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付三十兩銀子,餘下的每月還一百兩,還四個月,尾數添滿一百算利息,一共再給你四百兩,成不成?」田立春說道。
三個姐姐聽她這麼一說,嚇了一跳,紛紛勸她再考慮考慮。
這麼多銀子,別說四個月,就是四年也賺不到啊!
孫大嫂本是有些不願意的,聽田家的姑娘們這麼一說,又有些心動了,心道:這樣等於四個月淨賺好幾十兩銀子。這生意,可做!先付的三十兩,正好填上賭債,餘下的慢慢拿回來,也免得那死鬼一下子全輸了出去。
「講都講好了,怎麼又不要了,真是白耽誤了我這半天!現在的姑娘們,真是的……」孫大嫂說道,氣憤而又失望。
「誰說我們不要了,肯定是要的,但要立個字據才成,不然以後扯起皮來,大家都不好看?」田立春說道。不怕別的,就怕孫家看到鋪子以後賺錢,又要加租金打別的主意。
之前孫大嫂雖然覺得田立春給的價錢不錯,但心裏還是有點懷疑。我在這兒守了半年都沒賺錢,就憑那幾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能賺到錢?萬一到時候還不上她的錢怎麼辦?到時候不又是饑荒。
現在聽田立春說要立下字據,她的心倒是定了下來。
「一共是四百三十兩?」孫大嫂不甚確定的問道,生怕之前是自己聽錯了。
「對,就是四百三十兩。」田立春點頭。
「春兒,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萬一咱們還不上咋辦?」幾個姐姐不約而同地說道。
「萬一還不上,不是還有娘?她那些陪嫁放那裏也是白放着,讓咱們都穿得破破爛爛的,好不羞人!」田立春嬌蠻的說道。
家裏哪有首飾。姐姐們的臉色都變得非常不好。
「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走了!」孫大嫂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又說田立春,「你這小姑娘,長得也挺討人喜歡的,怎麼這裏有問題。」說着指了下頭。
這小姑娘腦子有問題,要衣裳鋪子,原來是想自己穿啊。
「哎!買東西歸買東西,你怎麼這麼說我妹妹?」田二梅也惱了,又想到春兒自能講話以後,做事總是出人意料,或許她真能賺錢呢。
「那你們到底要不要?不要就別耽誤我的時間。」孫大嫂不耐地道。
「煩勞掌柜的幫我立一份據。」孫大嫂對看熱鬧的雜貨店老闆說道。
掌柜的猶豫了一下,就照着她的話寫了。
孫大嫂這回倒是痛快地按了手印,拿着白花花的銀子去了。
她前腳走,後腳賣雜貨的老闆娘就拉着田家的姑娘們神秘的搖頭道:「千萬不要租這家的鋪子,這地方風水不好,誰租了誰倒霉,不信你們打聽打聽就知道了。你們這些小姑娘,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等家裏大人知道,非打斷你們的腿不可!」
四百多兩銀子啊,就是她這生意還不錯的雜貨店,一年也賺不了這麼多。
田二梅還真跑到右邊那家糧油鋪子裏去問了一下,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這家鋪子的主人姓熊,先前娶了媳婦,生娃的時候難產,命沒了,後來又娶了一個,剛結婚半年就跳井了,後來找風水先生來看,人家說這宅子有問題,不能住。大熊聽了,就帶着孩子另蓋了一外宅子住,把這地皮賣了孫家。
孫家有了這塊地又做了房子,租給一個開藥鋪的,那掌柜的四十來歲,來的時候虎步生風,走的時候是抬出去的。後來又租給一個賣包子的,不知怎麼搞的,才開業一個月,半夜竟然失火了,不僅房子燒了,就是屋裏幾十袋麵粉也燒得乾乾淨淨。再後來,就是孫家自己接手做衣裳,但開門了半年,根本就沒用開張過。你們還是趕緊退了吧,不然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倒霉。」
完了完了,早知道先打聽打聽再交錢了,現在怎麼辦?
