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一個名字,從上谷那邊傳來的消息讓此時的劉虞有些不舒服。
信上的那個名字叫做田豐。
這便是田豐向劉虞這裏求官的書信,雖說是求,不過以田豐的個性,這信中的語氣可是不見半分軟話。
劉虞自是有其度量在,對于田豐,身為一方諸侯,幽州牧,他當然是知道的,冀州人士,也是被朝廷收攏的名士,不過在如今這個時候,越是這樣的人物,也就越不容易在洛陽那地方生存下去。
像盧植,不也一樣回來了麼?
當然劉虞知道盧植選擇了歸隱山林,而田豐倒還雄心壯志,要救國為民,不過讓劉虞搞不清楚的,為何田豐會選擇留在上谷,而不是來薊城呢,好歹薊城這邊還是幽州的治所,不論是從哪個方面看,上谷那裏都不如薊城,即便如今上谷那邊有了長足的進步,自從有了市易的舉措後,儼然是幽州最大的交易場所。雖然漁陽郡也是當初劉虞圈定的市易之地之一,可是漁陽更重視一些煉鐵等物,不如上谷這裏更加的靈活而多變。
可是就是這樣的話,在劉虞看來,田豐的選擇應該是薊城。
而今卻是好端端的,田豐要去當那個上谷郡守的官。
畢竟這樣的話,倒是可以讓田豐和劉虞兩邊都過得去。
而要是真的應田豐所請,就給了上谷守的職位,免不了讓人覺得他州牧沒有眼力價。
看着此時劉虞的神情,作為謀主的魏攸對於自家主公的心態也就能夠摸出點。
&公,不管是上谷或者薊城,一樣都在您的領導統治下的,所以如今你不妨順水推舟,成就了他們算了!」
&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曉,只是這上谷……」
聽得劉虞嘆了口氣,魏攸一時之間也不好說什麼了。
上谷那邊的變化,他們這些人,雖然遠在薊城中,可也是感同身受,不過一個邊陲之地,更是地處四夷環踞這樣的狀況下,並沒有從薊城這邊得到多少的支持,不過由薊城這邊給了個市易之地的名分,到如今居然就在張四海的手上變化到了如今這般程度。
前時的上谷交易洽談會,在魏攸等人看來,本就是譁眾取寵的把戲,卻是沒成想,偏偏就是這種事情,竟然使得幽州上下,長城內外都在瘋傳上谷之名,連帶着讓張四海以及幽州商會的名聲傳揚於天下。
原本不過薊城中的商賈,竟然有如今這樣的造化,讓魏攸這些人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過見劉虞這邊的態度,魏攸還是連忙勸道,「主公,上谷如今已經有成勢之兆,然而不管是張四海,或者張放,又或者如今這入戶的田豐,觀其過往都不是那種忘恩負義,心性涼薄的人,想張氏父子從其發跡開始,便無不竭心盡力的為幽州而謀,雖然近來或有些過界之舉,不過少年人總有些意氣風發的時候,何況那張放在南下匈奴之前,也未嘗沒有來薊城說明過。」
魏攸這番話,自然是實話。而他如此說也是真心的為幽州而着想。
畢竟現在幽州已經有了一個公孫瓚,卻也不能再來這麼一個,要是那樣的話,劉虞這個幽州州牧,卻是臉面上不好看。
此時劉虞見魏攸這般說,終究沉吟道,「我非是不明白這些事情,上谷能有今天,張氏父子本就有功,而張氏父子能有今日,未嘗不是他們一心為幽州着想的緣故。如今有田豐這等大才靠身於上谷,若是我答應了,畢竟其人本就是洛陽那邊的索求,倒要叫我幽州和董賊的矛盾表於面上!」
&是主公照主公這般說,倒也需要考慮一下大公子身在洛陽的窘境!」魏攸建言道。
不想劉虞倒是搖了搖頭,「董卓暴戾無端,心性無狀,不管我等如何做,與洛陽也是鞭長莫及,故而我倒是覺得,事到如今,我這個漢室宗親雖不能大張旗鼓為國討逆,畢竟那個位置於我來說,更多的還是有些尷尬,可是也不能對董賊不做些表示。」
&以主公之意,如何處置?」
&四海辛苦這麼久,其人雖不曾有心於仕途,然我大漢終不能讓有功之人失望。我的意思是給張四海一個治粟從事的職位,而田豐的上谷太守,自然也是應了他。」
&公英明!」
——————
接到從薊城而來的消息,讓張四海有些意外,自己屢次三番向鮮于輔表示過,不願受什麼官位的束縛,之前劉虞那邊倒也不曾說過什麼,而今倒是因為田豐的緣故,加給了自己這麼一個從事的名位。
雖然這不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官職,不過有了這麼一個從事的名分,倒是給張四海的身上明確了幽州屬官的身份。
當然以往張四海的行事也都是以幽州的利益為準,即便如今有了這個身份,於他而言,也沒有太多的意味,不過于田豐,於其他人來說,卻是意思不少。
&呵,不想劉虞這位主公,倒也有些意思!」
聽田豐這麼評價劉虞,張四海不禁探究緣故。
&鍵在你這個治粟從事的身上。向來不曾聽說過有這麼一個從事之職,如今為了你,州牧大人倒也有心!既酬謝了你之前為幽州所做的諸般功勞,也為咱們上谷這裏今後的行事套上了一個規矩!」
&此說來,倒也沒什麼!」張四海倒也磊落,畢竟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什麼不利於幽州的事情。
&今名位早定,倒是應該多做些準備才是!」田豐說道。
上谷的發展,不僅是給幽州帶來的賦稅和錢糧的便給,也讓不少流民實實在在的從長城以內,親身來此。
對於這些流民,張四海以及田豐自然是歡迎之至的,有了他們,可以讓上谷這邊的人力更加充沛。
