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東離開幾分鐘後,門鈴聲響起。
那鈴聲鑽進耳朵時,蘇琳的心莫名的一顫,直覺告訴她,按門鈴的,不是范東,更可能的,是程景淵。
受了剛才那個電話的影響,得知他現在h市,又知道她的住址,她的心跳在那急促的鈴聲里生生漏跳了幾拍後,變得凌亂。
盯着防盜門看了片刻,她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沒有立即伸手打開門,而是從貓眼裏,看出去。
看清楚外面那道頎長的身影時,她心,再次狠狠地顫了顫,大腦,有些混沌,一時間,心裏漫過矛盾,掙扎……
門鈴沒有再響,程景淵的聲音,隔着漆紅的防盜門傳來,低沉平靜中透着不容人拒絕的堅定:
「阿琳,我知道你在裏面,開門!」
蘇琳深深地吸口氣,她知道自己躲是躲不了一輩子的。
打開門,看向站在外面的人,故作驚訝地問:
「你怎麼會在這裏?」
程景淵眸光閃了閃,視線在她微微驚訝的臉上停頓了片刻,好看的眉頭微凝,眸子半眯,聲音微沉地問:
「你的臉,怎麼回事?」
她的臉,是昨晚被那歹.徒打的,距離現在,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儘管敷過冰,又塗了藥膏,但還是有隱約的紅痕可見。
「沒,沒什麼。」
蘇琳微微一怔,她知道自己臉上的紅痕未完全消除,但若是不細看,也是看不出來的,程景淵此刻就站在面前,眸光深邃的盯着自己的臉蛋,這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
說話的同時,手撫上了自己的臉,昨晚的事,她不想讓他知道。
「阿琳!」
程景淵皺着的眉頭越發的緊了一分,抬腳進屋裏,抬手就扣住她的手腕,將其從她臉上拿下,眸子緊盯着她的臉,聲音比剛才多了一絲霸道:
「告訴我,是誰打了你?」
這一刻,他眼裏,除了關心,還有緊張和不安。
之前聽說了她醫院傳開的謠言,他擔心她臉上的指痕印,是她醫院的那些人留下的,擔憂她因為她父親的事而受欺負。
他對她的心疼,似乎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江琳想掙扎,可是,她剛一掙扎,他就加重了力度,而他偉岸的身影與她只有一步之隔,呼出的氣息都全數地噴灑在她臉上,她那顆本就凌亂的心,因為和他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而更加的狂亂如麻。
掙扎不開他的手,她只能腳步往後退。
剛退了一步,就無法再退,身子,直接抵到了牆上。
剛才,她打開門的時候,身子是微側的,程景淵進來,她身子本能的再側了些,這一退,就直接退到了牆邊。
空氣,一瞬間變得微妙。
程景淵隨着她後退的步子,往前踏了半步,見她背脊抵上了身後的牆體,他眸色遽然深了一分,另一隻手本能的撐上她身旁的牆,抓着她的那隻手,並沒有放開。
高出一頭的他上身微微前傾着,清冽而成熟的男性氣息把蘇琳直接給籠罩了懷裏。
他看着她的眼神,也微微發生了變化,眸底深處的擔憂染上了一絲異樣和炙熱,鼻端縈繞的氣息清幽如蘭,隨着他的呼吸灌入肺葉,他心底某處最柔軟的地方不由得輕輕一盪。
蘇琳身子緊繃着,眸子閃過驚慌,有些輕顫地開口:
「景淵,你先放開我。」
許是她心緒太亂,這輕顫的聲音比平日輕了一分,柔了一分,聽在程景淵耳里,混着她溫熱的氣息,心臟似被一片柔軟的羽毛涮過。
他凝着她的眸子,越發的炙熱。
性.感的喉.結滾動,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朝她柔軟的唇瓣吻去!
他的吻雖然不粗魯,但速度,很快。
蘇琳沒來得及躲閃,驚愕得雙眸圓睜,四片唇瓣相貼的那一瞬,她大腦里轟的一聲,只剩下一片空白!
