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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蘭跑到崔季明帳下的時候,只見着考風在帳下拔刀, 一圈副將小兵們全都站了起來, 劍拔弩張, 好似下一秒都要窩裏鬥了。詞字閣http://m.cizige.com%
他侍女的那個裙子弄髒了, 漂亮衣服又沒帶多少, 找妙儀借了套裙子, 還袖子短了半截, 提着就跑了過來。
考蘭一進來,整個帳下的人都在轉臉。
崔季明坐在中間的矮凳上, 考風的刀對準她,她卻撫膝大笑道:「考蘭你可就別來摻和了。幸而帳下都是咱們魏軍自己的兄弟, 你哥還有點腦子了, 要是在主帳里跟我爭,我可真下不來台階。」
考風冷笑:「當初我同意他留在你身邊, 你給我的說辭可不一樣。這會兒是因為跟聖人好起來,聖人向你施壓,就把人隨手轉給你手下弟兄。你這樣對待他, 倒是也不把我放在眼裏!」
旁邊的幾個小將真想開口:就算你考風現在在涼州混成了個三把手、二把手也不好這樣威脅季將軍吧。
崔季明翹腳挑了挑眉毛:「哎呦能怪我麼,咱們軍中長得最帥的,除了我就是獨孤了。你家蘭蘭嫌我年老色衰, 老不正經,還腎虛不持久,非要去投入別人懷抱,我要是強攔着, 他滿大街跑去說老季尿頻尿急尿不盡,我丟的起這個人麼?」
考風動作一僵:「我不信,他留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你怎麼會輕易這麼放人?!再說——」
崔季明指着挪步進來,強裝乖巧的考蘭,面朝考風道:「你下次能不能別再聽風就是雨,整天得了點消息就來找我拔刀,問問你弟弟,你倆自己說句話溝通溝通能死麼?你問他當時走的時候,我是不是跟嫁閨女似的,扛着多少箱嫁妝過去。」
考蘭慫了,繞路過去,半天摸摸索索到崔季明身邊,對着考風道:「是我想搬走的。哥,你不用管我,我像是自己會委屈自己的那種人麼?」
崔季明轉過頭來笑:「你倒是對自己的定位拿捏的很準啊。本來今天出去做事想帶上你的,不過嗯你這個操勞已久的,我再拉着你跑出去奔波,倒是真不合適。」
話音剛落,一群漢子鬨笑起來。
考蘭不害臊,但顯然也明白是大家都知道了。要是平日軍中出了這樣一個人,怕是大家都要罵他禍害誤事,然而考蘭性子又爺們,也不太講究,整天跟着行軍也不喊過苦,還算是能喝,大家便跟他關係不錯。
考蘭指着他們那群壞笑的人道:「要是一會兒獨孤回來,你們笑他去!別笑老子!」
崔季明起身,幫考蘭把刀收起來,拍拍他腦袋,考風最煩她這種看小孩兒似的態度,氣急的撥開,崔季明哈哈大笑,非要使勁兒揉一把,這才放開手,朝外走去。
她只帶了近百人左右,懷裏揣着前兩日從北機手中得到的密信,一路往北而去。
按理來說這樣赴約是該考慮雙方的戰局,阿史那燕羅也有可能埋伏對他下手。但一是崔季明在來信中署了自己的本名,跟阿史那燕羅怎麼也算是小半個故人吧,他是個真正的軍人,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二則是崔季明不是這次行軍的主將,就算是她被殺了也不影響戰局,反而應該會引起大鄴皇帝的瘋狂報復,到時候真的打到牙帳都有可能。
崔季明只在裏頭穿了套鎖子薄甲,路上風沙嚴重,她披着防熱的白色麻衣,還用頭巾遮面才能夠前行。遠遠的,這片幾百年前曾經滿是住民,牛馬踏過的沙漠上,一座矮矮的土城出現。
那裏已經斷了水源,除了黃土的幾面牆不剩什麼,風從牆上的窗洞裏穿去,發出嗚嗚作響。兩側有七八個人騎馬繞出去查看周圍,一部分兵馬靠後做觀望,崔季明就算帶百人也像是行軍打仗一樣安排人手。她靠近城牆,仰頭看去,窗洞那裏應該也在幾百年前鑲嵌過樓蘭那樣的雕花窗欞,上頭糊着彩紙,歡聲笑語與香料燃燒的青煙窗縫飄出,駱駝疲憊且期待的走過窗下的門洞。
她又覺得自己想太多,反正樓蘭也是幾十年後要消失的啊,地是死的,人是活的。
崔季明正想的出神,遠遠的就聽見一陣馬蹄聲,她身邊的士兵也靠近了她。崔季明轉臉過去,就看到一群騎着突厥馬的胡兵靠近,他們做雜胡兵匪打扮,□□着雙臂,最前頭那個男子蓄了些短須,成熟的有些不像她記憶里的樣子。但是那雙像鷹一樣的眼睛,還是讓崔季明一下子認出來了。