田二梅一字不漏地把原話學給田立春聽,末了還加上一句,「趕緊把房子退了吧。」損失銀子是小,萬一出了什麼事可就晚了。
她是真的害怕,臉都白了。
「我也會看點風水,早知道這房子有問題,不過,我有化解的辦法。」田立春甚不在意的說道。
前世的田立春確實對三教九流都略有涉獵,但風水這個玄之又玄的東西,她卻只是知道一點皮毛罷了。先前不過是貪便宜,如今被田二梅這麼一說,心裏也沒譜,不過卻安慰道:「萬物都是相生相剋的,這宅子確實有些問題,不過嘛,一命二運三風水,命好的人住在這裏,厄運隨時就可以化解了。」說着又故意做出高深莫測的樣子,將右手的手指輪番屈伸了幾次,才道,「壬寅年辰時出生的人命格就極好。」
「庚戌年辰時,我可不就是庚戌年辰時出生的!」田二梅得意地笑起來。
她只顧高興,也忘了去考慮自己這傻妹妹怎麼成了風水先生了。
嘴上說退房子,其實田二梅心裏也是極不情願的!九兩銀子,夠他們家兩三年的花銷了。真要退了,那就是直接打了水漂,連響都沒聽到,回去怎麼跟她娘交待。
田立春也笑:「二姐的命自然是極好的,肯定能逢凶化吉。」說完了又向田大梅道,「大姐的命也是極好的,「唇紅齒白,鼻直而挺,人中清晰,瓜字臉,柳葉眉,這是極好的旺夫之相,以後肯定是要做夫人的!若不出意外,今年年底肯定要嫁人!」
大姐善良又能幹,人長得也漂亮,拖到明年開春,官府就要婚配,所以田立春發誓,這一年,一定得把大姐嫁出去!至於人選,肯定得先過我這一關,就算沒別的出息,只要對姐姐好就行了,至於做夫人,田立春打算把寶押在未來的外甥身上。
田大梅被她說得滿臉通紅。
田二梅照着田立春的頭就是一下,「你編排我也算了,大姐是個老實人,不能被你欺負了!」
錢都給人家了,這會兒退房子,田二梅一樣的捨不得,現在被田立春這麼一打岔,氣氛倒是活躍了不少。
「咱們先收拾着,順便也給鋪子想個名字吧。」田立春笑道。
「好再來」
「又一家」
「裙語閣」
「第一家」
「小銀子」
「利多多」
……
姑娘們七嘴八舌,天都黑了還沒定下來。好在鍋灶都是現成的,糧食又是一早帶好的,飯很快就熟了,姑娘們坐在飯桌上繼續討論起來。
「咱們是新開的鋪子,最好別人只在外面看到招牌就知道咱是做什麼的,最好帶衣、裙、布的名字。」田二梅說道。
「等咱們店面擴大,把今天想到的都用做分店的名字。」田立春說得十分自信。
「那就叫裙語閣吧,咱們主推十四到二十五年齡段的衣裳,我最中意這個名字。」田二梅說道。
「我也喜歡。」田小梅說道。
「但是,我看過了,咱們倉庫里能做衣裳的布都是有花色的,還是很久之前流行的花色,現在的衣裳都流行淨面的,要不就是請人在上面刺繡,但咱們的繡藝只怕別人看不上,就是咱們想在上面繡東西也不容易。」田大梅說道。
田家沒有男人,姑娘們農忙時候還要種地,哪有時間天天家裏繡東西,手藝也不過是將就罷了,所以田大梅並不是那麼自信。
「繡東西這個法子行不通了,我趁着找房子的時候打探了一下,城裏共有八家裁逢鋪子,每一家都喊着可以隨意接貼布繡。」田二梅說道。
「那咱們就不做貼布繡了。」田立春順手拿着筷子就在桌子上畫了起來。她畫的是一件改良式的旗袍,上面用的是旗袍的樣式,到了腰部以下,開始用大擺,一邊畫還一邊解說,「腰上面都要裁得緊身一些,就像貼身穿的衣裳。」
田大梅忙道:「這麼緊身,怎麼穿得出去。」
大周朝的女人最普遍的穿法就是馬面裙,上面配裙襖或裙衫,一律是闊袖,是以猛然看到讓人曲線畢露的旗袍,一個姑娘家可不就覺得不好意思穿上去麼。
田立春笑道:「無妨,反正剛開春,咱們只加一層內襯,外面再罩個小襖不就行了。」
「那不是只能看見裙子了?」田二梅一副很遺憾的樣子。
馬面裙上的小襖,衣襟通常到了側邊,女兒家又不能敞襟露懷,可不就只能看到下半截的裙子。
