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頭頓時懵了:「仙師,你什麼意思,」
「怎麼說呢,這麼解釋吧……」我解釋道:「鬼神要人,就跟你上飯店吃飯一樣,同樣是吃牛肉,怎麼吃,得由客人說了算,你想吃紅燒牛肉,結果飯店給你上了一碗牛肉湯,你能不翻臉嗎,」
我一指高群:「他現在就是那塊牛肉,鬼神要用沉陰木把他裝走,你們卻非得把他關廟裏餓死,同樣是死,不是按鬼神想要的死法來,鬼神一怒,多拉幾個人回去也說不定,」
老郭頭嘴唇哆嗦了兩下,跺了跺腳:「放他回家,高家娃子,這都是命,你就認了吧,要是你請來的仙師夠高明,說不定你還能活,要是你再弄出別的事兒,別怪老叔按村裏的規矩來,等你沒了之後,把你們家人全都趕出村去,」
「我我……」高群「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下句來,像行屍走肉一樣雙眼無神地走了,
站在我身後的牧東忍不住拉了拉我的衣角:「李哥,你看姓高的也怪可憐的,他家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就幫幫他吧,」
「江湖道,你不懂,」
我沒法兒和牧東解釋什麼,盛家現在擺明了要把高群推給我,我怎麼可能讓他們如願,
檀越推走了牧東之後,低聲道:「李孽,咱們要不要看着點兒高群,萬一盛家人動手把他殺了怎麼辦,」
「殺一個高群不頂用……」我轉頭道:「我問過牧東,如果一間房子裏住了幾個人會怎麼樣,他告訴我,沉陰木會選擇帶走其中的一個,至於是誰,很難說,除非盛家把高群一家滅門,」
我冷笑道:「盛家人會這麼做嗎,他們總得要點兒臉面吧,」
檀越搖了搖頭:「我總覺得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先不想這些,咱們等晚上再去看沉陰木,」我不想跟盛家交集,檀越心裏也清楚,就沒再說什麼,
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還沒到天黑,高群就抱着一個孩子跪在院子門口:「仙師,仙師啊,求你救救我兒子吧,」
我出門一看,外面已經跪了好多人,老老少少的十好幾號,高群抱着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孩,跪在前頭,看見我出來,就把孩子交到了女人手裏,自己砰砰給我磕頭,沒有幾下工夫腦袋上就流出了血來:「仙師,我兒子被沉陰木盯上了……」
「去你媽的,」我隔着幾米遠的距離一步竄了過去,一腳把高群踢出去兩三米,不等他爬起來,我就衝到他面前,把人拎起來,左右開弓連扇了他幾個耳光,
「你他麼是男人嗎,明知道會死人,怎麼不把家裏人安排到別的地方,」
換成是我,寧可自己死也不會讓家裏人陪着我,我現在恨不得一刀活劈了高群,
「仙師,你別打他,」高群老娘跪在地上抱住了我的大腿:「娃子不像你說的那樣,他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我們搬到別人家裏,自己留下等死,可是小娃兒想他爸爸,偷着溜回去了,我們沒看住,我該死……」
「什麼,」我下意識地一鬆手,高群就從我手裏滑了下去,
高群也顧不上自己被我打得滿嘴是血,連滾帶爬地抱起了孩子:「仙師,我求你救救他吧,孩子還小……我可以死,讓我死,你們不是有替命的法子嗎,讓我來,」
那個小孩不知道為什麼說不出話來,只知道躺在高群懷裏,伸着小手,給高群擦眼淚,
我仰天長嘆一聲:「走吧,進屋,你們的事情,我管了,」
我會伸手,不是我的心不夠狠,而是我羨慕那個被高群抱在懷裏的孩子,有一個可以為他拼命的爹,我從見到高群那天開始,就瞧不起他,可是現在,我卻只想把他救下來,