男人的唇碾上她的唇瓣,激盪出的電流酥.麻了她身心,她說不清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活了二十多年,這,還是她的初吻。
以前,她喜歡范東,卻也只是默默喜歡,范東一直把她當哥們,或者是,只是假裝不懂她心意。
除了范東外,她沒有喜歡過別人,更沒有談過戀愛,初吻,就一直沒有獻出去。
她身子僵滯着,心裏,其實,並不排斥這個吻,不排斥他的氣息。
畢竟,她是喜歡程景淵的,這份喜歡,已經在心裏放了許久,若非她父親做過那樣的事,她也不會這樣躲他。
程景淵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激動,他本以為,她會反抗,掙扎,他雖是情不自禁,但沒有完全散失理智。
覆上她唇瓣,感覺到那份棉軟清甜時,他的心狠顫了下,與此同時,理智拉回一分,怕她反抗,一時間,沒有其他動作,只是唇瓣壓着她的唇瓣,眸子,與對她視。
停留了片刻,見她不反抗,他心裏湧上一絲欣喜,輕輕地吮.吸起她的唇瓣,感覺到她身子輕顫,他抓住她手的大掌滑向她腰間,將她身子往自己懷裏一帶,腦袋微微後仰。
吻,一點點加深。
糾.纏的氣息里,不知是誰迷.惑了誰的心,誰為誰*。
程景淵沒有忘記兩人此刻站在門口,大門,還半開着,他抬腿將門關上,另一隻大掌直接扣住她腦袋,剛才溫柔試探的吻里注入了三分狂熱。
蘇琳只覺得自己身子發軟,雙腿更是軟得站立不穩,當男人以舌翹開她的唇,滾燙濃郁的氣息如風暴席捲她嘴裏的芬芳甘冽時,她竟然不自覺地溢出了一聲嬌.吟。
很輕的一聲輕吟,對於吻得專注的男人卻是致命的誘.惑與鼓勵,那一刻,他血液沸.騰……
心頭閃過某種念頭,吻比剛才越發的深.入和狂熱,摟着她的身子一轉,逼着她步步後退,一路朝沙發糾.纏而去……
「程景淵,不要!」
蘇琳退無所退,身子被他壓在並不寬敞的沙發時,迷亂的意識里一絲清明剝離而出,呼吸急促的她突然掙扎反抗了起來。
程景淵動作一滯,經過這樣長綿狂熱的吻,他身體裏沉睡的欲.望已經被完全地挑起,這會兒渾身燥.熱,抵在她腹部的某物更是堅.硬如鐵。
凝着她熏紅的臉蛋,他深深地吸口氣,沙啞地嗓音輕喚她的名字:
「阿琳!」
蘇琳呼吸還很急促,胸口劇烈起伏着,以着兩人現在的姿勢,她體恤下的豐.滿,他幾乎看了大半。
他很想繼續下去,甚至,很想在這裏要了她。
不僅是因為被她挑起了欲.望,還因為剛才吻她的瞬間,大腦里一閃而過的某種念頭。
蘇琳雙手抵在他胸前,眸子對上他噙着欲.望的眼眸,心,再次不受控制地狂亂着,男人的身體還壓在她身上,她雖然沒經歷過男女之事,但也知曉,再這樣下去,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
剛才那個吻,她已經放.縱了自己,絕對不能再發生別的。
她深深地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輕聲說:
「有什麼話,你先起來再說。」
程景淵伸手抓住她抵在自己胸前的小手,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凝着她,唇角輕揚,忽然泛起一抹迷人的笑:
「阿琳,做我女朋友!」
蘇琳雙眸再次圓睜!
他說什麼?
