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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賬查錯非景晨所長,看得有些吃力,卻掩不住其認真仔細,何處不妥何處有異,皆在心中暗暗記下。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老夫人退離書案,繞至旁側的花梨木交椅前落座,手捧着茶盞抿呷,餘光不時觀察起對方,見其或思索或皺眉,滿意頷首。
首次接觸,老夫人未放任何言辭,景晨起先還能勉強看看,待到後面同他行交涉出入的帳錄便覺得太難理解。不懂裝懂,萬事無成!她亦不願逞強浪費時光,抬眸望向正垂頭吹動茶葉的老夫人,上前輕道:「祖母恕罪,孫媳愚鈍,未能知曉這帳中錯處。」
老夫人便擱下茶盞,神色凝重地復問:「漣兒你出生楚家,素日耳濡目染,難道當真看不出來?」
這話,語調不輕,卻似透着幾分淺責。
景晨便將賬本遞過,指着前幾頁的行字,低聲如實答道:「孫媳才瞧了這前方數十頁,有幾處隱隱覺得不對,想是多支了銀子,未曾備註。」說着往後翻了幾頁,續道:「可這後面卻又多了銀錢,不屬素日營業進賬,孫媳這前後算了算,倒是相平,故並不覺得這賬有錯。」
不過才瞧了盞茶的功夫,便能翻閱這麼多,且對細處能記得如此清楚,老夫人早已在心底暗自叫好。然方才觀她,並不見撥動算盤,也未有執筆,忍不住好奇問道:「漣兒懂得珠心算?」
景晨微愣,珠算倒是曾聽過,這珠心算可是不用算盤在心裏算計?
搖了搖頭,「回祖母話,孫媳不懂。」
她只是不慣在人前無措迷茫地張羅,尤其是這種場合,故而在心中對照比較了番。景晨心思聰穎,細膩過人,這種事便同從前代掌後/宮眾事,各府各所將開銷配支交來由她過目,不過是大同小異。
然她亦很明確,自己所知曉的不過表麵皮毛,若是深入,自然艱拙。與其誇下海口最後難以圓謊,倒不如虛心受教,老夫人能掌控三房,將君府維持拼搏多年,定然手段非凡,識人精明。
老夫人卻只當她是謙虛,方想開口,便聽得眼前人面色訥訥又開口:「祖母,這後面的,孫媳實在看不懂。」
神態拘謹,似乎害怕眼前人的責怪與訓誡。
老夫人卻是咧嘴而笑,拉過景晨讓她隔着茶几在對面坐下,不掩欣賞地說道:「漣兒莫要緊張,這賬原就無誤。」
景晨眸露不解,怔怔地望着對方。
老夫人便將賬本攤在二人中間,點了景晨方提到的幾處解釋道:「各行鋪子每月都會抽出定數銀兩,交到府中銀莊庫房,不算當月盈餘。若下月銀錢緊張,便由掌事向府里遞帖,而後撥銀,供之調劑。待等到年末,才會歸於總賬,藉此衡量掌事功過然後進行賞罰。」
景晨聞之點頭,低語道:「這法子好,鋪里未有過多銀錢,掌柜辦事必然越發積極。」向主家遞帖撥款,且不說麻煩,便是辜負了東家信賴,亦可能為他行掌事恥笑。
垂下頭,景晨指了這賬本反問道:「那祖母,這錦布行上月銀錢存進銀莊,本月按數復作為進項,可是不如人意?」
老夫人慢慢頷首,嘆息道:「月初鋪子禮出了點瑣事。」
景晨見她眉目沉重,便扯開話題道:「若是正常,這賬上每月都該要支出筆銀錢,那瞧起賬來,豈非還要與銀莊上的賬本相對?」
思維如此之快!
老夫人含笑夸道:「漣兒果真聰明。」說完隨口低問:「你娘家楚府,定不似這般,你瞧着陌生也屬正常。」
景晨便真誠道:「孫媳瞧着這法才好,就是您每月瞧着辛苦了些。」
此話體貼亦孝順,老夫人眉開眼笑,憶起初衷,便再問道:「你可知,祖母為何獨挑了這本帳與你瞧?」
是啊,景晨不知君府記賬方法,定然就本着「收支平衡」的理念。前後對等,未有出錯,老夫人為何再三言問,說這賬本可有什麼不對呢?
景晨搖頭。
老夫人的語氣中便透了幾分感慨,說教道:「這做生意,最忌諱的便是含糊不清和意志不堅。我起先問你這帳中的不妥處,你若是瞧得馬虎順了我的話附和,或者明知無錯卻不自信,輕易懷疑自己算出的結果,祖母這會便不會同你說這些話了。」
原來是這樣!
