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鄒旭堯先前的意思,還真如田立春所想的那般,徉裝離開然後再把對手一網打盡,但到了晚上,卻因田立春的話又改變了主意,直接讓蕭誠帶調兵包圍了南昭,把整個縣城圍得如鐵桶一般,不知誅殺了多少人,直到三天後下了場暴雨,才把污血洗刷乾淨。
第二天一早有人來喊田立春,「大人已經在路上了,姑娘要是再晚一些,只怕就趕不上了。」
田立春起來就跑,只來得及留一封信給家裏,這本是昨天晚上就寫好了,沒敢拿出來。
等她氣喘吁吁地跑到,鄒旭堯正坐着喝茶,看到田立春頭都沒抬。
田立春蹲着行了福禮,就看到隨從牽過來幾匹馬,她這才後知後覺和想起來自己根本不會騎馬。可是讓她就這樣放棄,她又不願意,但也知道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我不會騎馬,可不可以用馬車?」
沒人理她?那就按自己的意思來吧。
剛好旁邊有出租的驢車,「一天五百文,上京去不去?」
「去,去。」趕車的忙道。
到京城得走半個月,一天五百文,半個月就是七八兩銀子,比他在南陽干好幾個月。這麼多錢,不去白不去。
鄒旭堯仍舊不理她,於是她就坐上了驢車,溫溫吞吞地趕路,後面跟着一條半人高的黑狗。
小黑現在已經長成大黑了,但還是非常的粘田立春,到哪都跟着。這一次本不想帶它的,但說了好多次它就是不回去。田立春惱了,作勢要拿棍子打它,它就往後面跑個十幾步,等她往前走,它又跟了過來。這樣反覆了十幾次,田立春只得由着它了。
由于田立春走得慢,鄒旭堯相應的也放慢了速度,三天還沒走到一百里地。一天三十里路,就是徒步,也沒這麼慢!跟着的人暗暗着急,「侯爺看着你可憐,帶你一程,你倒故意來害我們侯爺。」
「我害他?從何說起?」田立春不高興了。
「陛下催了好多次了,萬一誤了大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隨從不屑說道。
「像侯爺這種肱骨之臣,就算走得慢,只怕也有慢的理由,他走得慢,不要以為我年紀小,就得幫你擔着干係。」若他真想速回京城,根本不會帶我,這廝,分是在用他自己做誘餌,等着敵人來上鈎吧。
「我好心帶着你,還成了不是了?」鄒旭堯嘴上這般說,面上倒沒有生氣的跡像。
「侯爺自己怕熱不想走,就別推在我頭上。」田立春一說道。
鄒旭堯把眼一眯,冷眼道:「白天休息,晚上趕路,給她換一匹馬。」
真是給你三分顏色就開起染房來了,若是清陽,才不會這麼不知趣,這麼一想,面前的人就格外的面目可憎起來。不過是臉一樣罷了,根本不及清陽半分。
他雖這般想,不過仍是給田立春了一匹溫馴的老馬。
田立春其實是有自己打算的,她藉口跟他們一起,不過是為了讓趙氏放心,現在離家已經遠了,只希望他們先走了,大家各不相干才好。她從來沒在晚上趕過路,如此這般,不由坐在馬上打起瞌睡來,一不小心差點摔了下來。鄒旭堯伸手撈過去,「早知道就不帶你,真是累贅!」
話雖這麼說,不過還是把她放到了自己面前,雙手摟在了懷裏,這才繼續趕路。
十一二歲的小姑娘,不過是顆小豆芽,輕飄飄的一點重量都沒有,鄒旭堯一手提着韁繩,一手摟着人,就要驅馬前行,不想手上濕濕的,低頭一看,這丫頭居然流口水了!
鄒旭堯嫌棄地皺眉,恨不得把她扔下去。髒就不說了,這麼大的姑娘,被一個陌生男人抱住了,怎麼不點反應都沒有?
他的清陽才不會這樣!
沒想到下一刻,田立春照着他的手就是一口。
哪會睡得這麼死,換馬的時候她就醒了,但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麼,也就沒有聲張,故意裝睡罷了,哪想這臭男人居然把手放在她的胸口上,不咬他咬誰?
田立春倒是忘了,自己那兒現在還是一馬平川,哪來的「胸」。
「你屬狗的還用牙咬!信不信我把你丟下去?」
「誰讓你……」
鄒旭堯沉默下來,臉黑得像鍋底。
原來,他是被人嫌棄了。但他真心沒往那地方想。
眼前的小姑娘,雖然跟他的清陽有八分像,但肯定不是她。
「我們做筆生意好不好?」田立春小心翼翼地問道。也後悔自己剛才的太反應過度了,萬一宣平侯發起脾氣來,把我扔下去可就麻煩了。
鄒旭堯根本不接話。
這是暴風雨來臨的節奏,早知道就……裝睡也好過現在這樣啊,萬一他把她扔下馬,摔到那就不用說了,關鍵是這荒郊野外,萬一遇到了野獸怎麼辦?
