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楚旋這幫大少爺想幹什麼,但想必不是什麼好事,看上去也不是像往日那樣打幾拳踹幾腳就能算了。楚羽心頭念頭急轉,外面敲門聲更急,只聽楚勇凶神惡煞般地叫道:「小賤種,再不開門,老子就打進來了!」
楚羽心中一橫,也不答話,也不敢往後門跑,找了個院牆最矮的地方,準備翻牆逃跑。
聽到院內的腳步聲,楚旋湊到門縫裏一看,見他正在爬牆,笑罵道:「小賤種,在這將軍府里,你又能跑到哪裏去?」
「放心,小賤種,不要你的狗命,就打斷你一條腿!」楚勇惡狠狠地道,他左手骨頭摔斷,大夫說最少要將養一個月才能好,甚至還有可能影響到武功,所以他對楚羽的火氣最大,決定打斷他一條腿來出口氣。
「啪」地一聲響,原本就破舊不堪的正門被楚勇一腳踹爛,一群人蜂擁而入,正好看到楚羽的背影在牆頭隱沒。
「媽的!這小子跑得到挺快!追!」
「追上了先打斷一條腿,然後扔到糞坑裏泡三天!」
十幾個侍衛抄近路追了下去。
楚羽並沒有往別的方向跑,那根本不可能逃掉。
他直接往將軍府的後花園跑去。
昨天方憐說過赤龍城的知府大人今天會上門拜訪,按照鎮南將軍府向來的規矩,肯定會先帶客人遊覽府中的後花園——將軍府的園林可是楚國一絕,然後在湖心亭設下宴席招待來客。所以楚羽想都沒想,便抄近路往後花園跑去,楚旋那幫人再囂張,也不敢在那種地方大打出手吧?
路上遇到不少家丁侍衛,但楚羽從小在將軍府長大,大部分家丁侍衛都認識他,雖然見他跑得氣喘吁吁,但也不以為意,只以為少爺小姐們有什麼要緊事讓他去辦。
楚羽一路狂奔到後花園的門牆外,兩名軍中校尉擋住了他的去路,喝道:「將軍正在會客,閒雜人等不得擅入!」
楚羽還沒開口,身後就傳來了楚勇的破鑼嗓子:「快抓住前面那小賤種!本少爺有賞!」
楚羽知道不妙,這次要被楚勇楚雄這幫人逮住,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還沒等那兩名校尉反應過來,楚羽「哧溜」一下就從他們中間鑽了過去。
那兩名校尉大怒,立刻追了上去,一邊喝道:「來人,抓住這小子!」
後花園裏百花爭艷,不遠處的小湖綠波蕩漾,鎮南將軍的長子楚破軍和赤龍城知府沿着湖邊小路走着,一邊賞玩園中的奇花異卉,一邊商量着兩年後「南疆九門」來赤龍城選拔弟子之事。
鎮南將軍府在赤龍城雖然勢力龐大,卻也非一家獨尊,定南侯府、楚國巨商金家等都是有錢有勢的存在,每七年一度的躍仙門大會,不但是仙人挑選弟子的時候,也是這幾家在劃分赤龍城的勢力範圍,當然要儘早準備。
將軍府的老祖宗楚重豪在半年前就已經閉關,參悟射陽勁第九層,衝擊先天境界。現在府中大小事情都是長子楚破軍在打理,雖然他的四子楚天已經被仙人看中,但楚破軍還想好好表現一把,徹底穩固自己的位置。
正說話間,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喧譁,緊接着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少年衝到面前,楚破軍的射陽勁已經修練到第八層,在整個楚國都算是第一流高手,袍袖一拂就擋在知府身前,厲聲喝道:「什麼人!」
楚羽只覺得一股強悍異常的勁力壓到胸前,「砰」地一聲就往後摔倒,胸口一陣煩悶,嘴角泌出一絲鮮血,他反應極快,連忙掙扎着爬起身來,連連磕頭道:「求大老爺為小人做主!」
楚破軍打量了他幾眼,看身上穿着應該是府中的下人,可眉目間又有些眼熟。
楚羽的存在是將軍府的恥辱和禁忌,平常楚重豪和楚破軍父子提都不許旁人提起。事實上,他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楚羽才好,如果直接殺了吧,又怕被人說將軍府不念親情,過於心狠手辣,可又實在是厭惡這讓將軍府丟盡臉面的小賤種。所以十幾年下來,楚破軍見都沒見過楚羽幾次,一時間當然認不出來。
「你是什麼人?」楚破軍皺着眉頭問道。
楚羽緊緊地握着拳頭,由於太過用力,指甲刺入掌心有些刺痛。
我是什麼人?我娘就是你嫡親的妹妹!我是你嫡親的外甥!想不到你居然還有臉問出這句話!