不論是徵召兵馬,又或者是其他事情,總得有人才行。
現在張四海和田豐兩個人都知道討董一事,已經是大勢所趨,目下正是暗潮熊熊,對於這天下大勢,兩個人自然都是不想錯過的。
之前張四海奢望的讓臧霸去洛陽,寄望能夠提前佈局,渾水摸魚得到玉璽,不過現在張四海已經明白,世事無常,禍福不定,還是踏踏實實的做好自己的本分,比什麼都強。
而如此一來,讓臧霸為主,好生的從流民中招募些精壯,更為上谷儲備些兵力。至於其餘的錢糧之物,自然有張四海為其準備妥當。
——————
北地。
匈奴內訌的事情,早已經成了過眼雲煙,對於如今的匈奴來說,不論是先前的須卜骨都侯,還是隨後的於夫羅,兩個人都沒有在這個時候再去討論單于之位的事情。
對於這樣的情況,倒是讓張放有些奇怪。
&兄,你說這兩家會不會陽奉陰違,或者是因為咱們在這裏,讓他們有所顧慮,不敢再起內訌?」
&弟,以我來看,於夫羅和須卜骨都侯兩個人應該不是那樣的人。你想,須卜骨都侯本來就不想幹這個單于,之前也不過是被人半帶脅迫,半帶引誘登上了那個位置,如今擺脫了被人架着的感覺,實在不如現在安穩的當個右賢王輕鬆,不看重虛位,而重實利,這才是明智之舉,更何況,如今他也算是和你有了關係,如此對他來說,豈不是更好!」
太史慈倒是對於人性比張放把握的更細微,「至於說於夫羅,雖然他如今實力大增,可是咱們都知道,他常年在并州,對於這些本地的匈奴人來說,即便他是前代單于之子,並沒有籠絡到足夠的民心,再加上羌彌當年強征族人為朝廷效力,可是有不少民怨在其中的,所以於夫羅如今安分守己,只圖一個左賢王,也足見此人不是沒有腦子的!」
聽完太史慈說完,張放倒是笑了,「照義兄所見,如此倒也更方便我們了!」
身為護匈奴中郎將的張放,只要這兩邊的匈奴都有所求,從此以後倒是能夠左右逢源了。於夫羅自然還會想着將來能夠繼承父親的遺業,而須卜骨都侯儘管不想再進一步,可是他還想着讓自己麾下的族人能夠過得更好,這一點,有了烏桓人的樣板,想來他會做出很明智的選擇的。
&是鮮卑人,這邊可能會有些麻煩的!」太史慈說道。
&啊,臧霸回了上谷,如今還在揀選流民,招募軍士。若是鮮卑人會大張旗鼓的將臧霸的事情說出來的話,那鮮卑人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會對咱們有什麼惡意,不過若非如此,咱們可就得好生的防備一二了!」張放細說着。
原本想着從匈奴的內訌中得些便宜,可實際的結果自然讓鮮卑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連和連大汗都從彈汗山一路而來,這樣大的架勢,最終也就是分得了一些原來右賢王的一些物產,這樣的收穫怎麼對得起那大汗的身份。
如今鮮卑人沒有離開北地,使得張放他們也不敢輕離此間。而於夫羅本來也想着南下回歸自己的地盤上,可是這裏微妙的氛圍,還是讓他有些猶豫。
不過張放還是讓他回歸了,越是聚集的人多,明面上是勢力大了,可是這樣倒越顯得膽怯了。而越顯得平靜,也就讓人更加的忌憚了。
在沒有弄清楚鮮卑人的意圖前,張放顯然不希望自己這邊在氣勢上輸給對方。
上谷那邊已經傳來最新的消息,張四海榮升治粟從事,而新來的田豐也一同上任了上谷太守。
對於張四海引來的這個外人,張放和太史慈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如果他們只是想着蝸居在上谷這一畝三分地,或者他們還會介意,不過兩個人的心胸到如今已經是在寄望更廣闊的天地了。
於夫羅走了,不過在於夫羅離開之前,倒是將他在河內那邊接觸到的一些情況和張放他們說了些。
不論是牛輔這類董卓的爪牙在并州南部受阻,還是黃巾餘孽白波軍在并州的肆虐,都是張放他們感興趣的。
聽得於夫羅說過他曾聯繫過白波軍,張放他們既為於夫羅的坦率而欣慰,也為張四海之前讓臧霸說給鮮卑人的那些言辭之精準而驚訝。
若是一次兩次,他們還不覺得有什麼異常,可是兩個人如今都不是少不經事的懵懂少年,這樣的事情已經屢次三番的發生了,就讓張放和太史慈兩個人不由得覺得在張四海身上似乎籠罩着什麼。
&前父親讓臧霸南下洛陽,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不過想來定然是不簡單的事情!」張放肯定的說道。
&今又讓臧霸回去了,應該是因為田太守和盧植大人要比那件事情重要吧!」太史慈猜測道。
&許如此,不過如今洛陽那邊卻是讓人嚮往,照於夫羅的看法,那裏就像是表面上很平靜的水面,下面已經是暗流涌動,只需要一個機會,便會有石破天驚!」
&陽,說實在的,我還想再去看看!」
&然如此,那我們就去吧,義兄!」
——————
當遠在上谷的張四海收到張放書信的時候,張放和太史慈兩兄弟已經領兵南下了。
&又得和薊城那邊解釋一下了!」張四海的語氣中不見煩惱,倒是更含驚喜。
&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說明令公子有擔當啊!」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2s 3.937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