍和內閣拋棄了陸軍,便連山縣元老都拋棄了陸軍,這讓他如何能不痛心疾首呢?只要一想起來,心頭涌動着就是對岡市的痛恨。
可痛歸痛,怪岡市沒有任何作用。岡市現在依然是下落不明,但參謀總長不認為岡市還能活着回來——要麼戰死沙場,要麼自盡身亡,逃不走這兩個結局。
他不知道的是,山縣有朋和一批陸軍元老在得知消息後早就商議了對策,山本剛才所提的4條,無一不是長州派和薩摩派溝通後的結果,對海軍的讓步,元老們也適當做了些讓步,以免引發針鋒相對的局面。而且,若不是元老重臣們的暗示和授意,參謀總長甚至還不敢提前調集軍隊,說話有沒有人聽是一方面,會不會造成權力攻伐是更重要的另一方面,這裏的立場絕對不能錯,錯了可就是萬劫不復。
事態發展的進程果然和大谷設想的一模一樣,國內是不會見死不救的,對於大谷擅自安排的撤退,電報也是隻字不提,參謀總長在電報里拼命給他打氣,讓他勉力堅持撤退到關東州,甚至還給他加上了滿洲第一軍司令官的臨時頭銜。
其餘眾人也鬆了口氣,畢竟,這次撤退是因為完全主動性地預見,而不是到了打不下去的地步,真要在遼陽死抗,恐怕再打2個星期都沒有問題,現在國內是這樣一個既往不咎的態度,他們的壓力也小了許多,至於損兵折將的責任,反正有岡市扛着,也不算什麼?
但仁田的憤怒卻是溢於言表的,若國內早就有這麼積極的態度,提前派出得力部隊和援兵,遼陽會至於打不下來麼?說到底,遼陽會戰既葬送於岡市的剛愎自用,更葬送於各高層的勾心鬥角。
列車在向前行進,按照這個速度,只要再有10餘個小時,便可以安然撤退到關東州了。但是,很快,眾人臉上的輕鬆便消逝了,因為明顯感覺到了軍列在緊急剎車。
「怎麼回事?」仙波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為什麼要停下來?」
過了許久,才有氣喘吁吁的參謀過來匯報,前面的鐵路已經被破壞,無法再往前開了。
「八嘎壓路!」仙波憤憤然罵出一句後,兩眼都泛起了白色,
但大谷的反應明顯比其他幾人要快,只見他大嚷道:「快,快,各部隊立即下車,緊急疏散!」
「啊?」眾人面面相覷,不往南跑了?不是說無法修繕再步行撤退麼?
大谷來不及和眾人多費口舌,只是用手指指上面,大叫,「飛機!」
原來是這個祖宗!讀懂了大谷的擔心後,很多人的心立即就沉下去了,如果說滿洲攻略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成果,那麼便是對新技術兵器和新的陸軍戰術有了充分的心得,特別是來自空中的威脅,日軍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摧殘,無不與空中力量的孱弱有着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
——支那空軍既然能夠炸毀鐵路,那麼同樣,一定也能炸毀在鐵路上奔馳的列車,哪怕炸彈投不准,光是飛機機載機槍就足以要了軍列的性命,密集的人群,可是天然的靶子啊
「那傷病員呢?」有兩個腦筋還沒轉過來的聯隊長問道。
仁田虎着臉,「先把部隊帶好,自己安全了才談得上別人。」
道理是明擺着的,既然會有空襲,那麼,栽着傷病員的軍列便是一個極好的死靶,逃固然是不可能的,但反過來理解,這不啻於是一個極好的吸引飛機的目標,可以最大限度地引開空襲。
幾個師團長的心都在滴血,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如果硬要掩護傷病員撤退,那只能是全體都報銷在這冰天雪地里。
靈敏的嗅覺又一次發揮了作用,同當初遼陽攻略膠着時日軍的麻木與遲鈍相比,在擺脫了岡市的瞎指揮後,大谷等人的嗅覺異常靈敏,對空中威脅的高度警覺讓他們擺脫了一場迫在眉睫的災難。就在各部隊亂鬨鬨地下車並且鑽進鐵路兩旁的樹林後不久,整整一個波次,共6個編隊,24架飛機穿梭往來,將軍列附近炸得天翻地覆。
一枚枚重磅炸彈落下,帶起了一陣又一陣的爆炸,氣浪中,泥土、白雪、鋼鐵零件乃至於人的器官無不挾裹其中,已經遠離現場的日軍官兵飛一般地逃離,跑得越快越好,而沒有離開現場的官兵則紛紛躲在了周邊的樹叢中,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自己會是下個月被打擊的目標。
瞧着飛機蹂躪軍列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所有人的肺都要氣炸了,但也只能默默忍着——對新技術的忽視便只能挨打
望着轟炸過後的慘景,好幾個聯隊長聲淚俱下地勸說,希望能夠將部隊化整為零,分散突圍,以免遭到如此攻擊。理由是現成的,這次靠了軍列和傷病員作為火力吸引的靶子,下次怎麼辦呢?唯有分頭突圍,還能勉強保持一絲生機。
但這個提議,被大谷斷然拒絕,無論幾個聯隊長怎麼苦口婆心地勸解,大谷都認為不妥,仙波是個沒主意的,覺得分頭也好,集中也好,都各有利弊,因而舉棋不定,唯獨仁田堅定不移地支持大谷的意見。
他的理由很簡單:現在各部已是輕裝轉進了,無論是物資還是後勤補給品都少得可憐,經不起分散突圍的折騰,更何況,周圍都是支那軍,分散突圍固然能給中國人製造麻煩,但卻可能死得更快。
其次,在人生地不熟的環境中,分散突圍且沒有理想的地圖純粹是一種自殺,特別是在冰天雪地的當口,一旦沒有了糧食,馬上就有斃命之虞,對大部分官兵來說,沿着鐵路線一直往南走是最可靠也是最簡便的辦法。
最後,滿洲軍殘部還要擔負着防禦關東州的任務,不管國內派不派援兵,目前手頭的這些剩餘兵力都是守住關東州的關鍵,倘若分散突圍,不成建制,根本談不上防守關東州。
在這樣的利弊權衡下,眾人勉強接受了仁田的意見,2萬餘人的部隊排成長長的隊伍,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開始了隱蔽行軍
夏海強的話說得不錯:出來混,終究是要還的。
在統一內閣思想後,山本迫於無奈,透過藏相這個途徑,向中國方面散佈了願意重新進行和談的消息,希望能夠儘快就解決滿洲問題達成意見。
對於日方伸出來的橄欖枝,駐日使館第一時間就接到了通知,但鑑於並沒有完全消滅日軍殘部,中國方面並沒有立即和日本妥協的必要,因此,用一個拖字訣答覆了日軍。
一邊是心急如焚的內閣,一邊是慢條斯理的中國代表,兩相對照,不由得感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最起碼,日本依靠武力強行干涉中國內政,推行武力政策不可避免地遭到了慘敗。這種戰略的痛苦,只有讓當初繼續打下去的決策者來承擔,首先便是山本要承擔責任!
難道是要我下台謝罪?山本心裏掠過一陣不安的思緒,但隨即又釋然,打得不好,恰恰證明了當初自己的眼光已經2個月緊箍咒的正確——真正為此該負責任的,不是他而是岡市,是岡市連累了山本。
既然如此考慮,那麼在談起條件來,山本的選擇還是輕鬆隨意的——漫天要價,就地還錢。
在這樣的狐疑和潰退中,1915年的戰略和談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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