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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覺得成婚這事兒還是要靠她。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不過她自認比妙儀還是輕鬆一些。女棋聖成婚,又是太后賞賜, 鬧的洛陽沸沸揚揚, 怕是滇南小國都能聽說。妙儀天天瞪着兩隻眼什麼也不懂, 阿耶又頂多是禮節上應付應付外人, 婚禮的事兒還都要舒窈給張羅。
以至於到她自個兒成婚, 還真沒那個耐性了。
舒窈小時候不是沒想過, 要不然就一輩子不嫁人。要不然就嫁的風風光光。
但當她自己平日的生活都過得風風光光的時候, 倒對婚禮也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了。她藏在一層帘子後頭很久了,外人對於她的身份不過只有五姓女這個概念, 她自己知道自己現在對崔家意味着什麼。
除卻那些早早開拓,只是擴張的業務以外, 這兩年也在洛陽開設了最大的交引鋪和私家書院, 在地方上開沿途與州城內的久住邸店等等。現在這兩年,殷胥對待商賈的態度比較嚴苛, 舒窈算是卡在恰好的時間段內發展起來的。
殷胥這樣嚴苛,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說那些大到足以掌控行業,在背後操縱的商賈。然而殷胥一次次開刀, 卻又不想讓流通斷了,於是便只能適度拿捏,放一會兒繩子又拽回來一段。
更細微的小事, 就比如私家書院資助培養生徒。生徒們彼此結識,收到資助來洛陽趕考,再有書院背後的商賈活絡些場面,就算是百里挑一出來了一個, 記着書院的恩情,也夠書院背後的巨賈往後在朝堂上能活動手腳了。
殷胥為了防止地方的私家書院以同校出身而在官場上為彼此開路,一是以高俸祿與朝廷管控,讓最優秀的先生留在各地的國子監與州學;二則是給各地學生開住宿和伙食補貼,到了國子監的補貼甚至高到可以能養活普通的五口之家。私家書院人脈再多,能比得過人才濟濟的國子監與州學?
結果不言而喻。
舒窈看得出來朝廷的態度,而且她覺得聖人對於她手底下的事業,也算是知道個差不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她要是能把事情做得漂亮妥當,就當是給朝廷辦事,聖人不會多說;但要是到了聖人覺過過分的地步,他看着整天往季府跑,偶爾也來崔府一趟,甚至和她打過幾次照面說過話,但他可也不會手軟的。
不過前有阿兄和聖人的關係在,如有不妥阿兄應該會提醒她,畢竟之前南下之戰她出了不少財力,也算是有過功勞;二也是她與修成婚,修最近這兩年顯然進入北機中心,成為聖人信賴之人,聖人對他們二人的成婚也是祝福的態度。這算是進了一家人的門。
舒窈自己心裏拿捏的清楚。辦對了也不能傲起來,讓外頭人知道她的身份和這段姻親,指不定會惹來何等小人;事情如果沒做對過了頭就索性放手,損失也只會是財產,聖人犯不着動家裏人。
她當然算是頂聰明的人物,整天看修跑來跳去的,搖着尾巴跟在她身後,竟有點沾沾自喜後的無奈感慨:我這麼個集聰明與美貌於一身的女子,怎麼就嫁了個二傻子。
甚至修說自己過段時間要去替聖人辦事,她都不太信。
聖人用你,那多不靠譜!
舒窈卻沒想想,跟修認識了這麼久,關於北機她幾乎是一無所知,就很能證明眼前這搖着尾巴的小狼狗嘴有多嚴實了。
以至於她覺得不但婚前忙活一堆事兒要靠自己,怕是成婚了,他也什麼不懂,到時候還要靠她來教給他!
自己家裏喜玉之類的大丫頭們,幾次往她床底下塞書塞畫也就罷了,進了宮——林太妃居然還說送她一套什么小歡喜佛。誰不知道那是幹嘛用的呀!
林太妃道:「他小時候有一段時間與我關係不好,反正也很抗拒宮裏。說是差點選妃他也在一直推脫。再加上時局緊張,當時也沒有閒心在宮裏排人,讓他知事兒。可惜啊,其實男子還是早知事兒好些,否則他要是稀里糊塗的,你也不好過」
舒窈聽得耳朵都紅了,還強裝無所謂的樣子點頭。
林太妃倒是人很好,幾乎每句話想表達的意思都是:我那傻兒子要是幹了什麼蠢事兒,就去跟崔式講,他要是下不了這個手,你就跟我說,看我不罰他!
宮裏有不少好東西,聖人後宮無人,那些女子首飾妝奩之類的,全都給了太后太妃。林太妃自己也不太用,便把所有年輕女子能用的,全都拿出來給了舒窈。舒窈其實也不缺,小時候崔家興旺她又居住在江南大府內,大了以後自己富可敵國什麼還沒見過嘛。
林太妃倒也知道,那些東西直接讓人送到崔府去,也沒拿來到她眼前細說誇讚。
她只萬分珍重的讓人捧來了一個木匣,放在了舒窈眼前。
木匣打開,裏頭有厚厚一沓信,紙都泛了黃。
舒窈驚愕:「這是什麼。」
林太妃只給她看了一眼,笑道:「某個人年少無知的時候,寫的一些信。想送,沒送出去,是我攔下了。我只看了其中一兩封,大部分說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從上頭往下,第一封應該是十四五歲的時候吧,最下頭的,應該是一直到他出事兒之前。」
林太妃合上匣子笑:「你拿回去再看吧。叫他一起來讀也無所謂。只是那時候,境況特殊,你或許也該理解有幾年,你們沒見過面或許也沒聽說過彼此消息的幾年,他過的是什麼樣子的。」
舒窈捧回來那個盒子,一直想看,卻還是想等着跟修一起看。
然而婚前兩個人其實是不怎麼能見面的,這次婚禮辦的也小,並不像是妙儀那樣又迎親又攔車的。畢竟外頭都知道崔家二房的長女,就算年紀二十也是洛陽頂尖的美人。
有人說是早早訂了人家,也有人說是她與山東的某位鄉野遊俠成婚。
究竟花落誰家,人人都想知道,這場婚禮卻辦的低調地不能再低調。
不過因為五姓女就算是再嫁也都一般風風光光,一部分別有用心之人就算懷疑是不是這二房長女名聲不佳被偷偷嫁出去了,也覺得不太可能啊。
這年頭名聲不佳的女子還少麼,有的都還進了朝廷!
