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着石碑往下滑落。
水跡在那張黑白的照片上,留下淡淡的痕跡。
模糊了照片上雋雅高潔的美人輪廓。
情不自禁的,薄景菡走近半步,朝那墓碑上的照片伸出了手。
「大小姐,御醫生一再交代,你這手上有傷,現在不能沾水!」
將傘朝着墓碑上方移去,阿澤也隨着薄景菡的移動,朝前挪了挪腳步,先一步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臉反對的看着她,搖了搖頭。但看着薄景菡那雙濕潤潤的眸子,阿澤無奈的嘆了口氣:「您想要做什麼,告訴我一聲,我來就好。若是您非要親力親為,那就換那隻手,好嗎?」
順着他堅定的目光,薄景菡看向自己纏着繃帶的手,怔了怔,便點頭妥協。
阿澤鬆了口氣,放開了她,並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摺疊整齊的翻帕,遞到她的手中。
乾淨的方帕,還帶着似有似無的暖暖溫度。
凝視着那塊帕子看了一會兒,薄景菡展露一彎淺笑,深知阿澤的用意,微微頷首:「謝了,澤。」
執着一方乾燥潔淨的方帕,薄景菡的手漸漸靠近了墓碑。
最終落在那張永遠定格的遺像上。
輕輕擦拭着相片上滾落的水珠,薄景菡覺得,這樣她似乎就能和母親更近一些了。
的確,她這個年紀,許多孩子已經不再和母親撒嬌了。可她卻是那樣的渴望,渴望在多看看母親溫暖的笑容,渴望在母親的懷裏多膩上一會兒,渴望,渴望……
她渴望的東西太多了,但那也僅僅只能是渴望,絕沒有達成的那一天。
除非……下輩子吧!
下輩子若有機會,她在給她當女兒!
而今,眼前陪她的,只有冰冷的雨,淒清的風,寂寥的模樣,還有一塊森冷的石碑。
——媽媽!
——媽媽……
薄景菡在心中默默地喊着,念着。
眼中是一片苦澀,嘴角卻漾着很甜的笑容。
但不多會兒,那甜美的笑容就支撐不住了,漸漸被一抹苦澀取代,稍縱便又斂去了。
媽媽,曾經女兒一直很不明白,為什麼你放着好好的人生不要,非要和葉騰達那個渣滓般的傢伙私奔,給薄家添上這麼恥辱的一筆。
要知道,你和葉騰達,就像是天上的雲和地下的泥,根本沒有匹配的可能性。對你而言,他的存在,簡直就是你人生的污點,為什麼你卻願意為了這塊污泥,放棄你本該光芒萬丈的人生?
我聽外公抱怨過,聽扶蘇大哥感慨過。
他們說,你離開時曾留書一封,對外公他們說,你恨你的身份,更恨自己沒有辦法選擇人生……
那時我一直覺得,你不止沒眼光,還瞎!
可如今我似乎明白你當初的心境,我也開始討厭自己的身份,討厭這樣的身份給自己帶來的危機和壓力,討厭為了這身份背後挨着的層層算計——更討厭那所謂的使命!
但沒有辦法,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你是如此,我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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