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兒?」我剛應了一聲,外面的人就厲聲喊道:「你什麼時候出貨?沒貨賣就別佔着茅坑不拉屎!」
「攤位送給你了。」我的心思本來就不在賣貨上,也沒心情跟他計較什麼。
沒想到對方卻把我當成了軟柿子,竟然一挑門帘,走了進來:「既然你不出貨,就把你的東西全都給我吧!我出一百萬!」
我上下打量了那個帶着狼頭面具的人一眼,還沒開口,賣刀的攤主就冷聲道:「白狼,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給我滾出去!」
白狼冷笑道:「賣刀的,別人怕你黑三,我白狼可不含糊你。我現在是在跟他談生意,你最好別插話,要不,咱們就出去比劃比劃。」
我不等黑三說話就搶先道:「行,我正好也想談談生意。」
白狼更以為我怕了他,眼帶得色地看了黑三一眼:「聽見沒?這是他自己要跟我談生意。你再強出頭就是壞了鬼市的規矩,大統領可沒有我這麼好說話。」
白狼話鋒一轉對我說道:「小子,算你上道。把東西全都拿出來給我看看,我一高興,說不定多給你兩個錢兒。」
我嘿嘿一笑:「我現在給你一百萬,你把你老母送過來陪我兩晚如何?」
白狼愣了足足五秒鐘之後才怒吼道:「你找死!」
「滾——」我不等對方反應過來,抓起桌上的東洋刀,迎頭一刀往白狼身上砍了過去。
白狼跟我僅在咫尺,又自持名頭響亮,從來就沒想過我會忽然出手,加上我那一刀快如雷霆,等他想躲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要不是黑三在邊上拉了他一把,我那一刀足能砍進他的眉心。白狼雖然被人拉偏了一點兒,但我那一刀還是剁進了他的肩頭。
白狼肩上鮮血迸射的剎那之間,我雙手握住東洋刀的刀柄,雙臂下壓,兩手向後一扯,東洋刀的刀刃立刻壓在白狼的骨頭上划過半尺,活生生鋸斷了白狼的一條膀子。刺眼的鮮血順着刀鋒成行流落時,我已經順勢把抽回來的刀尖頂在了白狼的胸口上。
「手下留情……」
黑三的話沒喊完,我雙手驟然發力,將刀尖刺進了白狼的胸口。一米多長的東洋刀穿透白狼的身軀,從他背後直挑了出來,血淋淋的懸在了半空。
我手握着刀柄貼在白狼身前冷聲道:「下輩子要耍橫,先找對人。」
「你……」大量鮮血順着白狼的面具流向地面時,白狼的身軀往前一倒,貼在我身上斷了氣。
濃重的血腥氣頓時充塞了整座帳篷,站在遠處的活屍不約而同地翕動着鼻翼往前挪了兩步。檀越聽見身後的聲響,當即回手一鞭把蠢蠢欲動的活屍全都抽了回去。
秋白野父女嚇得臉色慘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黑三卻連連跺腳道:「你闖了大禍了!黑三角不允許隨便殺人,執法隊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個不善罷甘休。」我冷笑之間,伸手把屍體拖到帳篷外面,用刀壓在屍體的脖子上,抽刀割掉了白狼的人頭,拎着首級怒喝道:「大統領,你出來給我一個解釋!」
我前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頂撞大統領,在鬼市中人看來已經是驚世駭俗了,這一回又手提人頭跟大統領叫陣,立刻讓整個鬼市都變得鴉雀無聲。我附近帳篷里的人,甚至連帳篷都不要了,像是遇見了城管的小販,抓着還沒收拾完的包裹,跑了個無影無蹤。
沒過多久,大統領就帶着二十多人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你敢殺人?」
我抬手把白狼的人頭扔到了大統領腳下:「你是不是保證過,我在鬼市期間,全權負責我的安全?這人打上門來,強買我的東西,你們在什麼地方?你說話不僅跟放屁一樣,還會反咬一口。」
「你找死!」大統領周身殺氣暴漲。
「你敢殺我嗎?」我把東洋刀往地上一插:「老子今天把話放在這兒,你敢越過這把刀半步,我就動手滅了你們鬼市!」
大統領踏出一步,掌心當中內力呼嘯,正準備出手,卻忽然深吸一口氣,儘可能平靜地說道:「這一次,算是我們的疏忽,我保證這樣事兒不會再發生。」
「我信不着!」我得理不饒人:「你們這個破地方,就是求我,我也不想多待。馬上送我出去!」
「嘎嘣」!大統領的關節都被他握出了一聲脆響,嘴上卻仍舊克制着說道:「開市三天之內,不能打開通道……」
我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那是你的事兒,我立刻就要走!」
大統領眼中的殺意一閃即逝:「最早也得明天早上六點才能打開通道,這之前,我愛莫能助。」
「好,我就等你到六點。」我轉身走到帳篷門口時忽然回過身來:「在我離開之前,我不希望帳篷附近出現陌生人,就算是鄰居也不行。一旦讓我看見活人,立刻格殺。」
「來人,把附近帳篷清空,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李先生。」大統領說完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心裏卻生出了一股寒意。
從大統領在鬼市上一口叫破我的名字,我就知道自己已經泄底了。
他明知道我身後有人間堂、修羅堂、金玉葉家,甚至邪異樓這些術道巨擘作為靠山,還差點兒出手殺我,就說明,鬼三角並不畏懼我身後的勢力,至少大統領本人並不害怕。
他能在最後關頭強行克制了殺意,只能說明有人在背後給他下了命令。
檀越看我回來之後就低頭不語,不由得問道:「你怎麼忽然要走?」
我沉聲道:「我在試探是誰在給我設局。我們看不出自己手裏的請柬有問題,情有可原,難道攔住我們要看貨的人也看不出來?大統領也看不出來?他既然知道我們的請柬有問題,為什麼還要放我們進來?」
「我敢肯定是有人故意把我們引進了鬼三角,但是我現在還猜不到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如果對方把主意打到了我們身上,我說要走,他們絕對不會沒有反應。」
檀越皺眉道:「你的思路我贊同,但是做法會不會太莽撞了一點兒?」
「我不喜歡被動。」我搖頭道:「而且,我有一種感覺——我們在鬼市拖得越久才越危險,不如放手賭一把。就賭,做局的人不是鬼三角本身。」
檀越點頭之間看向了秋白野父女:「你們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兒走?」
「他們想不跟着也不行了。」我苦笑道:「在鬼市時,多少人都看見我們走在一起,就算沒把他們當成是我們的同路人,也會覺得我們是朋友。一旦我們都走了,他們兩個的日子肯定不好過。術道中可沒有幾個喜歡講道理的人!」
秋白野這回倒沒堅持什麼,只是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我看了看手錶:「差不多午夜了,你們先睡會兒……」
秋白野他們幾個還沒閉上眼睛,我就聽見帳篷外面傳來一陣雞叫聲。
「是公雞在打鳴!」我一下站了起來。外面的雞叫明明就是大黑的動靜。
檀越抽出了長鞭:「鳴月雞大黑跟來了。」
我快步搶到了帳篷門口,用刀挑開門帘往外面看去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個後腦勺。
那人像是背對着帳篷站在了門口,腦袋剛巧擋住了我的視線,我能看到的只有一縷縷被血黏在一起的頭髮。等我想要仔細看時,那人卻慢慢轉了過來,那人的側臉竟然帶着一張染血的狼嘴——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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