她就跟見到老朋友似的大笑招手:「阿史那!阿史那燕羅!」
她調轉馬頭過去,金龍魚就跟覺得沙子燙腳似的顛着小碎步。
阿史那燕羅發現崔季明帶的人比他們還多,立刻警惕的朝後退了幾步,崔季明連忙招手讓身邊一部分士兵後退,在馬背上行了個突厥禮。
阿史那燕羅拽緊馬韁,似乎覺得相似,又猶豫道:「我收到了信,我知道你季子介,可你用他的名字來署名,是以為我們突厥人不知道賀拔慶元的死麼?早在幾年前,我就知道賀拔家的那個小子死了。」
崔季明大笑,摘下來防沙的頭巾,對他狡猾一笑:「你盼着我死也不是頭一天了,你以為有那麼容易?」
阿史那燕羅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青年摘下頭巾得意一笑,陽光下眼裏兜滿了笑意,和當初那個坐在車裏的拜火教聖女如出一轍。雖然現在眼前這個人,皮膚有些粗糙,嘴唇乾裂,帶鐵簪小冠,但耳畔的青銅耳飾仍然隨着他摘掉頭巾的動作輕輕晃動,如同那時候耳垂上耀眼的金飾一樣。
阿史那燕羅忍不住唇角勾起,心裏一滯,又鬆了一口氣:「是,盼你死總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季子介雖然沒有北上過,但突厥內部也甚少有人不知道你,我甚至還想過你要是活着,也差不多是季子介這樣。果然。」
其實兩人說過的話並不算太多,但崔季明也有些唏噓。不必當初十**歲子承父業、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阿史那燕羅如今離不惑也不遠了,蓄鬚之後渾身更有一種沉穩的氣質了。崔季明這才笑着搖頭:「我才是盼着你死,要是你早死了,我也不用有今天這樣的棘手了。」
崔季明笑了笑,策馬稍微靠近了幾分,先用波斯語開口道:「你也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了什麼,既然你來了,我心裏也鬆了一口氣。我問你,你確定要在賀邏鶻手底下繼續做事?他瘋了這件事,別以為大鄴都不知道。」
崔季明的波斯語已經好多年不說了,有些生疏,阿史那以前是不會說波斯語的,這些年學的,也有些磕磕巴巴。他垂下眼去:「他只是疑神疑鬼,瘋了這件事就很蹊蹺,我甚至現在懷疑你們大鄴是否當年就一直在牙帳安插細作。」
崔季明一愣。
阿史那看她神情不似偽裝,才道:「夷咄沒死,賀邏鶻沒上位之前,牙帳有細作這事兒我知道。是細作放的那把大火,後來大火的結果你也知道——聽說你們大鄴現在多了個侏儒高官,讓我想起了多少年前進入牙帳的侏儒商賈。我想有這等本事的侏儒可不是那麼多見啊。」
崔季明笑道:「這事兒,全看你怎麼想。」
這就是不否認了。
阿史那燕羅垂眼:「我覺得這很像你們大鄴的手段。就在大火之後所有人都以為細作全部逃離的時候,我懷疑有新的細作進了牙帳。他們源源不斷的從大鄴搜刮漢人物品遞給賀邏鶻,送來了不知道多少法家道家的書,教會了他茗茶與圍棋,甚至我懷疑連染上寒食散也跟那些賀邏鶻身邊的近臣有關。畢竟寒食散這東西我聽說過,會耗空身體,可不會讓人瘋掉的」
崔季明確實不知道。
阿史那燕羅本來不願意說,但是顯然事已至此,他或許也想試探,繼續道:「我是懷疑過好幾次,查了他身邊的人很久。那時候賀邏鶻也沒有特別理智不清,也懷疑過身邊的幾個人,我們聯手殺了三四個人,可沒過多久,外頭對於他受人蠱惑的傳言越來越盛,他認為是我用這種手段毀了他的名譽,又加之查不出真相,他跟我翻臉了。那之後,他就繼續沉迷於此,我也再無權利插手處置他身邊的近臣。」
而且以脫離本質、自我理解的法家思想對境內,以道家思想對待自己的行事?
如果這事兒是真的,只可能是殷胥做的。
然而那時候殷胥還只是端王啊。
這會不會是殷胥跟他所說的「數十年邊疆無犯」的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而且那時候應該是言玉與突厥關係割裂,他後腳就派人□□足去,算來埋伏了近五六年。以賀邏鶻的謹慎,或許有不少人都死在了靠近他的路上,然而還是有人達成了這件事,甚至可能在靠近賀邏鶻之後,佔下他身邊的整個官宦集團。在賀邏鶻向伺犴身邊派殺手的時候,他是否知道身邊那些引導着他的殺手已經伏低做小好多年了?