但他臉上卻不敢露出異色,反而低下頭恭恭敬敬地答道:「小人是..。」
就在這時,楚勇、楚雄領着十幾個家丁侍衛沖了過來,那楚旋卻不知道為什麼,只是遠遠地跟在後面。
看到楚破軍在這裏,楚勇和楚雄也不敢怠慢,上前跪下行禮,說道:「見過伯父大人。」
見這幫小輩行止輕浮浪蕩,楚破軍心中不愉,但有外人在場,楚破軍也不願意自曝家醜,淡淡地問道:「你們在鬧什麼?」
楚雄見楚破軍似乎沒有發怒,心中一松,大大咧咧地道:「回伯父的話,我們聽說南山出了一頭巨熊,我和八哥十四弟他們便想給老祖宗的六十大壽獻上一副熊皮,這也是孫子們的一片孝心,可沒想到這小賤種..」
楚勇覺得楚雄在伯父面前搶了自己的風頭,連忙搶過話頭道:「我們帶這小賤種去打獵,又不要他做什麼,只讓他把那頭巨熊引過來。可沒想到這小賤種和他娘一樣下賤,一點都不念親情,看到那畜生後卻毫不聲張,反而讓那頭巨熊打了我們個措手不及,府中的侍衛死了七八個,就連我們三個,都是僥倖才逃回來的..」
雖然楚勇和楚雄說的話七折八扣,但楚破軍精明能幹,怎麼會被這兩個毛頭小子的話給騙到,當下便把事情的經過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可他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眼前這小子的身份!府中被稱為「小賤種」的,只有那賤人偷人生下來的賤種,想不到十來年不見,這小子居然長得這麼高了..
雖然楚羽在血緣上應該算是他嫡親的外甥,可楚破軍向來心硬如鐵,從來也沒真把他當成外甥看,但楚家的名聲是絕不能有半點污損的,如果說楚勇和楚雄說的沒錯,那這小賤種被那什麼巨熊弄死了倒也罷了,現在卻好生生地站在這裏,如果傳出去,別人還不說將軍府不念半點親情,對嫡親的外甥都這等刻薄?甚至借刀殺人,讓他去猛獸口裏送死?
要是沒有外人在場倒還好,可現在赤龍城知府就站在邊上,這該如何處置才好?
楚破軍心中厭煩,冷冷地看着楚羽,早知道當年就該殺了這個小孽種,雖然知道楚勇等人肯定是讓楚羽去送死,楚破軍卻沒放在心上,哪個大戶人家沒有這種事?弄死個下賤的奴僕算什麼?
楚羽在他心中的地位,和府中奴僕本來也差不多。
被楚破軍森冷的目光盯着,楚羽只覺得全身仿佛墮入冰窖,這是久經戰陣的殺氣,只有手上沾滿鮮血的軍中勇將才能具有。雖然恨得心中滴血,楚羽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不滿,沒有實力的憤怒,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而死人,是無法報仇雪恨的!
楚羽不停地磕頭道:「老爺容稟,小人只是個府中雜役,從來也沒有開過弓射過獵。三位少爺帶小人去打獵,小人原本以為只是跟着伺候,哪曾想要去引猛獸,看到那頭巨熊,小人嚇的膽也碎了,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不知道了,小人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三位少爺的啊!」
楚羽根本沒有去爭辯事情的是非曲直,他心中清楚,跟着去的那十幾個家丁侍衛,沒有一個會幫着自己,至於這位楚將軍,最後會怎麼判決他更是明白。他只能儘量把自己的罪過減輕,從有意陷害降低到貪生怕死,畢竟有那位知府大人在場,楚將軍也要講點道理,不能對下人太過嚴苛不是?
至於說出自己的身份,和楚勇楚雄唱對台戲,楚羽更是想也沒想。
不錯,那是能讓整個將軍府難堪,在外人面前丟了臉面。可等知府大人走了後,自己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將軍府在這件事上的顏面反正都沒有了,這幫人行事還會有什麼顧忌?倒不如引而不發,讓楚破軍有所顧忌,還能少受點罪。
聽到楚羽的回答,楚破軍心中一松,他最怕的就是楚羽不知天高地厚,在知府大人面前透露身份大鬧一場,那樣他也只能維護楚勇等人到底了,但那種兩敗俱傷的局面,楚破軍是絕不願意見到的,這小子一條命值什麼?能抵得上將軍府的臉面?
楚破軍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也算是情有可原,不過死罪可恕,活罪難逃。如果我將軍府的奴才個個都像你這樣貪生怕死,鎮南軍又怎麼抵禦外敵,殺敵報國?來人,把這個奴才拖下去,打二十棍,發到藥園幹活!」
「是!」
站在兩旁的大將軍近衛立刻如狼似虎地沖了上來,把楚羽拖下去施刑。
楚羽聽到這種處罰,也是心中一松,如果落在楚勇那幫人手裏,估計要比這個慘得多,不過肉體上的處罰雖然輕了很多,可剛才這些人的說話,卻讓他徹骨痛恨,總有一天,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還有,楚勇、楚雄和楚旋,你們三人未經允許,私自出府打獵,禁足兩個月!」楚破軍擺出一副大公無私的表情,心裏對楚勇三人頗為不滿,將軍府的聲譽差點就毀在這三個小混蛋手裏,怎麼能不加以懲戒?否則日後府中上下個個都無法無天,那還得了?
楚勇和楚雄頓時都傻了眼,兩個月關在房裏不許出來,誰受得了?兩人正要開口爭辯,身後的楚旋拉了拉他們的衣袖,兩人知道楚旋比自己要聰明得多,知道其中必定有因,便閉上嘴不敢再說什麼。
楚破軍處置完眾人後,對那赤龍城知府張知順拱手笑道:「小兒輩們胡行,倒讓老兄見笑了。」
張知順捻須笑道:「無妨無妨,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倒是楚將軍無論家事公事都是賞罰分明,真是讓人佩服。」
兩人一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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