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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離開君府,或者說到了這個時空後,景晨便越發體會到了一個道理。一窩蟻 m.yiwoyi.com
常言總說,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有**。
生活原就總有意外,有着人所無法預知和避免的不快,既如此,能得日暢快就且暢快,何必給自己委屈受?
故而,她現在心情不好,亦不曾遮掩,沒有牽強的話,沉默的坐在屋裏,不想開口。
德馨見她沉默,以為她還真是因為大爺而生氣,就有些怨恨的朝那處瞪了眼。
莫名其妙收到收到這樣的眼神,大爺表示很鬱悶,聽得輕微細笑,不用說都知是竇俊彥發出的。
德馨不由覷了他眼,緩緩的收回目光,湊撞見景晨的眼神,吱唔的忙道:「姐姐,你怎麼了?」
景晨超竇俊彥處瞅了眼,悶聲疏遠道:「竇少爺來,有事?」
「方在院子裏,已經答過了,來瞧瞧姑娘。」
景晨不由蹙了蹙眉。
竇俊彥給她的感覺,一直都不差,且還很聰明。
可現在,莫名多了種感覺——危險。
譬如,自己沒招惹過他吧?
怎麼就惹得他找了這麼幾個鎮子,且還真定在了這裏,竟有種常住的感覺呢?
他確實很聰明,躲在暗處,平時給人君子的感覺,不會來打攪你的生活。
可但凡他出現,便讓人措手不及。
景晨回想,那日跟他見面、到底怎麼就急急的商談合作、馬上趕到玲瓏繡坊簽了契約的?
這個過程,讓她都覺得自己少了往昔的判斷與敏銳。
太過輕易了些……
而和他說話。似乎是沒有壓力,他說笑的本事也高,總不會讓人感覺冷場。可細細回味,似乎聽者。就會跟着他往他想說的方面引去,還是相信他無虞的那種。
她突然發現,和這個人打交道。不是她能駕馭的。
這是自知,亦是實話。
她從不認為,自己會應對任何人都遊刃有餘。
而顯然,竇俊彥就是這個「例外」。
似乎,他便是不出現,可自己就活在他的圈子裏,周圍都自有他設下的無形壓力。
這種「被困其中」的感受。着實讓人排斥。
往常不覺得如何,就方才見他堂而皇之的從自家的堂屋裏出現,且德馨對他表現出來的信任,讓景晨莫名的生出股危險。
她這望着竇俊彥的目光越發的複雜,落在大爺眼底。不由有些着急,費解的乾咳了兩聲,似乎就是要喚回她的主意。
景晨回神,再看對面的人,唇角似笑非笑,隱約透着幾分得意。
她不由的就將目光挪了開來,想着剛剛的精短對話,接道:「我很好,勞竇少爺記掛。不過如今你也瞧過了。我還有事與君少爺談,恕不遠送!」
大爺今兒幾次三番等自己,而她總是敷衍了事,心底終究是過意不去的。
他該是有事要說吧?
「姐姐!」
德馨突然喊她。
景晨方想回她,那邊的竇俊彥便已經站了起來,客氣有禮道:「姑娘說的是。在下見你平安歸來,已然放心,如此,就先告辭了。」
他總是這樣,讓人生不出討厭。
景晨突然發現了竇俊彥和大爺一個很大的不同:前者乾脆果斷、似乎從不拖泥帶水;反觀大爺,如今怎麼沒了在府里時候的樣子,倒反拘泥了起來?
於是,在德馨出去送竇俊彥的時候,景晨就看着大爺琢磨。
現在的她,真的是想如何做、想如何想,下步就付諸行動,似乎已經不顧那些所謂的禮數。
大爺被她看着,這心裏樂呵啊,不由還正了正身子,端正的似乎在說,「你想看多久都成」。
「你,何時變了?」
「啊,」大爺愣了愣,轉念反問道:「晨兒覺得這樣不好?」
景晨搖頭,復又點頭,似乎有些矛盾。
她是覺得這樣的大爺平易近人多了,可復覺得他這樣,亦纏人多了。
「大爺,是不是有話要說?」
她記得,他似乎總想說在牽衣坊里的事。
「嗯,你和那位董娘見面,她是不是說了什麼你不高興的話?」
得閒的時候,他亦想了個明白,對方並非是排斥自己而惱他,否則大可拒絕說不見,何必如此?