這事兒越想越有可能。
殷胥既然當年能埋下那麼多手,不差這一手。
賀邏鶻不能死透,而是被鉗制。一旦賀邏鶻提前死了,突厥還不像今天被耗空,體量仍然能給大鄴重擊。之後如果阿史那燕羅上位,他不夠陰險狡詐,卻也不像賀邏鶻那樣有可以突破的弱點,又是主戰派,拿着那樣體量的突厥,一定不會要幾年前內憂外患的大鄴好過。
大鄴之所以在最危險的時候沒有被突厥南下入侵,再來五胡亂華那一波,大概就是因為殷胥不但有南突厥伺犴這一屏障,還有掛在賀邏鶻脖子上的一根繩。
她覺得自己要暈了。做個皇帝,要提前想這麼多事情麼!
只要一點點決策失誤,可能三年前就挺不過去啊
而且大鄴是不太主動向周邊發起戰爭的,賀邏鶻後頭那牽繩的宦官再拽着他來南下打仗,大鄴也好有理由反擊。只是伺犴被殺或許殷胥沒能預測到。
怪不得殷胥這麼勝券在握
崔季明感覺自己裹在衣服裏頭的捲軸都發燙。
媽的,殷胥整天這腦袋瓜子裏都轉的些什麼,一半用來放着這些複雜的家國天下,另一半就裝着撒嬌服軟爬上床和小黃書是麼!他的那半個思考出這些計謀的腦子難道就不會鄙視自己的鄰居麼?!
崔季明心裏信了,卻不能讓阿史那燕羅信,她道:「我不知道。但我也不覺得賀邏鶻身邊有了個言玉之後,他的心機還容得下其他的細作。你總不能突厥出了點什麼事兒都讓我們大鄴來背鍋吧。要真是有那麼神,何必幫伺犴立國。如果這樣,我們直接毒殺了賀邏鶻就是了,我何必再來找你,何必各地大軍都匯聚在此。」
阿史那燕羅眯了眯眼睛。他確實一直手裏沒有證據,這些只是猜想,因為他對於大鄴皇帝的手段了解的不多,想的也沒有崔季明那麼深,看她一臉確實不知道的樣子,便沒有再說這個話題,開口道:「所以,你可以說正事了。」
崔季明輕踢馬腹,金龍魚早就被剛剛站的地方燙的不行,連忙跟條見了肉的狗似的往前跳了兩下,顛的一臉正經的崔季明差點摔下去,她翻了個白眼,暗自拽了拽金龍魚頭上的小辮威脅這畜生。
她這才開口道:「大鄴是不想與瘋子為臨。你這個人還算是講道理,而且你怕是也知道賀邏鶻對於突厥內部造成的破壞了,你自己也都按捺不住了吧。大鄴願意助一臂之力,幫你上位。」
阿史那燕羅眯眼輕笑:「幫我上位。崔季明,這幾年不見,你越來越會談話了,一句句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崔季明謙虛:「瞧你說的,我一直都特別會說話啊,要你是個娘們,我一張嘴就能讓你投懷送抱。不過你也比當年穩重多了啊,也知道不亂跳腳了。事兒就是這樣,你成為突厥可汗,大鄴與突厥停戰。大鄴願意給突厥通商,購買突厥的馬匹和鐵器、皮毛,像你們輸送一切你們想要的東西,都可以以物換物。甚至說大鄴還可以借錢給你們,分數年用牛羊來換都可以。我知道,突厥現在都快養不起自己的軍隊了。」
阿史那燕羅大笑:「真是好處多多啊。所以說呢,你們要什麼?」
崔季明笑出了虎牙:「要你們跟南突厥一樣,遣使於我大鄴,請婚也罷請罪也罷,前來朝賀就是了。」
阿史那燕羅冷笑:「你以為我會同意麼?!」
崔季明:「別急啊,這麼義正言辭的,讓我仿佛忘了二三十年前頡利可汗也曾有數十年間像大鄴稱臣過。四方周邊小國,向大鄴稱臣者不少,大鄴又不會真的剝了你的頭銜,插手你的政法,只是我們想要個平安。」
阿史那燕羅剛要開口,兩人馬頭已經靠近了,金龍魚特別沒底線的想要探過腦袋去舔舔阿史那燕羅的那匹黑色戰馬,舌頭伸的老長。馬都貪鹽,它估計是看到那頭黑色戰馬脖子上掛滿了性感的汗珠,眼都挪不開了,就想舔下點鹹味兒,那戰馬嫌棄的別開了頭,崔季明氣不過,連忙拽了韁繩一把。
然而兩人的距離已經足夠近,崔季明抓住了阿史那燕羅的韁繩,靠近他,望着他的雙眼道:「如果你不想突厥被覆滅,你還有別的辦法麼?我知道你們這些鐵勒各部不在乎自己的國家民族什麼時候被踢翻,但是突厥已經立了上百年了,你願意看着這個名字成為歷史?」
阿史那冷冷一笑:「你認為大鄴能夠深入剿滅整個突厥?」
