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長安城中的天牢之中,被關押在這裏的原先都是深受黨錮之禍的名人名士,不過自從董卓主政之後,為了討好士人,倒是將那些原本被十常侍之流誣陷了的人都給放了。
然而如今這裏依然不曾空過,只因為朝堂之上沒有了十常侍作威作福,禍亂朝綱,卻來了董卓。
王允這倒是第一次來這裏。
作為朝廷上難得的不倒翁,他倒是屢屢能夠隨風轉舵而被打落凡塵。
而今他在董卓的手下,不僅官運亨通,更被董卓信任,委以司徒之職,實在是如今朝中自董卓以下的第一人。
行走在這天牢中,看着那一個個被羈押在此的反董義士,王允卻是不動聲色向前,並沒有停下腳步。
身邊的牢子自是在前面引路,對於他這天牢之中能夠迎來王允這樣的高官,此時他多少有些惶恐,好在平日裏對於天牢之中的犯人們,這些牢子也不敢輕易的造次,畢竟如今的朝廷之上風雲變幻的太快,也許今天還是監中犯人,明日便等了明堂。所以如今這天牢的名頭雖說嚇人,可是內中倒也不會太過陰暗。
而此時這個正為王允領路的錢姓牢子,也是對王允誠惶誠恐的巴結着。
&徒大人,不知道您親自前來找那崔烈所為何事,您是身份貴重之人,有事情的話,您招呼一聲,咱們給您把人提過去便是,何勞您還走這一趟?」
&呵,我雖然身為司徒,然而國家法度不可輕廢,如今已經多謝為我領路,何敢再要求更多呢!」
對於王允的客氣,那牢子自是不敢領受,緊走幾步來到一座牢門前,喊道,「崔烈,崔太尉,還不過來,王司徒來探望與你了!」
牢中此時卻有一人回身打量,只見此人倒沒有不修邊幅,儘管身在這暗無天日的天牢之中,也是將自己打理的很是清爽。
&司徒,原來是你,王子師如今倒是你這官兒越做越大了啊!」
眼見着崔烈如此言語,一旁的牢子倒是就要上前喝斥,只是王允卻開口說道,「你且去吧,我和崔太尉有些話說!」
那牢子倒也醒目,打開牢門,讓王允進入其中,便轉身欲走。
&些錢拿去喝酒吧!」不用王允吩咐,自有親隨打賞了這錢姓牢子。
看着那牢子感恩戴德離開,王允的親隨也是稍稍站遠了些,留下王允和崔烈兩人說話。
&呵,威考兄,莫非沒有話要說麼?」
&我如今乃是階下囚,而你王子師貴為董賊座上賓,彼此之間能有什麼話說麼?」
聽崔烈這語氣,王允自是明白他的許多作為讓太多的人不滿,尤其是他對董卓的趨炎附勢,矯情曲義的奉承,不過這些事情王允倒也不想去辯白,畢竟時間會證明他所做的一切。
至於崔烈與他的交情,兩人一個是幽州名士,一個是并州世家,且有前後擔任了司徒之任,自然是不無交情的。
&呵,既然如此,那便告辭!」王允卻是乾脆。
&
見王允如此,崔烈竟是怒氣勃發,「王子師,莫非你就是來羞臊於我,看你如今高官任做,權勢在手的威風麼?」
對於崔烈這般態度,王允並不見動色,「威考兄有這般怒氣,可見並不曾為這牢中之氣給湮沒了雄心啊!」
以崔烈對於王允的認識,本性剛強的王允被他如此說,自是應該拂袖離去,而今卻只是說說嘴,這個樣子的王允,及至此時,讓崔烈自是有些疑惑。
&考兄,且先看看這封信!」
從王允的手上接過一封書信,崔烈倒也不疑有他,徑直便拆開來看。
&竟然是盧子乾的手書?」
居然是從王允的手中得到了盧植的手書,崔烈多少有些奇怪。在他看來,盧植被董卓迫害不休,無奈逃離了洛陽,而王允卻是化身那董卓一黨,兩個人如何會有這等書信來往呢?