外頭揣測那麼多,不能影響崔府內的熱鬧紛紛。
薛菱與林太妃都微服出宮來了,恰好又是休沐,來的基本都是兩邊自家人,殷胥自然也來了,甚至連澤和刁琢都從南邊趕來。禮節性少了,反而像是一群人的狂歡。
畢竟婚禮上男女可同席的傳統有了一兩百年了,這些人也沒什麼好避諱的。
最後崔季明都撐不住了,喝的直打嗝,被只喝了一杯的殷胥拖回內院了。妙儀早就想睡,掛在熊裕背上都快打呼嚕被他抱走了。澤與刁琢兩個人都不善飲酒,一對夫妻喝大了之後,紅着臉沉默的坐在角落裏,偶爾看一眼彼此傻笑兩聲。
就只有薛菱,難得一見的喝上了頭,拍着桌子在哪裏講年輕時候的事情。
薛菱:「我就明珠這麼個最好的姊妹,你倒是好,嫁了人沒一年就把她拐去了江南。到她出事我都沒來得及在見上一面!別做出那哭哭啼啼的樣子,人都走了這麼多年,有什麼好哭的。三對兒都成了,倆都把姓殷的拐走了,你哪天讓一家子全回長安掃墓去,也讓她知道知道!」
崔式一開始還聊起來明珠,後來就說起了薛菱剛成婚那時候的事兒:「你說你是不是個小瘋子!就算那時候邛沒登基,也是個王爺!他什麼德行你心裏清楚,你都是覺得無所謂才嫁給他的——過了才多久,三個月?五個月?你就把他打的滿頭是血,邛大半夜跑我家裏來,嚇得都哆嗦,說不敢回家!那時候啊,咬牙切齒的罵你是小瘋婆子,又轉頭說這小瘋婆子愛花的,愛金的,什麼俗喜歡什麼,讓我出去找找有什麼能給賠禮的——」
薛菱氣急:「我不就說起明珠麼,你至於捅我心窩子,也說這些屁事兒!」
崔式拍案:「你自己說不在意的,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他最後混蛋那樣,我也沒有替他說過一句話對吧!」
修和舒窈感覺越聽越完蛋,趕緊拽着手跑了。
這邊院內辦婚禮,隔間院內擺青廬,結髮與喝酒之禮是夫妻二人的事兒,怪不得妙儀說自己成婚那天在青廬里倒頭大睡。到了舒窈這裏,她期盼已久的結髮,好似也就那麼回事兒了,只是小小錦囊收在她身邊,貼着掌心似乎也有了點溫度。
跪坐在青廬里,把被褥上地毯上那些紅棗桂圓之類的全都撥開,舒窈剛把藏在枕頭旁邊的那個盒子拿出來,就看着修無所適從的撓了撓頭髮,坐在了她旁邊。
舒窈咬了咬嘴唇,心裏竟有些慶幸。若是沒這個盒子,她還不知道這時候四目相對該說些什麼話呢。她才打開盒子,坐在一旁的修便是一僵:「你——阿娘給你的!」
舒窈笑盈盈:「這裏面是什麼呀?」
修連忙想去搶,舒窈緊緊抱住,勾唇壞笑:「是什麼我不能看的東西麼?」
她整個人抱住盒子,修無從下手:「不是——就、就一些信啊!」
舒窈咬住嘴唇,忍不住笑意,嬌聲道:「那是寫給我的吧。」
修半天才點頭:「哎呀,沒意思的,你別看了,都是些胡言亂語。」
舒窈卻從裏面抽出一封信來,修要攔着,她故作生氣的瞪眼睛,修只能哀嘆一聲捂臉跪在了被褥上,從指縫裏看着舒窈就跟脫人衣裳似的,輕輕巧巧從裏面抽出一張信紙來。
她就是有意要逗修,展開信紙大聲念了出來:「舒窈——我雖知你要走了,我攔不住,或許我們好多年都不能見面但也求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去南方找你,一定會分封去那裏,到時候你你」
舒窈念不下去了。
這是他一直沒有很明確的跟她說出來的話,卻在好多年前,兩個人都還是半大少年的時候,寫在了信里。
修耳朵都紅了:「不當事的,那時候是我燒糊塗了!你別念了!」
他說着一把去搶那信紙,卻也把捧着紙發呆的舒窈,一併撲進了軟被裏。
舒窈忽然有點委屈,有點懷念似的道:「當時,我就想你能來送我的」
修兩手撐在她身邊,忍不住低下頭去:「我想去的。當時病了。是因為你要走了,所以傷心病的。」
舒窈只覺得他氣息逼下來,怪彆扭的推了推他臉頰:「你騙人。」
修連忙道:「不騙人!不過有件小事,我確實騙你了。不過你不讓我親,我就不告訴你。」
舒窈瞪大眼睛:「好哇你!不說不說算了——唔!」
修半晌才抬起頭來:「我想告訴你。」
作者有話要說: 廢話一多,居然沒寫到開車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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