「我知道這附近有賺錢的大生意。」田立春小心翼翼地說道,「咱們合作,一人賺個一千萬不成問題。」
這急於討好的樣子,是清陽臉上從不曾看到的,但他偏偏鬼差神使的想讓她繼續下去,雖然明知道她只是在說謊。什麼生意也不可能一下子賺一千萬。
「有這樣的生意,你多介紹一點給我。」鄒旭堯說道,聲音仍舊淡淡的。
「你不信?」田立春說道,明明是在說正事,這人為什麼不相信!但她一下子變了臉色,「你看,後面,好多……」
田立春這會兒也不覺得被人吃豆腐了,乖乖地躲在了鄒旭堯的懷裏,卻又忍不住偷偷地向後看。
一盞盞的小燈籠快速的移動了過來,到處瀰漫着腥臭的味道。
「侯爺,狼群過來了,足足有上千隻狼。」隨從的聲音也不鎮定了,實在太多了。
「我們都是快馬,狼群追不上。」鄒旭堯的聲音仍舊是淡淡的。
突然,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前面也有!已經對他們形成了包圍之勢。
「不好,這狼群是有人專門引過來對付咱們的。」另一個隨從說道。
難道今晚要葬身狼腹?
現在別說是隨從,就是鄒旭堯也有些動容了。
「前面有樹林。」他說道,萬一不行就爬到樹上,等到天明狼自然就散了。
「停下。快停下。」田立春說道,事到臨頭,她反而鎮定下來,「樹林裏狼更容易隱藏,說不定裏面還有別的埋伏。」
「你有更好的辦法?」鄒旭堯問道。
隨從十分的着急,侯爺自從帶上這個姑娘,簡直變成了一個他們不認得的人,話變得多了不說,甚至沒有以前那般殺伐決斷了。
攤上這樣的事,一個小姑娘家,不哭就算不錯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停下,都下來,把能燒的都抱成堆燃起來。」田立春說道。
這姑娘是傻了吧,大夏天,萬物生發,哪來的能燃的!
「快,一人抱一捆玉米杆子。」她說道。
這確實是個辦法,狼怕火,一有火,確實可以讓它們懼怕,但這點玉米杆子,最多支撐一刻都不錯了。但狼群離他們只有一百步了,現在到樹林還來得及,再晚就來不及了!
「這是煤,可以燃的。」田立春指着一塊斷殘裂開的土層說道。
不是在說夢話吧?土能燒起來?
不過,那土確實根別的地方的土不一樣,砂礫多,純黑,月光下泛着白光,上面寸草不生。
狼群越來越近,已經對他們圍了上來,只有八十步遠了。
鄒旭堯抱着田立春從馬上一躍而下,快速的把她放在地上,幾個起縱人就又回來了,一堆包穀杆子扔在地上,掏出火鐮點燃,田立春忙把那土放在了包穀杆子上。
做完這些,狼群只有三十步了,大家的呼吸都變得壓抑起來。
小黑對着狼群嚎叫起來。
它現在差不多有一頭狼那麼大了,毛又黑又長,怒眼圓睜,倒還真有幾分氣勢,狼群停了下來。
夜風獵獵,火光忽明忽暗,人和狼就這麼對峙着。
終於,有狼忍耐不住,朝人群這邊撲了過來。
幾個隨從抽出了長刀,手起刀落血花飛濺,又有數頭狼叼起同夥的屍體回到狼群,眾狼蜂湧而上,將那屍體啃得乾乾淨,頃刻之間唯餘一架白骨。
狼一波一波的撲上來,白骨一堆一堆的堆起來,誰也不敢閉一下眼,生怕自己下一刻就如那死狼一般,變成一堆白骨。
雞鳴聲遠遠地傳來,一輪紅日毫無徵兆的躍了出了地平線,狼群一下子如潮水般退了個乾乾淨淨。若不是地上的白骨,田立春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不過,她也就是懵懂了片刻,馬上向鄒旭堯道:「侯爺,我說的賺錢的法子,就是這煤,我能找到這個東西,可以用它代替炭。」
瞧瞧,這危險才過,商人的精明市儈馬上就冒頭了!
不過,要真有這個東西代替炭,也真能賺錢,但他卻不想這麼早讓田立春得意,「你以為本侯像你這般鑽營?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偏要沾一身臭銅味。」
「臭銅味有什麼不好,侯爺若嫌銅臭,把它都給我好了。」田立春說道。
鄒旭堯自是不理會這話,只是嚴肅的抽出了腰間的軟鞭。這是昨晚不曾出現的事。如此一來,田立春也明白過來,強敵馬上就要到了。
隨着她的念頭,一群黑衣人毫無徵兆地從高粱地里鑽出來,快速地朝他們圍了過來。
這些人訓練有素,行動敏捷,一看就知道是經過死士,但他們卻已經和狼群拼博了整整一個晚上的強弓之駑,勝負高下立見。
隨從們已經做好了硬拼的準備,鄒旭堯的目光落在弱柳扶風般的小姑娘身上。刀劍無眼,萬一傷着她……
廝殺聲響起來,然而他們還沒動,那些死士已經倒下了。
這下連那些隨從也不由對田立春另眼相看,「你撒的是什麼東西?」他們問道。
「□□。」田立春淡淡地說道,然而,地上的人隨着她的聲音慢慢變黑。
難不成我還束手就擒,等着被人殺了?
這性子,跟侯爺倒是有點像。
鄒旭堯盯着她若有所思。
罷了,既使你長得跟她一點也不像,我也一定會好好地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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