崔季明歪頭:「我們當然不能。雖然我們也曾打到過牙帳,打到過烏蘭巴托,但大鄴適應草原深處作戰的士兵並不算多,就算我們打過去,也不能把他們變成大鄴的疆土。大鄴和突厥是不一樣的國家,我們的國境一般都在所有我們能種地的地方。只要是我們能種地的地方,不論過了幾百年都還會是我們的土地。隴右道之所以能是我們的,也在於如今隴右道的外圍也有大鄴的果田農田。所以說突厥這不種地的地方,從不可能完全成為大鄴的領土,我們是對你威脅最小的人。」
她輕聲開口,語氣簡直就像是在說情話:「能剿滅你們,讓你們屍骨不存的敵人是奚與契丹。只要我們雙方全面開戰,大鄴絕對有能力在這一代對你們重挫,幾十萬大軍,兩位大營主將不是你一個被拔除中心的將軍和一個瘋癲的可汗能抵擋的。」
崔季明說的那麼理所當然,淺褐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波光粼粼:「你們會逃去北方,我們不會追的,因為奚與契丹這兩頭磨牙的餓狼比我們竄的還快。他們跟你們同族出身,戰力甚至比你們還強,他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虎落平陽被犬欺的。」
阿史那燕羅知道這些,他心裏算過。然而崔季明這樣說出口,也再一次像無數個煎熬思索的夜晚一樣提醒他:突厥已經無處可走了。
崔季明眯眼笑了:「而且或許在突厥覆滅之前,賀邏鶻對你的懷疑就會先殺了你。你不是已經到了地方上麼,不是已經脫離了突厥中心了麼?這次他主動叫你來,是要鴻門宴,還是要用你?你一直不願和牙帳來往,突然爽快來了,他也要懷疑,你是真的來幫突厥,還是想找機會剷除他賀邏鶻,自己上位?你已經陷入漩渦之中了。」
崔季明鬆開拽着馬韁的手,溫柔的撫摸上他那匹黑馬的鬃毛:「其實這想法,我是不同意的。我認為讓你上位才是養虎為患,但這是皇帝的意思,我沒有辦法。而且我也怕如果奚和契丹吞了你們後,他們這些不守規矩嗜好屠城、人牲的異族再來打我們,更棘手。不像我們這些人,賀拔公和頡利可汗這些人,都是祖祖輩輩打過的老熟人了。」
要說服一個人,千萬不能讓他覺得全是靠近他這邊的好處,否則必定要生疑。
只有雙方毫無選擇的合作,才能夠信任。
阿史那燕羅望着她的眼睛,不得不承認,崔季明確實如她自己所吹噓的那般很有魅力。這種能說服別人的人格魅力,再加上她與他的半分舊識,大鄴皇帝算是請對了人。
他道:「你們可以控制賀邏鶻,難道就不會控制我麼?誰知道你們有多少陰招?」
崔季明學了殷胥的一句話:「大國之爭都是陽謀。你要是連膽色和決心都沒有,還沒上位就覺得我們大鄴要拿你怎樣,那也沒必要再多說。」
阿史那燕羅輕勾唇角:「真是理直氣壯啊。你說,說你的計劃。」
崔季明舔了舔唇:「會棋那段時間,你下手剷除,大鄴暫退兵,對你的稱汗可視而不見。你退兵一段距離,然後提出和戰。到時候會商定兩國邊境,我建議你親自來洛陽一趟,表示對大鄴的認同態度。大鄴不會殺你的,否則不如挑撥讓你現在和賀邏鶻相爭。只要是突厥想要的我們都可以給,都可以交換,也確保多少年不會主動出擊,而後大鄴願意與突厥連兵,攻打奚與契丹。」
她說罷,將手中的捲軸,朝阿史那燕羅遞了過去:「有喘息的空間才可能有以後。」
阿史那燕羅眯了眯眼睛,這是在暗示突厥如果挺不過去就徹底玩完,如果能夠暫時臣服,就還可能像當年頡利可汗一樣東山再起?
崔季明心道:想得美吧你。至少她可不信殷胥會這么小甜心,他的寬仁背後肯定留着後招。
對待王土之內要仁慈寬和,但對待境外,則要隨時隨地保持獸性。
這個道理,殷胥比她懂。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不想寫這段,但覺得應該還是要交代一下,這是之前遺漏的分支和情節。
突厥應該也會臣服一段時間,大鄴雖然不能說是四境太平,但是殷胥也盡到了自己一切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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