做他女朋友,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雙眸驚愕地看着程景淵,他嘴角噙着淺淺的笑,眸底,卻是再認真不過的神色。
甚至,還帶着那一絲絲的威脅,對,就是威脅,好像她不答應,他就這樣壓着她,不起來似的。
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跳。因為他這句話突然又凌亂了。
心裏說不清是喜歡多一些,還是難過多一些,似乎是喜歡滲着難過,她又想起了在s市聽見的那些流言蜚語,他外公外婆,都是因她父親而死。
第一次為他心動的時候,就是在a市靜安醫院,那時,靜安醫院出事,她回去幫忙,那天早上,在醫院的走廊里,他回眸那一瞬的溫潤俊雅,在她心中留下了痕。
後來,她對他的喜歡,一點點地加深,當她確定自己的心意後,她心情是複雜的。
或許,她心裏很清楚,她和他之間存在的問題,她雖然喜歡他,卻沒有奢望過和他在一起,甚至,她不確定他對自己,是不是也有一丁點的喜歡。
她以為,他心裏喜歡的人,一直是楚楚,對她有那麼一丁點與眾不同的好,也是因為楚楚的關係,況且,他從來不曾明確的表示過他喜歡她。
可是現在,他居然說,讓她做他女朋友,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臉,看着他深邃而溫潤的眼眸,鼻端突然漫過酸澀,很快地濕了眼眶。
「阿琳,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程景淵心裏有些緊張,太多的不確定,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願錯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曾經,他以為她是喜歡他的,可是後來,范東的出現,他又改變了想法。
在蘇琳以為他還喜歡着楚楚,不曾放下對她的感情時,他也以為蘇琳還喜歡着范東。
他猶豫,試探。
直到剛才在對面的咖啡館裏看着范東去菜市場,他突然決定上來問清楚,如果她選擇了范東,他就再也不糾纏。
他這是逼自己,也是逼她。
氣氛,有些僵滯,蘇琳的沉默,讓程景淵的心一點點地下沉。
空氣里的曖.昧因子也因這份沉默僵滯而散去,就在蘇琳要回答他的時候,他的手機鈴聲,卻突然的響了起來。
他眸色微變了變,沒有從她身上起來的意思。
「你先接電話。」
蘇琳輕聲說,眸光看向他褲兜里的手機,他此刻壓在她身上,那手機的震動從他身上傳遞到了她身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隨着那份震動,從她心間蔓延開來。
程景淵蹙了蹙眉,拉着她一起坐了起來,掏出手機接聽電話。
電話,是他舅媽打來的,他眸底閃過一絲微愕,自那天他舅媽得知他有喜歡的女孩後,就沒有再去他家,也沒有給他安排相親了,現在打來,不知有什麼事。
他暗自調整了氣息,按下接聽鍵,聲音溫潤的響起:
「喂,舅媽!」
身旁,蘇琳神色微微一變,程景淵那聲舅媽,讓她想起在楚歡婚禮上,他舅媽和他母親的談話。
心裏,再次滋生了一絲猶豫。
「景淵,我聽說,你和蘇秉謙的女兒在一起,是不是真的?」
舅媽的話,讓程景淵心頭一驚,眸底飛過掠過一絲愕然,心念微轉,不答反問:
「舅媽,你這話聽誰說的?」
說這話時,他從沙發里站了起來,抬步朝廚房方向的陽台走去,這一過程,他沒有看蘇琳,表現得很自然。
但是,此刻的蘇琳最是敏感,程景淵那微變的表情,透着異樣的語氣,避開她接聽電話,這無一不讓她覺得,他舅媽這個電話,和她有關。
女人的直覺,往往都很準。
蘇琳目光追隨程景淵到陽台,看見的,只是他寬闊的背影,他走出陽台時隨手關上了陽台的門,又刻意壓低了聲音,坐在客廳沙發里的她,聽不清他說了些什麼。
陽台上,程景淵眉頭深鎖,薄唇緊抿地聽着電話那端的聲音,剛才打電話給他的是他舅媽,這會兒,已經換成了他舅舅。
很強硬的態度,冷硬的語氣。
「景淵,你要是沒有和蘇秉謙的女兒在一起最好,害死你外公外婆的人雖說她父親,和她無關,但她終究姓蘇,我不可能接受一個,害死你外公外婆的兇手的女兒做我外甥媳婦,我已經跟你媽和你姨說了,她們也不會接受的。」
「你喜歡的人如果真是她,就趁着現在感情不深,趕緊的放手,你舅媽前些天給你挑選的那些女孩子,個個都是優秀的名媛淑女,不比蘇秉謙的女兒差。」
「舅舅,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程景淵的聲音透着一絲不悅,他沒想到,這件事這麼快就傳到了舅舅耳里。
