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漢末 第二十三章 馴馬記（二）

    出柳城往北，是一片廣闊的丘陵，起起伏伏之間可見一條大凌河流過。

    沿着河水向上遊走過不遠，便來到了蹋頓所提過的野馬聚居地。

    對於一名騎士來說，一匹好馬無異於第二條性命。而要找到一匹可以性命相托的好馬，自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對於張放，蹋頓自是有所了解。

    在鮮于輔的口中，這個僅為商家之子的少年人，赫然是一個有福氣的人，對於這些看着虛無縹緲的事情，蹋頓多少還是有些敬畏的，更何況，這次的出使中，張放儼然已經有了不小的功勞，其日後在薊城自然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這個時候怎麼能不與之交好。

    此時的蹋頓自是知道，相比較烏桓其他兩部和幽州的關係來說，遼西這裏並不佔先。若非如此，丘力居也不會有讓樓班去薊城的心思。

    而此時蹋頓倒也將樓班叫了一起，所以這一行人中，除了身為地主的蹋頓和樓班，餘下的便是張放，以及伴着張放一起的豹狼豬三人組。

    除了張放，幾個人中，就連最小的樓班也是常年生活在馬背上，這些人也都清楚，被人馴服的那些馬匹，不能不說就沒有好馬，不過這**溫馴自然是溫馴，可惜卻是沒有太過突出的性格，好的馬和人一樣，也是需要些性格的。

    所以這些烏桓人，對於那些野馬也都很是熱切的。

    可惜如今的烏桓幾部中，難樓那邊，一者是目下所佔的草場不必以往，另一個就是西面的鮮卑人在兩族實力此消彼長之下，逐漸的侵蝕着難樓的地盤，所以那邊的野馬也就很少能夠落到難樓手上。至於說烏延這邊，連年都在煩擾着北平的公孫瓚，也是少物心思在其他事情上的，也就只剩下丘力居這邊，所佔的草場最為廣大，也是遠離其他勢力的騷擾，才有更多的野馬在這裏繁衍。

    這也就是蹋頓能夠如此向張放介紹的優勢。

    幾經戰陣，如今的張放也不再是初哥一名，可是看到這片廣袤的大地上，有如此之多的野馬在自由的生長，吃草，飲水，奔跑，馳騁，憑胸也是生出一種心曠神怡之感。

    &放，怎麼樣，有沒有想過，想要一匹什麼樣的馬，咱們這裏可有不少套馬的人手，想來總能夠給你找一批如心的？」蹋頓介紹說。此時的他，猶如一個好客的店小二。

    不過張放倒也沒有笑蹋頓的心思。

    說實話，從難樓那裏騎來的那匹坐騎，對於之前他剛剛習練騎術的時候，倒是能夠滿足需要。可是如今的張放卻是發覺，原先的那匹馬居然有時候會吃不住他的力道了。

    從最開始的時候，張放也多少也在收着勁兒，畢竟他要將手中的長槍轉變成馬上施展的武藝，經過了和王政一戰，站放順利的戰而勝之，顯然，那時的他已經漸漸能夠做到融會貫通了，可惜坐騎的不給力讓他覺得應該換馬了，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蹋頓一提起之後，便心生嚮往。

    至於對於蹋頓一眾的熱情，在臨來之時，他也是向父親張四海請教過了，得到的答覆，倒是讓他自在行事就好。

    有了這樣的交代，此時在蹋頓介紹的時候，張放自然也就不客氣了，「蹋頓首領，我聽人說，每一個野馬群，可都會有一個馬王，不知道蹋頓首領，可否給我指一下，這裏可有那馬王的蹤跡？」

    &咳……」沒曾想，張放這一開口，居然讓蹋頓嗆住了。

    &個，是怎麼了？」張放卻是問道，「我說的可有什麼不妥？」

    &放啊，你這話，說的可是，哎，」豹頭，卻是代為解釋道，「野馬群，若是達不到一定規模也不會生出馬王的，當然每個野馬群中都有一個頭馬，這些頭馬都很是頂尖的好馬了！」

    &我明白了，倒是我錯聽了人言，還還得蹋頓首領如此，實在是不好意思！」張放向蹋頓致歉道。

    &敢，這怪不到張放你的，呵呵」蹋頓轉圜道，「這隻野馬群，也是近日才來到柳城附近的，至於其中會不會有馬王的存在，手下的勇士們，倒也沒有弄清楚呢，或許有也說不定！」

    &王可不是那麼好見到的，我長這麼大，好像也就聽過一次說，前些年，在羌人的地盤上，有那麼一匹，後來被那些羌人捉住，獻給了一個漢人的將軍了，至於其他，連個傳聞也是沒有的！」土狼這個時候插口道。

