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摔倒在地,公子淡定地移目瞥了瞥我,又專注於高空的圓月。
尷尬爬起,一臉討好湊到公子身旁,弱弱地問道:「公子,您看……是否可以說服音熾姑娘放棄那簡陋的小木屋?」
公子沒好氣地睨了我一眼,斷然否定道:「不可以。」
我驚了一驚,這未免太直接了吧,好歹也遵循一下先來後到的遊戲規則吧!
當即就來氣,憤怒道:「我就不讓!」我昂起胸膛,寧死不屈。
公子瞅都沒瞅我一眼,全神貫注地凝望着圓月,若不是他傳來聲響,我還以為他沒聽到我的抗議。
「不用你讓。」
平靜的嗓音在夜色中顯得特別的窩心,聽公子一言,心底喜滋滋的,看來公子還是有些人性的。
「多謝公子!」我大喜過望,一個勁地鞠躬,卻錯估了距離,一頭撞上了公子的手臂。
公子先是皺眉表不滿,而後一臉狐疑問:「多謝什麼?」
「公子說不用我讓出小木屋。」我歡心回答。
公子點了點頭,道:「對,不用讓,直接搬出就行。」
煞是,萬隻草泥馬在胸間踏過……
見我呆愣着不動,公子聳了聳肩便繼續觀他的月。
「憑什麼啊?!」我愣了好久,才蓄滿勇氣大聲質問。
公子顯然受了一驚,但很快恢復常態,道:「小木屋只有一間。」
「是我先住下的!」廢話,誰不知道只有一間。
公子想了想,仍舊淡定,「音熾姑娘是太上的貴客。」
「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接,「我……我不也貴客嗎?」突然想起,我也是冥侯王聘請來的。
公子舒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可你們畢竟不一樣。」
一口悶氣堵在胸口,撩起了火星,以至於燃起熊熊烈焰,怒火滔天,真是士可殺不可辱啊,不就是個老婆嘛,還沒娶呢,就把救命恩人給忘得一乾二淨了!不一樣不一樣!當然不一樣啊,我可矜貴了!
「是!音熾姑娘可矜貴了!」我大吼一聲,那嗓音在黑夜中可響了,我還擔心着驚醒家丁們,給我來個重重包圍可就不好了。
公子聞言,也來氣了,冷怒的臉別說有多攝人了,我強裝的淡定被他一點點的吞噬掉。
「我希望你這句話沒有歧義。」冰冷冷地話配着一臉的肅怒,聽得我一顫顫的。
我倒也能保證那話別無他意,純粹是氣話,看來公子是誤以為我是在反譏音熾姑娘的身世。
被他這樣凶了一凶,怒氣都蔫了,但並不代表我就服氣了。
深吸了口氣,還算平靜地問道:「如果我不搬出小木屋,公子會如何處罰我?」
直視着他的眼眸,月光下,那張半是清晰半是模糊的臉格外的吸引人。
靜默地對視,是一個能令雙方都快速平靜下來的絕佳妙法,公子眼眸中的憤怒漸漸消退,凝肅的臉逐漸恢復了淡漠,良久,低聲道:「如果我不處罰你,你是否就一直不搬出小木屋?」
「是!」我斬釘截鐵道。
公子沉吟了一聲,問:「為何如此鍾情於小木屋?」
「住小木屋一直是我的夢想。」我毫不躲閃道,也絕無虛言,住小木屋確實是我的夢想。
靜謐叢林,高樹下,一座簡陋的小木屋遺世獨立,遠離塵囂,讓光陰放慢腳步,讓我回歸自然,從此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快活逍遙。未穿越之前,這個夢想可謂是根深蒂固地扎在腦海中,一直想着去某個僻靜的山頭自己砌間小木屋,沒料穿來了這裏,在爺爺的小木屋倒是住得還可以,只不過少了綠樹成蔭的清涼。
現在倒好,我如願了,可眼看着又要破願了。
公子愣了愣,似乎被我的話卡住了喉嚨,一時間啞口無言。
良久,才悠悠然道:「夢想破滅是常有的事。」
……
清風徐來,夢斷殘夜。
「不過,我會給你補償。」
我不答。補償個屁,我的情感誰補給我了?
公子見我依舊氣鼓鼓,嘆了口氣,裝了一腔的無奈,道:「若你真不肯退讓,而音熾姑娘又執意進駐,那隻得勞煩太上了,恐怕要請他做個公正判決,這事才能平息。」
我嘴角不自覺地抽搐,這招苦肉計狠啊,直接道破了要害,還把我給嚇了個破膽,領教過冥侯王那莫須有的冤屈後,我的屁股從此一聽他的大名便莫名其妙地隱隱作痛,這是後遺症,也是心疾,天知道他還會用什麼極刑對付我。
「別別別!公子何必勞煩冥王爺,王爺助皇上日理萬機已相當操勞,這瑣事便不用勞煩王爺了,若音熾姑娘喜愛,那……那……就給她唄……」話一開始激動無比,而後趨於平靜,最後,沒聲了……
「那什麼?」公子薄唇輕揚,笑意狡黠。
我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最後那句雖說得小聲,但我確定他是聽到的。
「給她唄……」我又低聲道。
公子把耳朵湊過來,裝了一臉的無知,「你說什麼?」
「給她給她給她!都給她!」
公子並沒因我的大吼而臉露怒意,反而笑得爽朗,連耳朵也沒被我的高音震開一毫。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強迫你?」
燦爛的笑容看得我直想把他敲哭。
「是!你沒!」我怒吼一聲(其實我是想吼「你妹」的),怒喝完轉身便要離去。
早知道就不烤雞了,只吃了個雞屁股,還是被人強迫的,就失去了一間木屋,想想都氣憤!
「去哪?」
「眠。」
「今夜的月甚圓。」
……
我一臉黑線,公子該不會是瘋了吧?我決定不理他,繼續前行,一想到今夜便是我最後一晚呆在小木屋,連睡意都沒了。
「今夜的月甚圓!」
見我不理他,公子又加重了語氣,聲音變得高亢,再度重複,我好奇,如果我一直不回應他,他會不會變成一台複讀機了?
所以,我決定繼續漠視他。
……
事實證明,我的好奇是無謂且多餘的,高傲的公子又豈會甘心屈就於當一台複讀機呢?
他可睿智了!
「不知阿彪此刻睡了沒,找他觀月,該也能湊合……」
公子在涼亭內獨個兒嘀咕,我在心底竊笑,那你就找阿彪好了,呃……不對,為何要找阿彪?男男觀月?!
瞬間,我無語凝咽,公子他,果真……
可就在一群烏鴉從頭頂默默飛過後,公子那魔音又響起,「順便告訴他,曲醫師烤了他的雞……」
……
「公子!曲某陪你觀月可好?」
「不能算好,不過我可以屈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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