「那咱們就做個只到腰間的短斗篷罷,不想要斗篷的,可以穿自己之前的長斗篷。再或者,外面可以罩個對襟短襖、長襖。」
田二梅聽得兩眼放光,直接就催着田大梅,「咱們先做一件看看。」
姑娘們一直忙到三更才消停下來,胡亂睡了一覺,第二天又接着忙,等到正式開業,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新衣裳除了每人身上的一套,又在鋪子裏放了五件準備給顧客看。
田家的姑娘們本來就長得漂亮,都是不挑衣裳的主,穿上自己新裁的美裳,倒顯得人比那衣裳上的花還要艷上三分。
「這衣裳價錢怎麼定呢?」田二梅問道。
「咱們剛開張,便宜點賣了算了,就五十兩銀子一件吧。」田立春淡淡地說道。
「五十兩!」田二梅嚇了一跳,「就怕沒人要。」她們家的布,最貴的也才九兩銀子一匹,便宜的幾百錢就夠了,如今小妹居然說要賣五十兩一件,這可能嗎?
「要是有人講價,就降一點點,給她們說是開張優惠,下次來,就說是熟人優惠,再下次來,就說是老主顧。」田立春說道,「咱們這衣裳主要賣的是款式,估計不出幾天,別人就跟風出來了,那時候咱們就不做了,這叫限量版,他們那叫仿品,怎麼能一樣?我早打算好了,咱們走高端路線,只做貴的,專門賣給有錢人,他們不差銀子,缺的是面子。如果滿大街的人都穿咱們的做的衣服,咱們累,還賺不到錢。」
田二梅心道: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先試試,不行再降。
哪想到五件成品衣裳不到一個時辰就賣完了,還有八個來得晚些的已經交了訂錢,約好明天來拿衣裳。
裙語閣迎來了開門紅,短短十天,除過各種開銷淨賺了一百多兩銀子。
「要是娘也在這裏就好了。」田小梅不無遺憾的說道。
幾個姑娘的意思是想讓趙氏一起來城裏的,但趙氏說在莊子上呆慣了,換了地方不習慣。
其實,幾個姑娘都知道,她們的娘是想守着家,讓她們沒有後顧之憂罷了。
「我想先去一趟當鋪。」田大梅說着,摸出一張東西出來。
田立春看了看,那是張當票,「原來,娘給咱們的銀子是當了東西換來的。」說完又道,「上次二姐做荷包的錢也該補給她。」
「你怎麼知道我那錢是花在哪兒了?」田二梅奇道。
「難道只許你對父親孝心,我們都是撿來的不成?」田大梅笑道,「還以為你存私房錢是幹嘛,原來是一個人偷偷地給父親寄衣裳去了。」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田小梅問道。
「年前咱們三個不是在宋家的大興布莊幹活,你三姐繡了好多荷包,賣得的錢都買了衣裳寄給了父親。」田大梅解釋道。
那時候田小梅剛好在莊子上陪趙氏,自然是不知的,就是她們,也是那天去老宅的時候才知道的。
田二梅道:「我那錢就先留在鋪子裏用好了,先把娘的東西贖回來要緊。」
田大梅應了,回來的時候卻是愁眉不展。
「莫非當鋪讓咱們加錢?」田二梅問道。
「加了五兩銀子,我已經給了。」田大梅說道,「不過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外面那幾家鋪子都在做咱們這種衣裳呢。」
難怪她們的生意不如前幾天好了。
「他們這些人,怎麼這樣!」田二梅聽了十分氣憤,但又無可奈何。
田立春卻不怎麼把這話當回事,「不怕不怕,咱們再推出新款好了。」
「什麼新款?你又想到了什麼新點子?」三個姐姐異口同問。
「咱們只做下面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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