&考兄,見信如晤,聞之兄有崔氏女初成,現願為一人保媒,抵兄五百萬錢,如何?」
看到這裏,崔烈自是火冒三丈。
原來他原本幽州名士,卻是花費了五百萬錢才買到了太尉,雖然得了高位,卻污了半世的名望,這等事情實乃崔烈生平恨事,然而如今竟被盧植這麼提到,如何不讓他怒氣陡生。
王允自是看到了此時崔烈的樣子,「威考兄,不要這麼大火氣啊,小心身體!」
&王子師,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呵,這點倒是無需威考兄提醒,不過事到如今,不論對錯是非,只是看到您還是如此氣性,倒讓我放心了!」
&自是知道威考兄此時心中憤懣,然而此事卻是怪不得我的頭上!」
&想到你和盧子干竟然是一夥的!」
盛怒之下的崔烈喝罵道,不過話一出口,他便有所反應,片刻之後便略顯遲疑的問道,「莫非當年盧子干逃離洛陽,有你王子師出手相助?」
不過不等王允有所回應,崔烈便自問自答,「想那董卓有心殺盧子干,這等機密事非心腹也不會知曉,看來定然是你幫他離開洛陽的!」
見崔烈如此,王允自是微笑以對。
&考兄確實見微知著,讓人佩服啊!」
&莫要說這些奉承話,這些還是留給董卓去享受吧!想來你今天帶着盧子乾的書信來此,也不會是閒的沒事,還是有事說事吧!」
作為多年的老友,王允倒也知道崔烈的脾氣,真是人如其名,心如烈火,即便都老之將至,也不曾有所收斂。
&必威考兄知道,如今董卓在朝堂之上,越發的無人能制了,先前的關東聯軍,也不過是場笑話,一個個所謂的名士諸侯,全都是貪生怕死,見利忘義之人,使得我等這些朝臣,只能活在董卓的淫威之下!」
&重點,這些事情,我自也是知道的!」
&好,這就說重點!這重點便是如同盧子干給您所寫的那封信中提到的,他想要為一個人保媒求取令千金!」
&是何人值得他盧子乾親自做這等事情?」
&的名聲想必您也聽說過,便是那幽州會長,上谷城的張四海。」
&介商人,也想求取我的掌上明珠,他盧子干莫非是受人脅迫,還是人老了腦子也糊塗了,竟能幹出這等齷齪事!我女兒雖然是個老姑娘,卻也不能配與一介商賈!」
崔烈自是有些惱恨。不過話說這崔氏女,卻也是個奇人,崔烈身為幽州名士,自也長得一表人才,**倜儻,而其兩子也都是幽并英傑之士,就是他這個長女,卻是長的和一般人不同,膚白若鬼,眼睛泛着綠光,讓人望之而生畏,便是因此,崔烈這個女兒到如今早已過了雙十年華,也是無人問津。
&考兄,且聽我一言,盧子干既沒有糊塗,也不曾受人脅迫,他如此做,卻是為成就一件妙事!」
&我就聽你一言,看你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考兄定然也是知道了張四海的名聲,一介商人,竟也有弦高之志,實在難得!而今幽州牧劉虞卻是被那北平太守公孫瓚無恥的給殺害了,如此卻是讓我等朝臣在外失去一大奧援。若非如此,董卓也不會猖狂更甚於往日。」
&孫瓚不是盧子乾的弟子麼,如何會幹出這等不忠不義,犯上作亂的事情來?」
&心難測,即便是盧子干,又豈能看盡天下人心麼?」王允嘆道,「不過就在那公孫瓚志得意滿,以為可以坐擁幽州之時,卻是那張四海興兵討伐公孫瓚,並召集烏桓,鮮卑,匈奴等部落騎兵,將那公孫瓚驅逐出了幽州,雖然不曾將之斬草除根,卻是不曾讓天理頹喪,當然若非那袁紹如今將公孫瓚庇護翼下,想來公孫瓚的項上人頭定然已經生祭了劉虞了。」
&張四海倒是個忠義之士,知道報答劉虞對他的提攜知遇之恩!」崔烈評價道。
&是如此一來,這問題便來了!幽州之主卻是無人可領?」