高群千恩萬謝地跟我走進屋裏之後,我抬手道:「讓你家裏人都回去,在這兒幫不上忙,還只會添亂,郭老爺子,你讓村里人全都回家,家家戶戶都用紅布把窗戶擋好,半點兒光都別透進去,尤其是高群家到這兒,挨着大道的人家,今晚最好全都別回家,」
「知道了,」外面的老郭頭轉身走了,
我把高家小孩放在床上:「他原先就不會說話,」
「不是,這孩子平時靈着呢,」高群抹着眼淚:「今天上午,他也不知道怎麼就回家了,剛喊了一聲爹,就癱在了地上,等我把他抱起來,他就不會說話了,他肯定是被鬼纏上了,求……」
「閉嘴,沒讓你說的別說,」我不知道為什麼,一聽見高群求我,心裏就煩得厲害,火氣也不知道從哪兒就冒了出來,
高群被我吼了一嗓子之後,唯唯諾諾地閉上了嘴,垂着手站在床邊大氣都不敢喘,
杜渺輕輕地解開了小孩的衣服之後,我馬上看見小孩子的咽喉上隆着一個紅色的小疙瘩,杜渺伸手在上面按了兩下,小孩兒頓時啊啊的哭了起來,
「虎子不哭……仙師給你看病呢……」高群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杜渺鬆開手道:「是咒術,大概是類似於釘咒之類的東西,不過對方的手法很特別,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破解的辦法,」
「那就轉移,」我瞪視着高群道:「我現在把你兒子中的詛咒轉移到你身上,時辰一到,他不會死,但是你必死無疑,」
「謝謝,謝謝……」高群噗通一聲跪在了我腳下,連連磕頭:「仙師的大恩大德,我高群來生當牛做馬……」
「閉嘴,」我再次怒吼之後,看着可憐巴巴的高群,心裏不由得湧起了一陣失落,伸手把他扶了起來,輕聲道:「起來吧,我這個人就是脾氣急點兒,你別在意,轉移咒術只是權宜之計,萬一……我是說萬一保不住你們兩個,我就算拼上這條命不要,也會把你兒子救下來,什麼都別說,坐下吧,」
杜渺輕聲道:「轉移咒術的過程會產生劇痛,你忍着點兒,」
「謝謝……」高群閉着眼睛,安安靜靜地坐了下來,
杜渺雙手各自並起兩指,左手手心向上,指尖夾住小孩咽喉上的紅點,右手卻指向高群的咽喉:「抬頭,無論多疼,頭都不能往下低,」
杜渺是以身軀為引轉移釘咒,說明白一些,就是把釘子拔出來再釘進高群體內,
杜渺施法時,我一直都在看着高群,沒過一會兒,高群咽喉前面就浮現出了一道長釘的虛影,釘尖剛剛刺進他的皮膚時,他的身子確實繃緊了一次,可他馬上又放鬆了下來,就像是泡澡一樣,甘之如飴地閉着眼睛,任由着長釘一寸寸刺進他的體內,成行的鮮血順着咽喉流向了胸前,把他的衣襟染得一片通紅,
我不是沒見過血,可是唯獨這一次的血色,讓我覺得異常刺眼,
直到杜渺說了一聲「好了」,高群的嘴角上才露出了一絲笑意,聲音沙啞着說了一聲:「謝謝,」
我不由得一愣:「他能說話,」
杜渺點頭道:「能,不過每說一句話,嗓子都會疼得難受,」
高群卻沒在意這些,換上衣服之後就一直抱着孩子,陪他說話,像是要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一樣,就算嘴角淌出血來也毫不在意,
我長嘆一口氣,背手走出門外:「檀越,你去問問高群,盛家人都去哪兒了,」
檀越片刻之後就跟了出來:「高群說,盛家人自從沒攔住沉陰木,就全都走了,至於去哪兒,他們沒說,只是告訴高群,想活命就過來找你,你有辦法轉移咒術,」
「走了,盛家人搞的什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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