「你別管是誰告訴我的,反正我已經知道了,也很肯定的告訴你,你找什麼樣的女孩子都行,但蘇秉謙的女兒,不行!你別忘了你外公外婆是怎樣去世的」
程景淵眸色沉了沉,強壓下心裏的情緒,淡淡地說:
「舅舅,我不會忘了外公外婆是怎樣去世的,我這裏還有一些事,等我回到a市,再去看你和舅媽。先這樣,我掛了!」
說完,不等他舅舅再說什麼,他直接掛了電話。
抿了抿唇,轉過身,卻看見蘇琳纖瘦的身子站在半開的那扇門旁,她面色沉靜,眸光淡然如水。
他的心驟然一緊,本能的要解釋:
「剛才……」
「你不用解釋,我都聽見了。」
蘇琳輕輕地說,面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依然是淡淡地,只是說出口的話語,帶着一絲讓人心緊的哀傷。
程景淵聽得眸色一變,想也不想,伸手抓住她手腕,有些急切地解釋:
「阿琳,你聽我說,我舅舅不知聽了誰的挑撥,才會對你有些誤會……」
蘇琳淡淡一笑,笑容滲着三分苦澀和自嘲,她輕輕地打斷他的話說:
「程景淵,我們都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大家心裏都清楚的。你外公外婆確實是我父親害死的,你舅舅和舅媽會恨,也在情理之中。」
說到這裏,她話音頓了頓,心裏似破了一個洞,哀傷寸寸蔓延開來:
「我也不瞞你,之前在s市的時候,醫院裏就在傳一些難聽的話,我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所以躲着你。原本,我只是擔心,現在,聽見了你打電話,我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
「阿琳,你……」
程景淵倏地眯起眼睛,眸子裏滲着一絲惱意,因為她這麼輕易的就放棄,連爭取都不爭取一下。
「你走吧,以後,我們不要再聯繫了。」
蘇琳的聲音很輕,輕得似耳畔一縷輕風,吹過即散。
可是,程景淵卻俊顏微白,眸底划過一絲痛意,他目光緊緊地盯着她一張一翕的紅唇,剛才,他吻她的時候,她分明是不抗拒的。
這說明,她心裏是有他的。
「你試都不願意試一下?就直接和我一刀兩斷?」
程景淵的語氣微慍,他覺得,她若是喜歡自己,就應該跟他一起爭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爭取都不爭取,就直接的放棄。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樣的後果,只是傷人傷己,程景淵,我雖然不夠了解你,但我知道,你和你舅舅的感情很好,和你外公外婆的感情也很好。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因為我和你家人之間生了誤會,甚至是感情破裂!」
蘇琳說得很理智,她真的不希望有那一天發生。
她曾經看到過范東為了她妹妹傷他父母的心,她不願意面前這個男人為了她,傷了他父母長輩的心。
程景淵俊臉冷凝,眸光沉沉地看着面色清冷的蘇琳,心,沉了又沉。
半晌的對峙,他忽然扯起一抹笑,只是,這笑容沒達眼底,溢出薄唇的聲音,也冷硬:
「蘇琳,你是真的不想我為難才拒絕我,還是你心裏喜歡的是別人?」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問出這樣的話,也許,是想用這句話來逼她,如果她喜歡他,就會答應做他的女朋友,和他一起努力取得他家人的認同。
他眸光略過她,越過客廳,看向門口微開的房門。
剛才,他吻她時,用腳關門的力度有些輕,門,並沒有關死,這會兒,開了一條縫的門外,站着去而復返的范東。
看見他身影的那一刻,他心頭突然湧上怒意,質問的話語,脫口而出。
蘇琳被他問得一怔,眸底閃過一絲複雜,本就白希的面頰染上幾分瑩白,淡淡地哀傷掠過眉眼,
「你想怎麼以為就怎麼以為吧。」
「阿琳,超市離這裏很近,我買幾樣菜,都是你喜歡吃的,是你做,還是我來做?」
門口,范東的聲音突然響起,蘇琳一愣,沒有立即轉頭,而是眸光複雜地看向程景淵。
程景淵還因為她的話心裏鬱悶着,又聽見范東的話,再看他笑容燦爛地走進來,那語氣,像是和蘇琳熟得不得了。
他俊顏驀地青了,眸光緊鎖蘇琳,沉聲道:
「阿琳,我再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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