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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淡如肩上,被人輕輕披了一件亞麻空調衫。
霍淡如收了電話回頭,努力地笑:「謝謝。」
楚喬平和的臉、溫柔的眼,在這樣的夜色里叫人格外踏實。
他輕輕攬霍淡如的肩坐下:「這麼多電話。」
霍淡如便又悲從中來:「新朋故友都看見新聞了,一傳十、十傳百,都打電話過來。有的慰問,有的倒是在探聽內情,只作為談資罷了。」
楚喬點點頭:「大事身邊無親朋,真正落難的時候,只能靠自己。償」
霍淡如點頭,眼角含淚:「可不。當年我離開湯家,所有人都對我避之唯恐不及,恨不得從未認識過我。」
楚喬疼惜地擁住她肩頭:「也唯有杜師兄始終對你不離不棄。所以這些老友里,最最值得珍重的就是杜師兄。」
霍淡如努力地微笑,可是笑容卻掩藏不住憔悴。
「杜師兄是重情義的人,杜師兄的女兒也是難得的好姑娘。」楚喬語聲輕柔,充滿安撫:「我去看燕犀,她已經先一步到了警局。她的神色之間充滿了對燕犀的關切。」
霍淡如又哽咽了一聲:「……沒錯,剛剛的電話就是她打過來的。」
楚喬垂眸拍着霍淡如的手:「這個女孩子其實我早就『如雷貫耳』,只是後來再見,一時竟沒認出來。」
霍淡如一怔:「怎麼會?」
楚喬輕笑:「小兒女家的故事。」
霍淡如霍地坐直:「你是說……因為安澄去看犀犀,所以你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有感情?」
楚喬倒是愣了:「是麼?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的意思是,當年聽楚閒的表哥提到過,楚閒在高中里喜歡了一個女孩兒。是楚閒的初戀。」
霍淡如也驚了:「……你是說,安澄是楚閒的初戀?」
楚喬歪頭看她:「為什麼這麼驚訝?淡如,你在擔心什麼?」
霍淡如連忙垂下眼帘:「因為安澄那孩子一直都是湯燕卿的女朋友。」
「原來如此,」楚喬倒是豁達笑開:「咳,小孩子們的感情啊,咱們也都猜不透。不管他們了,他們反正也都長大了,有能力去處理自己的問題。我現在最在乎的是你。淡如,燕犀的事我會盡我所能。」
霍淡如又看了楚喬一眼。
楚喬長眉微微挑起:「這是怎麼了,明明有話,卻一直都不肯說呢?」
霍淡如咬了咬唇:「那些故友都說,透過這件事可以檢驗你對我的感情。」
楚喬眸光一閃:「有人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是我自己不確定。」霍淡如黯然垂首:「我是湯家的下堂婦,在感情路上是個失敗者。這些年我也檢討過自己,明白是自己的性子太硬,不適合作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
「joe你突然就出現在我面前,你跟湯明羿一樣的優秀,又是現任州檢察長,憑你的條件選什麼樣的女人都沒問題,可是你卻偏偏選中了我。我很擔心自己會做不好,讓你失望,然後就又會重蹈當年跟湯明羿的覆轍。」
「我跟老姐妹兒聊天的時候就也忍不住把我這些顧慮說給她們聽過。所以她們也都建議我藉此事考驗你。joe,犀犀是我的兒子,可也是湯明羿的兒子,你不會因為競選的事而不幫犀犀吧?」
楚喬靜靜凝視霍淡如的眼,伸手將霍淡如的臉扳過來,「傻瓜,你怎麼會這麼想?競選是我跟湯明羿的事,再說我還沒最終決定是否參選,燕犀是你最在乎的人,我怎麼可能會為了湯明羿而傷了你和燕犀。」
霍淡如終於釋然,露出淡淡微笑:「我相信你。joe,我就把犀犀託付給你了。」
.