王允的話一說完,崔烈也是眉頭一皺,「所以盧子干便想到了我。這張四海的身份低微,若是自領幽州牧,卻是會讓他陷於一片非議之中,到了那個時候,要想為朝廷做事,定然會受到排擠和抵制。所以便想到了和我聯姻。只要這麼一來,我既能嫁了女兒,而那張四海也能藉此轉圜一下身份上的限制,而同時,張四海成了幽州之主,加上其子張放又是河東太守,這一對父子都是忠義之人,也都和董卓勢不兩立,加之都是有十足能力之人,對於討董大業,確實大大有利,不知道我所說到的,可對麼?」
&呵,我先前就說過的,威考兄自是見微知著,雖身困此牢獄,然而心懷天下,自能明白盧子乾的心意,也不枉了我這一遭辛苦!」
王允自是笑着說道。
&呵,你們倒是好滿意了,可是呢,」崔烈也是笑了,「我不同意!」
&我說威考兄,這等好事,利國利民,更是於你於上谷都是有好處的,為何你會不同意呢?」王允實在沒有想到,前面說的好好的崔烈,竟然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個大轉折。
&王子師難道不知道我為何不同意麼?你身為司徒自當明白的吧?」
見崔烈如此說道,王允登時便醒悟了過來,「唉,我說威考兄,盧子乾的信中,自是提到了五百萬錢,然他如此便是說明,那張四海善經營,可為我等誅除董卓提供錢糧幫助。畢竟我等即便身在長安城中,也得能夠籠絡一定的兵馬為我所用,才能再關鍵時候,興勤王之事,而借着這婚事,或許便能不聲不響的將錢糧運到長安城中了!」
&縱使你王子師舌燦蓮花,卻也不好使。想我崔烈一世英名,便是為五百萬錢污了,而今卻又要借着這五百萬錢做了賣女的勾當,世人眼中,我崔烈還有什麼名聲呢?」
&威考兄,先是五百萬錢,或者是污名,然此次這五百萬錢,卻是為國為民,定能將您的名聲給反正回來,雖有賣女之嫌疑,不過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世人定然會還你一個清白的!」王允自是和崔烈解釋道。
&呵,話自是如此說,不過我自知,以我此時的身體,或者等不到那一天了,便是如今,我那兩個兒子還因為五百萬錢買司徒之事,與我隔閡甚深,想我如今落到這步田地,已然不堪至極,卻如何還要再搭上我那苦命的女兒呢,若是再使得我父女二人反目成仇,我即便是死了,也是不能瞑目!」
此時的王允,卻是沒有想到,這崔烈竟然會如此的想,偏偏被盧植的一封信,給催逼的鑽了牛角尖。
&考兄,既然如此說,我自是不能盼着您做個孤獨終老之人,不若我回頭將這件事情,分別和你那兩個兒子說一聲,看他們的意思若何,若是可以的話,不妨讓令千金也與聞此事,看看她的意思,畢竟威考兄,為官一生,時時刻刻以大漢為念,這到了如今這個時候,縱不能因小失大吧!」
&我因小失大,你倒是說的輕巧,那不是你嫁女兒,想你太原王氏,更是世家大族,若是與那張四海聯姻,豈非更能助其成為幽州之主,何必非要我崔氏女呢?」
&呵,威考兄說的倒也極是,可是我沒有那個福氣生女兒,即便是在王氏一門中,找尋卻也沒有適齡的能夠嫁人的女子,若非如此,想必盧子干也不會讓我親自來和威考兄說這件事了!」
&自是沒有女兒,不過我聽聞,你有不少義女,都是心頭肉一般,何不嫁與那張四海?」
&女如何能夠和親生女兒相提並論,」王允此時倒是務必要讓崔烈嫁女了,畢竟若是此事若成,於他的安排可有極大助力,「不過,威考兄,我若是願意令義女出嫁上谷,你可願讓令千金出嫁麼?」
&
&呵,威考兄,原來是這等人,看來那五百萬錢,呵呵!」
&若嫁女,我便嫁女!」果然,抓人要抓心,還是盧植厲害。
&子一言!」
&馬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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