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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空裏,與她相依為命的只有德馨,她們同甘共苦過,姐妹情深。一窩蟻 m.yiwoyi.com若說景晨作為德馨的姐姐,替她操心婚事自是無可厚非,但她不願將壓力帶給她。
實際上,德馨遠不如表面看到的這般堅強、樂觀,年少時遭遇錯亂時空這等震驚突變的女子,總是多愁而敏感的。
這點,雖從不曾言破過,但景晨心裏是清楚的。
這段時日,她雖會與德馨商議自己的終身大事,甚至連對竇俊彥、大爺的想法與打算都毫不遮掩的告知給她,但從沒催促過她自身的親事與歸宿。因為她擔心,德馨會以為自己不要她,不願再與她一道,想急着將她推出去。
一個人在陌生時空裏生活的感覺,她有過。
那滋味,極不好受。
「晨兒,這事你怎麼看?」
「這種大事,我無權替馨兒做主,更不會去逼她。白家少爺如何,我不清楚,馨兒也不了解……」
她雖說着不方便插手,但無形之中依舊將「婉拒」的意思表露了出來。
大爺聽得清晰,耳旁響起清早回到客棧時,德馨在景晨面前對白宗軻的喋喋抱怨與控訴。
她是厭惡宗軻的?
眉頭微皺,私心裏,他想促成這門好事。
「你說的有理,不過你我終究不是她真正的親人,這事還是說與她聽,讓德馨自己做主吧?」語氣裏帶着詢問,略有些小心,是商量的意思。
「也好。」
確實,不說她代表不了什麼,就算可以,亦不能私自就替德馨做決定。白宗軻待她有情,這即是她的私事,該由她自己做主。
見景晨點頭,大爺釋然的笑了笑。
她看出對方情緒,費解的問道:「怎麼瞧着,爺您似乎很希望白家少爺與馨兒的事能成?」
聞者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晨兒你不清楚,我這表弟打小眼光就高,拖到這把年紀都沒定親,家裏人也都着急呢。」
京都是風水寶地,名門貴秀數不勝數,見白宗軻已近弱冠都尚未說親,景晨的臉色有了幾分僵硬。
但這真的會有可能嗎?
以德馨如今的身份,沒有了皇室的光環,她即便是入了白府,想夫家人接納她,怕亦是需極長的時間。
「晨兒,別想這麼多,沒人會逼德馨的。」
輕輕的將她摟在懷裏,享受着此刻的靜謐。
景晨終究還是稍動推開了他,語氣略有了幾分沉重「我先試探下德馨的態度。」
大爺輕「嗯」了聲,沒有再遊說。
他與白宗軻的感情,自小交好,如今自己尋到了執手相伴一生的女子,自然也希望他能成家。然,再如何他今日與德馨都是初回相見,若以一見鍾情就想將人娶回去,也未免太操之過急。
兩人靜處了會,晚夕的時候,客棧里又迎來了白宗軻。他仗着與大爺自小兄弟的關係,理所當然的說要盡地主之誼,開口道要招待。
景晨本打算待晚上時再與德馨提這事的,不料對方來的這般突然與速度,話僵在唇邊,不着痕跡的仔細端量起對方。
德馨人後時雖抱怨不止,但真見到白宗軻,並沒有表現出格,但與她活潑好動的過來對比,此時安靜過頭,儼然是尷尬或羞怯了。
景晨考慮到白家的門邸,還有當初在平城時見到白夫人時她的趾高氣揚,柳眉鎖起。
當時對白纖琦意外撞倒三姨娘宋氏害她小產,白夫人所表現出來的冷漠與護短,景晨自認她不會是個好處的。如今白宗軻又是她的兒子,情況更加複雜。
她心底是不願德馨受委屈的。
在外便是隨性了些,沒有深宅里的那些束人規矩,晚膳後大爺邀她外出走走,景晨沒有拒絕。
回客棧的時候,見到德馨與白宗軻坐在大堂的角落,昏黃燈燭下,兩人笑聲不斷,洽談愉悅。
景晨的眸光略有擔憂。
看出她的顧慮,大爺輕撫上她的削肩,低語道:「順其自然。」
讓他們自己相處,誰都不去干涉。
這樣的〖自〗由,是德馨從小不曾有過的,景晨點頭。
但夜濃深宵的時候,她卻沒有睡意,輾轉在床上,突然聽到陣敲門聲,伴着德馨極輕柔的喚聲「姐姐,你睡了嗎?」
應了聲,景晨起身開門,裹了床薄衾的德馨站在門外,青絲落在她的秀頸上,身子微顫瑟瑟。
「馨兒,這裏是客棧,你也太……」
忙拉她進屋,後者立即就上了床,蜷縮在被窩裏。
「怎麼了?」
景晨上床後躺在外側,兩人相近,感覺到身邊人依賴的蹭過來,低笑道:「這麼晚都沒睡,心裏有事?」