這說明,對方還是想給他機會說話的,只是心裏藏着麻煩事。
大爺的「趁機關心」,讓景晨的注意復轉移到了珍藝館等上,心情就又有些煩躁,垂眸須臾才「嗯」了聲。
「是生意上的事?」
景晨就抬眸看她,眼神有些深沉。
「一個女人在外,總是很難的過日子的,你……」
「你想勸我回去?」景晨接了他的話。
原以為大爺會轉個話題,至少不會明顯表現,誰知他就是點頭,「是,我想你跟我回家。」
「為什麼?」
條件反射般,景晨反問他,「你留在沿城,盤了隔壁的屋子,住在這裏,就是為了這個?」
大爺再次頷首。
「為什麼非要我與你回去?」
景晨可不信,彼此間感情到底有多深。
何況,自己個小女子都能坦然,他個大男人,何必呢?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我很滿足過去的生活。」
大爺輕聲作答,繼而喃喃道:「你離開,不過是因為代嫁的關係,只是個身份的問題。」
「是啊,身份,可這是關鍵!」
她亦不掩心中所想。
「我總想着,你若就是楚家的大姑娘,我們該會像很多夫妻那樣。過一輩子吧?」
如果是那樣,家庭順暢,無緣無故的,她自然也不可能離開。
她望向大爺。見其目光格外的晶亮,似乎就等着她的回話。
認真想了想,「應該會的吧。」
「所以。這只是個身份的問題,可這不是個重要的因素,所以我想……你還是得跟我回去。」
瞧對面的女子張口欲說,大爺搶先道:「知道那件事後,我就想着要找到你。這幾個月來,這份想法沒有絲毫減弱,似乎亦成了……你若說是執念。亦不為過。
如今我尋到了你,我想我該還能有過去的家,可你卻拒絕了我,不肯跟我走。晨兒,我只是想回到以前。」
「你在尋種狀態?」
景晨問完。突然搖頭。
大爺就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
「沒,我信。」
大爺說的很真,他若是說什麼當真因為她很重要,說離不得她,反倒是假了。
有些人,就是有那種觀念,總想着眼前的美好永遠保持下去。但凡有絲毫變動,便想將軌跡扶正,大爺說的便是如此。
亦比如。此時的景晨。
她不想去深想董娘的話,亦無非是滿足於珍藝館如今的狀況,她目前的生活,不想出變故。
其實,兩者是一個道理。唯一的區別是,大爺所願的已經改變。而她的,還沒有。
「你既然相信,就知道不將你帶回去,我是……」
「不、你會離開的!」
景晨這話說得肯定,她緩緩同大爺分析道:「其實,你這種心理,我能想明白。你現在,不過是覺得,若我和你回了平城,你便能恢復過去的日子,你會開心會高興。因為我是你那種狀態下,唯一缺失的因素。
可你認真想想,當我真的和你回去,君家就不可能平靜,到時候依舊會是混亂。
或許,會比現在,更加糟糕,更加讓你不想接受。」
大爺就鎖眉開始思索。
這是景晨會與大爺說這些話的原因,他是個聽得進話的人,但凡說通了道理,便是不趕他離開,他亦會走。
這點,對竇俊彥就不適合。
景晨亦不知是怎麼就認定的,只是知道,那個男人,她不了解,對他可以說是一籌莫展。
所以,哪怕是知曉他留在這城裏,多半是有自己的因素,她亦不會試圖去勸說些什麼。
因為沒用!
故而,她亦從不去想這個問題。
「是嗎?」
大爺突然自言自語,跟着望向景晨,目中透着疑惑、透着迷茫,難道自己真的如她所說的這樣?
因為想念過去家裏的和睦,想念有她的時光,所以就非要尋回她?