安澄上班,竭力不去想湯燕犀的事。
海倫帶傑奇太太來,安澄和梅森陪傑奇先生一起出席,雙方在此面對面談判離婚的條件。
海倫出現,面上也略有些憔悴,不像往日那麼明艷迫人。
安澄藉機也刺了海倫一針:「聽說湯律師出事,卻沒用鯊魚所的自己人,尤其是沒用海倫你,反倒用了別家的女律師。」
海倫果然火起:「不是也沒用你麼?!你我半斤八兩而已,誰有資格笑話誰?」
安澄走過去輕輕捏了海倫手肘一下:「所以現在你我這麼針鋒相對才真是傻,至少現在應該聯合起來,一起防着那位。」
海倫一眯眼:「你在邀我結盟?」
安澄淡淡一笑:「先打贏你這場離婚案的。」
海倫登時一瞪眼:「打贏我?你想得美!安澄,你這是在故意影響我的情緒。」
安澄冷艷掐腰:「我就是啊。你有能耐就別受我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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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官司多數涉及家醜,越是成功人士就越不想鬧上法庭,只希望庭外和解。
於是此時隔着一張會議桌,也已經等於擺開了戰場。
安澄邀請證人出場:家教中介。
傑奇太太一看到是這名中介,驚訝得半晌回不過神,眼中掩藏不住了驚慌。
梅森老奸巨猾地笑,歪頭給安澄嘀咕:「幹得漂亮。」
安澄板起臉,一板一眼地開始提問:「傑奇太太招聘唐娜做家庭教師,你是經辦人麼?」
「傑奇太太招聘家庭教師的時候,都提出過什麼條件?」
「在你看來,傑奇太太為什麼會選中了唐娜?」
這些問題本身看似平淡無奇,可是傑奇太太卻漸漸坐不住。
終於在問到第五個問題之後,傑奇太太忽地起身:「夠了!」
安澄抬起眼來盯着傑奇太太:「我與你們的兒子聊過,他說他一直都在責怪他自己。因為導致你們離婚的人是他的家庭教師,他說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學習成績不夠好,那麼你就不會給他請家庭教師,那麼也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事。」
「家庭教師是你請的,可是你的兒子卻為了這麼一個人在責怪他自己……」
傑奇太太捂住了臉:「你別再說了!」
傑奇先生也黯然搖頭:「不該是這樣的,錯不在你,也不在我們的孩子,是我犯的錯……你想懲罰我,我明白,可是你提出的條件實在超出了我承受的範圍。更何況公司股份的問題,還牽扯到股東的利益。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同意。」
海倫狐疑地凝視傑奇太太,忽地叫停取證錄像:「不好意思,我要跟我的當事人私下聊聊。」
安澄等人便也都起身離去,海倫眯眼打量傑奇太太:「我是你的律師,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今天一看到家教中介來,就變得這麼驚慌失措。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是我還不知道的?你如果對我故意隱瞞,我就沒辦法幫到你!」
傑奇太太低聲飲泣,卻不肯說話。
安澄從玻璃牆外看着,走過來敲門。
海倫開門卻擋住安澄:「我跟我當事人私下說話,你別進來。」
安澄輕嘆一聲:「有些事我知道,我也希望有機會能私下裏跟你們兩個攤開來。」
海倫略作猶豫,還是放了安澄進來。
安澄走到傑奇太太面前:「……唐娜是你故意設置的陷阱,你設計讓你丈夫犯錯,從而在離婚里處於有利地位。」
海倫也驚了:「是真的麼?」
傑奇太太登時崩潰,跌坐在椅子上:「……可是我沒想到他真的會掉進來。我以為他是不一樣的,跟那些人都不一樣。那些人都被保姆、家庭護士、家庭教師迷惑住,他說過他一定不會的。」
安澄心下莫名地咯噔一聲:「你說什麼?」
有什麼影綽綽的過往,在她眼前意外地重新漂浮起來。
「我只是想試試他,所以我聘了唐娜。我一直都在暗暗祈禱他不會犯錯……他說他愛我,他說他這輩子只愛我一個,可是事實證明他都是在撒謊……」
安澄也嘆息一聲蹲下來:「如果用過錯來衡量一對夫妻離婚時的財產分割,那麼其實你們兩個都有錯,誰都沒資格要更多。可是畢竟是你丈夫是真真實實出了軌,所以我也願意幫你隱瞞你設計的事,而且盡我所能去說服你丈夫,再多對你讓步一點。」
「只是……我想再問問您,您真的確定,真的要離婚麼?」
「你是,什麼意思?」傑奇太太愣住,淚眼朦朧地凝視安澄。
安澄輕嘆口氣:「您為什麼會選唐娜來當這個陷阱,還不是因為她酷似20歲的您自己?」
傑奇太太一怔,隨即淚落得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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