    &呵，要是我們這次能夠見到一匹，那可就走了大運了！」黑豬皮倒像是在坐着白日夢。

    &便是遇上了馬王，卻也不是那麼好捕獲的，」蹋頓這個時候說着實話，他之所以如此說，自然是不想讓張放還存有太高的期望，免得最後的結果讓人更加失望，「還是先看看這些馬中有沒有品相好的，群馬在野不如一馬在手啊！」

    見大家都這麼說，張放倒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說的有多麼的不着邊際。

    謝過了眾人的指點，張放便向着廣布在大凌河左右的野馬群望去。

    只見，這些馬兒就像是天邊的雲彩，倏爾在東，倏爾在西，這兒三五成群，那邊十數匹成堆，另一邊卻又有幾十匹彼此逗弄嬉戲，更有不少的踏着河水的淺顯處踢踏着，都是一派的自在悠閒的徜徉。

    張放在尋找着自己的目標，而一旁的蹋頓他們倒都是打着群馬在野，不如一馬在手的主意，看到中意的便有手下的套馬人去向着目標而去。

    往往三五人都是追趕一匹馬，而這些目標當然都是這馬群中的佼佼者，不管是蹋頓，還是豹狼豬三人中的那個，都是相馬的好手，所以對於馬匹的優劣，自然一目了然。

    唯有張放這裏，已經有了些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感覺，往往在看過一匹後，卻有發現了另一個不錯的選擇，即便身邊也有蹋頓等人的幫忙，可在張放的眼中，成千上萬中的馬匹中挑出一個特別的，還是很有難度的。

    眼見得其他幾個人都已經有了自己的目標，而且隨着套馬人的往來奔忙，一個個的目標也都被納入了掌控之中。

    張放看着那早已被套馬人來回驅動了的馬群，卻是更加的不知所措了。

    &放大哥，要不你不用看了，反正你也挑不好，不行的話，就在他們幾個人的馬中，選一個好的就是了，」看出張放窘態的樓班難得的插了一句話，倒是給了張放當下最好的選擇，雖然這話說的多少有些童言無忌，可是這話說的極為精當。

    &呵，倒是謝謝你了，我還真是有些患得患失了，只想着要更好的……」

    說着話的張放總是免不了有些失落，不過就在此時，一聲長嘶響在了眾人的耳邊，而且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原本被套馬人驅趕的東奔西走，倉皇四顧的野馬群，卻都在這聲長嘶之後向着一個方向涌去。

    循聲望去，在那野馬奔向的地方，一匹大黑馬就那麼傲立在當場。雖然距離較遠，並不能看的真切，可是出現在眾人眼中的這匹黑馬，渾身上下就像是一匹黑緞一般，竟無一絲雜色，那如墨的黑色仿佛還在散發着光彩，碩大的馬頭顧盼間也是威儀四射，卻是馬中的王者。

    而那成千上萬的馬兒奔到那匹黑馬的左近，便不再靠近，而是自發的繞着它而轉圈奔跑着。

    見到了這個場面的眾人，那還能不明白，「哈，居然真有馬王啊！」

    &放，你還真是有福之人！」蹋頓也是不由的說道。

    對於蹋頓的這句奉承話，張放倒是不知道怎麼應答，不過對於能夠看到這**王，他還是覺得運氣不錯，就像之前土狼說的，像他們這些常年都在草原上轉悠的烏桓人，見到馬王的時候，都是那麼的稀罕，更別說張放了。

    &個，張放，你還想不想抓它啊！」蹋頓卻是還記得張放最開始的要求呢。

    &還可以麼？」這個時候的張放到沒有那麼迫切了，畢竟這馬王此時的威勢，還是讓人覺得欣賞的。

    &要你想，咱們就好好的弄它一回！」蹋頓的話語中，顯然並沒有多少底氣。畢竟那可是一匹馬王。

    &能成麼？」

    &試吧，」豹頭此時好像也是有些熱血上涌。草原人對於好馬，自然都是十分渴慕的，「即便不成，也沒有什麼，要是能夠抓住的話，那可就不得了的！」

    &呵，豹頭說的對！」黑豬皮此時只剩下笑了。

    &是，咱們這些人怎麼才能追上它呢？」土狼倒是說了一個實際的問題。

    簡單想想也知道，他們這些人中，沒有一個人的坐騎能夠追的上那馬王的速度的，不然那馬兒怎麼能成為馬中王者。

    &還真是個問題啊！」蹋頓也是聞言而撓頭。

    &咻咻！」在遠處，又一聲馬嘯響起，

    &你們快看，馬群不再繞圈跑了！」樓班驚訝道，「怎麼，它們好像要衝着我們跑來了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