若說不是,他確實亦想過回從前的日子;若說是,他又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你呢,為何寧願在這,也不願過過去的生活?」
「因為這兒自由、這兒舒服。」
或許,只有看破了榮華的人,才能這麼輕易的說出這樣的話吧。
養尊處優的大爺,顯然有些不明白。
這樣平和的對話,氣氛就讓人輕鬆,景晨的心情亦漸漸平復了起來。
但就在她以為大爺被說動的時刻,卻聽到他一本正經道:「可我,還是想接你回去,就當是因為你口中的狀態。」
景晨表情微頓,突然順着他的話感慨,「大爺,你真的太將這當做執念了,其實你放開了,這亦沒什麼的。」見對方不鬆氣,嘆息復道:「你若想,當初娶的不是我,而是旁的女人,你亦能過的很好。
這種事,尋個實惠溫柔些的女子,都可以,並不是非我不可的。」
「你說來說去,就是想我放棄你,離開你?」
大爺被景晨繞得連自己都如處迷霧,暗道就堅持當初的想法,何況就算她說的有道理,自己也沒非放開她的理由啊!
想着她如此大費周章,就是想今後自己不出現在她的眼前,這心底就很不是滋味。
突然站起身,就朝她走去。
男子的身影擋在眼前,不知怎的就給人種無形的壓力。
景晨索性就跟着站了起來,只是勸道:「你確實不必留在這兒。」
「這話,你怎麼不去和姓竇的說?」
人泛起迷糊,總是喜歡鑽牛角尖,大爺原不是想談這種敏感話題,更不想在自己和她之間提起旁的男子,可就是脫口而出說了出來。
似乎,便是想在她的心裏,找到種高於旁人的感覺。
似乎,只要她待他,比對旁的人好,他就滿足。
這等心理,倒教他都有些道不明。
「我們不提他,可以麼?」
瞧着方才還有些被說服的大爺,景晨暗道或許再費些唇舌說說,自己就能說動他。
「為何不能提他?」
大爺他突然很想知道,更是追問道:「你害怕提起他?」
「我與他說這些,根本就沒用。」
竇俊彥那人,景晨從來就覺得是個謎。
猜謎,是件很麻煩的事。
誰知,大爺聽到這個,卻是越發的不樂意,「你覺得用話勸他,他不會離開;勸我,我就會離開?你與他才處多久?就這樣肯定,難道覺得他對你的情,比我對你的深?」
景晨片刻語塞,這、什麼跟什麼啊?
「咱們不做對比,可好?」
大爺就凝視了她幾眼,突然就後退了步子自嘲起來,「原來在你心裏,我連和他對比,都不可以?」
他這模樣,讓景晨心底亦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或許,曾經朝夕相對的這個男人,她亦不了解。
更或許,除了前世宮裏的人,普通人她都不了解。
驀然的,就生出股挫敗感。
似乎除了斗、耍心機,她什麼都不會。
連珍藝館裏所用的繡技,都不過是借鑑搬用了宮中的秘法。
她的心情頹廢,很不舒服,再沒說話的興致,重新坐回了位子,「罷了,我不說就是。」
大爺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冷了幾分,突然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作揖道:「那麼,君某就先告辭了!」
這陣勢,顯然是對方才景晨所有的話,都不為所動的意思。
她只能無奈的「嗯」了聲。
見她居然不留他,亦不說幾句好話,大爺心底更氣,騰地就離開了院子。
直到了巷子裏,都不曾有拐彎回他自己「新家」的衝動。
腦海里還想着景晨方才的細語,真的只是一種狀態?
他要找的、不是她,而是個所以可給自己平淡和睦生活的女人?
誰都可以?
這怎麼可能?!
搖搖頭,趕緊擺脫這種想法,簡直是被她給繞暈了!
不是這樣,他要找的,就是她,他想接她回家!
這是他離開平城時候的想法,亦是他現在的堅定,或許亦成了他如今的追求。怎麼說都無所謂,大爺轉身看了眼簡樸的白牆,暗道他總是能令她回心轉意。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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