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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正心中泛起疑慮,本想詢問,但想略一想,陌上花剛才並未提起,想必也是不會說的,如此費心,這藥材怕是於她來說,有大用處。
柳正心思轉了幾圈,便有了決策,只當什麼也沒看出,放下藥方,「王妃這副藥確是極好的,祛疤效果定然非比尋常,微臣一會回去,便馬上着人來配,王妃放心就是。」
柳正方才的面部表情都被陌上花收入了眼眸之中,緊握的掌心這才驀的一松,扯出一抹笑來,「如此,便多謝柳御醫了。」
「王妃嚴重。」柳正客套的應了一聲,而後沉吟了一會,才突然出聲,「王妃初來王府,微臣斗膽,想勸王妃一句,府中人切莫要輕易相信了去。」
陌上花面上頓時湧起幾分詫異,未曾多想,一句話便脫口而出,「也包括柳御醫嗎?」
柳正倏然一怔,半晌,才回過神來,清潤的眼眸划過一抹複雜之色,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轉了話音,「時辰不早了,微臣先行回去配藥,晚些在給王妃送來,告退。」
說罷,便收拾了藥箱,背在身上,恭謹的行禮退下。
陌上花看着空下來的座椅,柳眉不禁輕輕蹙起。
這禹王府,還真是處處都透着詭異,連看着如此好相處的柳正,竟也有幾分說不出的有別於他人之感。
禹王不過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又已被貶到了如此偏遠之地,他身上到底還有什麼東西,引得那些個人一定要朝這裏面費心思。
柳正在禹王府到底有一定的地位,答應了陌上花後,沒多久便將藥材聚齊,親自送了過來。
當然,無端的拿了那麼多珍貴藥材來配藥也是需要理由的,陌上花與柳正商量了一番,索性裝起病,對外傳出消息,只說是王妃病重。
新婚不過幾日,禹王妃便病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禹州,一時間,又成了城中百姓閒來時的談資。
與此同時,禹王府內,亦是因為禹王妃陌上花病重之事,驚起了不小的風浪。
南鶴垂首坐在軟榻之上,眸光自周圍伺候在側的婢女們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對面的閻北城身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朝着身側的貼身丫鬟圓兒詢問,「圓兒,我聽說王妃病了,這幾日可有好些?」
還不待圓兒回答,閻北城從原本假意研究畫冊中抬了頭,澄澈的眸內倏然划過一抹幽深之色。
南鶴輕執着軟紗帕的細嫩手指驀地一緊,面上卻絲毫不顯,仍是那副柔軟溫婉的樣子。
圓兒不覺有絲毫異樣,如實答:「回夫人的話,奴婢今早奉了您的命,去看過了,雖沒見到人,但聽塢院的丫頭說,還是未見好轉。」
「怎會如此。」南鶴一面悄悄留意着閻北城的神色,一面滿臉擔憂的開口:「明明幾日前見,王妃還氣色紅潤,眼下怎會病成這樣。圓兒,你準備一些百年雪參,晚些便同我一起去看看王妃。」
在旁看了半晌的閻北城,心中微動,旋即想到陌上花前幾日知會他,說要配藥方的事情,心中便也有了數,眸中一片淡然。
只是,如今尚在人前,他還是表了表關心,隨口問道:「王妃病了?」
「王爺不知?」南鶴姣好的面上浮出幾分詫異,柔婉的眼瞳深處,卻是湧起一抹暗色。
這話雖看似隨意,但她從前可從未聽王爺問起過旁的女人,如今竟親自問了那女人。
閻北城垂眸看着眼前書畫,並未注意到南鶴眸中神色,只隨意點了點頭。
女人在這方便最是敏感,南鶴心中在瞬間便想像出數個可能,纖長尖銳的指甲驀的穿破軟紗帕,發出一聲布帛撕裂的輕微「撕拉」聲。
「什麼聲音?」閻北城劍眉輕蹙,眸光不禁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南鶴面不改色的將破了洞的帕子收攏入掌心,「正是春日,貓兒發了情,眼下許是又將紗幔抓撓壞了。」
輕頓片刻,她眸光一轉,重新隴上擔憂,「王妃是前天病的,柳御醫親親自去看了,說是頗有些嚴重,府內都傳遍了,王爺日理萬機,不知道也是正常。不過王爺放心,婢妾日日為王妃誦經祈福,王妃的病情雖不見好轉,但婢妾相信,王妃終是會吉人天相的。」
看來他的想法沒錯。至於那錦帛的破裂聲是哪來的,他心中自是清楚,看似澄澈的眼眸,登時籠上一層深幽。
「噢。」他滿不在意的點頭,將書畫暫時放了下來,「有你這般祈福,她自然不會有事。」
說罷,轉眸望了南鶴一眼,「不過,王妃病重,本王不問上一問,着實不像話,你且好好休息,本王得空再來看你。」
待到閻北城離去,南鶴眸底深處的不甘,嫉恨才有些控制不住的涌了出來,本就破了洞的帕子,在她手中不斷的揉搓,收緊,直至指尖泛白,都未曾鬆開。
她瞻前馬後,無怨無悔的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都未曾對她擔憂過半分,這個陌上花樣貌醜陋,性子又不討喜,他怎會對她如此上心?
莫不是,莫不是他已然對她動了心?
看來,這個陌上花倒真是有幾分本事,但這本事到底如何,也不是在於這一時的。
南鶴緊握着帕子的手驀地一松,紅潤唇角揚起一抹詭測的弧度。
然,任外界如何鬧翻了天,陌上花也暫時沒什麼興趣理會,只成日悶在屋裏,一面裝着病,一面着手開始配置解毒之藥。
陌上花屏退眾人,又命秦林秦雅在外守着,這才將柳正送來的藥材,一一擺在了桌面之上,悉心處理。
她配藥之前,都會習慣性的捻起一些,放在鼻端輕嗅一下,在放入藥碾子之中,細細研磨,因着柳正將分量已經配好了,她倒也省了一步。
陌上花腳下踩着藥碾子,手中捻起一味草藥,垂頭低嗅。
這次,她面色不如先前的淡然,眸中神色倏然一變,忙不信似的湊到鼻端,又細細聞了一遍,而後又垂頭用手在這包藥中翻了翻,心中驀的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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