老夫人竟是有意蠱惑,如若景晨急於討好表現,必然掩去真話,直指帳中有錯。但若是被逼相問錯在何處,豈非啞口無言?她要是試探自己的秉性與意志。
景晨暗下慶幸,虧得自己不是虛浮之人。原就是陌生的領域,自然不敢有絲毫糊弄的心思。
老夫人對眼前人放了心,便開始循循善誘,拉着她的手指了那文案上的賬本,「左處的那疊是我瞧過用硃砂標誌過了的,右邊的是咱們本城裏金銀鋪和玉行閣里的賬本,你且先回去瞧着學習下,該如何行事。
對了,漣兒,我瞧你心慧目明,學習下珠心算定是不難,你且尋子浠去他書房找了書記記。你們年輕人精力好,處事得當精確。不比祖母,年紀大,這才看了半個上午便眼花腦漲,手指連算盤都敲不動了。」至話末,語氣越發玩笑輕快了起來。
景晨一一應是,內心異樣:老夫人竟是這般快便讓自己插手府中生意。
連喝了幾口茶,老夫人似乎有些疲倦,歇了會才繼續叮囑:「漣兒,自古雖流傳着老話,稱咱們商戶重利輕別離,可誰知曉咱們的無奈?今後子浠總要奔波在外,府里的事都要你擔待,你莫要生了嫌隙。」
「祖母說的哪兒話,孫媳不會作他想。」景晨低垂,眼眸似嬌似羞。
老夫人便拍起了她的手背,語重心長道:「娶你過門,我和浠哥兒都是千般歡喜。你懂禮識趣,大方得體,祖母知曉你是個明事理的孩子。要知道,子浠更是疼你的,他身子不好,但先前跟我說要去各城管事間往來。祖母原是不放心,但他說總也得要為你們着想,讓你和將來的孩子們有所仰仗。」
景晨聞之,乖巧應聲:「孫媳明白爺的苦心。」
心底卻不由反問:清早才說了宋氏有孕的事,此番言語,是來安撫人心?
「你能懂便最好。」老夫人語露欣慰,「祖母畢竟老了,這府里今後都要你們操勞。子浠若是外出辦事,城裏有啥事總要有人出面。你娘家楚府亦是商家,倒不擔心你不了解,就怕你年紀輕,所以更要儘早着手。趁祖母腦神還清明,能在你身邊指點幫襯下,便要辛苦下你。」
一番話,器重又客氣。
景晨站起,欠身回道:「祖母放心,孫媳一定努力學習。」
老夫人便連連夸着「好孩子」,拽着她的手復低語念叨了番才放她離去。
安濃安宜各捧着賬本,尾隨在後。出了榮安居尚未入轎,景晨吩咐二人將賬本置在其中,笑着道:「辛苦了。」
來自主子的關懷,令二人受寵若驚。於大奶奶,安濃安宜都是敬畏居多,尤其在她上回那番話後,更不敢有絲毫懈怠。如她們這種賣身為奴的婢子,等同全家老少的命運都掌控在主人手中,向來是謹言慎行,不敢有分毫不忠,唯恐惹怒主子,最後落得不好下場。
此時,高貴寡言的大奶奶,居然這般溫和的說她們辛苦。將賬本抱回晴空院,原就是她們的指責,主子如此吩咐,卻是在體貼自個!
安濃安宜心生暖流,忙屈身回「奶奶嚴重,奴婢本分」。
景晨微微點了點頭,威逼太強,雖能短時征服,卻並不是長久之計。早前是拘於時限不得為之,此刻必然要細水長流,教她們漸漸心甘情願地為自己辦事。
僕婦壓轎,景晨才提了裙擺欲要跨過,便聽得聲溫儒的「大嫂」。抬頭尋望,卻是靛青長袍束墨帶的二爺自不遠處走來,距三四步才頷首作揖,「子臻見過大嫂。」
「是二弟呀。」景晨回禮。
二爺覷了眼榮安居的院門,溫而有理地話常道:「大嫂方見了祖母出來,她可是午睡醒了?」
景晨便答:「祖母未曾午睡,二弟是來請安的?」
不免微抬了視線,這個時辰?目光觸及對方規矩素樸的着裝,心生奇異,年輕書生,怎的瞧着這般悶氣?
「到了考察功課的時候。」二爺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極不好意思,視線都移了去。
看出他的不自然,回想起上次老夫人待他的嚴格,景晨忙說道:「二弟且快進去,莫教祖母久等了。」
後者便拱手稱是。
跨進青布小轎,婢子下簾,視線消失際,景晨驀然捕捉到正欲拐進庭院的二爺轉身,目光便投向自己周身。來不及再次確認,目光便被擋去,景晨的胳膊搭在旁邊的重疊的賬本上,蹙眉深思。
回到晴空院,才走進內院,便瞧見走廊下的碧嬋碧好正互相推着衣袖,口中不知是嘀咕着什麼。左側安宜見大奶奶要下台階,便提醒道:「奶奶小心。」
話語聲,驚動了不遠處的二人,當下紛紛轉首,手足慌亂地站立,袖中東西便伴着清脆的破碎聲落地,瞬時吸引了眾人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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