被窩內,德馨攬手抱住了景晨,不答反問道:「姐姐呢,沒睡是不是因為君家大爺?」
聞者身子微僵,耳旁回想起早前在外漫步時他的話,要求自己跟他回平城。
清晨時的默許接納,就意味着要給彼此個機會,但真被催促回平城君家大宅的時候,她心裏依舊有股潛意識的排斥。
他說,自有法子讓楚家承認自己二姑娘的身份,然後重金禮聘,兩人再結連理。
他說,大夫人耿氏接受她,還鼓勵他來接自己,說家裏的事有她處理。
他說,別計較老夫人的所為,希望能重新開始。
閉了閉眼,景晨喚了聲「馨兒」遲緩後問道:「你願意和姐姐一起回平城嗎?」
話落,明顯感受到她的微顫與猶豫。
須臾「姐姐去哪,德馨就去哪。」
連她自己都說不清到底是何時生了這份依賴,她只暗自慶幸,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能遇到這樣的好姐姐。從最初的迷茫無助到純粹將她當做親人的這個過程里,兩個共同經歷了太多辛酸,這份感情彌足珍貴。
德馨不想失去這樣的親人。
「我原也是不舍你的。」
景晨話意惆悵,長長嘆息後,她清晰而緩慢的言道:「我選擇跟大爺回去,是相信他能給我所想要的。只是姐姐不能太自私,馨兒,你對白少爺……」
她的話尚未說完,黑暗中的德馨就紅了耳朵,臉頰熱熱的忙打斷道:「姐姐說什麼呢?我與他不過方認識,能有什麼干係?」
反駁的太快,反倒有幾分欲蓋彌彰的意味。
「馨兒,你我都沒有家人在身邊,心裏有什麼不要瞞着彼此才好。」
她記得,來到這個時空前,宮裏就張羅着準備替她選駙馬。如今耽擱到了現在,普通人家的閨女到了這點年紀都該議親,她不想德馨錯過自己的幸福。
這亦是她不干涉她和白宗軻往來,甚至還順從大爺心意,讓他倆單獨留在客棧的原因。
若是合適,就不要錯過。
這和自己與大爺是一個道理。
「馨兒,今兒午後大爺從白府回來,與我說了件事。」
「什麼事?」
德馨的聲音有些緊張,隱約中覺得與她有關。
「爺說,白家少爺想向你提親。」
她沒有試探,而是直接明了的告知了她,低眸借着昏暗的燈光,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的震驚與呆愣。
景晨相信大爺,便相信他不是草率隨意的性子。德馨對自己很重要,那在這種事上,大爺依舊肯為白宗軻說話,便說明對方是個值得信賴的男子。
現在的她,處於依舊陌生的環境裏,不再有最初的彷徨與迷茫,更多則是恢復到了前世立於宮苑面對眾妃嬪爾虞我詐時的鎮定與從容。
諸如她與大爺之間的難處,早晚都是可以被克服的。
故而,只要德馨亦是有心,她會幫她。
遲遲等不到身邊人答話,景晨輕喚了聲,見其依舊沒反應,卻是給睡着了?
這麼快?
感受到她翻身背對自己,景晨轉念就明了了,這是在裝睡。
也是,乍聽到這樣的話,誰都反應不過來。既然她此時不想談,自己亦不逼她,婚姻大事自得慎重考慮,左右她們不缺時間。
想起方才被問自己與大爺的事,景晨的心依舊難以平靜,閉着眼腦海里回味起過去在君家時的點點滴滴,燈燭下他對賬鎖眉的動作、同行時衣袖下的手驀然被他握住,那掌心的溫暖與眸中的炙熱……
想着想着,也不知何時有了睡意,帶着回憶入眠,唇角彎起。
而那旁面對着床壁的德馨卻如何都睡不到,她的耳旁不斷回想着方才姐姐的話。她說,白宗軻要向自己提親……纖細的手指緩緩移上她的唇瓣,那是房間門被打開而自己衣衫不整時與他同時倒地時不小心的摩擦,雙頰即燒了起來。
他提親,是所謂的負責?
還是真心有意要與她白頭偕老?
她的心亂跳的厲害,竟是徹夜難眠。
第二日清早,景晨起床的時候見旁邊人睡得正沉,便不忍出言打攪,放輕了腳步與動作,不願去驚醒她。開門讓小二送了熱水進來,景晨洗漱後剛好,就聽到了敲門聲。
幾步走到門口,開門見到門檻外站着的大爺,做了個輕聲的手勢,自己跨出去才道:「馨兒還在睡着呢。」
「她昨兒可有與你說些什麼,同意了嗎?」
景晨搖頭,將德馨逃避的態度告知了他,後者聞言不曾驚訝或是失望,只是含笑道:「她沒立即反對,看來,這事也不是沒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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