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到馬廄來搶馬想要逃走的可不止他們三人,所謂烏合之眾,便是沒了主子已經先把魂丟了一半,烏泱泱一隊人在馬廄搶馬,崔季明三人根本擠不進去。
崔季明:「……」有沒有人來看看她這個私闖龔寨的外人啊!
旁邊一個兵匪拿着刀居然開始砍向搶馬的女人和奴隸,轉眼間刀下就斷了四五條人命,他也順利拽出來一匹瘦馬,還沒騎上,忽然從斜角里衝出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帶着一頭撞死的蠻橫,將手中的柴刀狠狠砍在了那兵匪的腿上!
崔季明要不是離得遠,能讓這血滋一臉。
那兵匪壯漢腿已經斷了一半,骨頭扎出來,他尖叫着罵:「臭婊|子你瘋了麼!滾開——」
披頭散髮的女人罵道:「你不帶我走!不帶你孩子走!我們娘倆都是你養的狗!臨死我也要咬斷你的腿!」
龔爺走了,馬匹數量畢竟不多,兵匪靠着手中的刀,率先屠戮,那聽說突厥人要來的女人奴隸知道被留下就是個死,這會兒想的全都是,反正都是死,怎麼都要多拉一個墊背。
崔季明覺得這龔寨其實都不用讓她費那麼大心思,來點外力,就是個自己炸了的雷。
她想起了什麼,忽然往反方向走。
陸雙道:「你的兵都留在哪個方向等我們,外面雪不薄,我們走不快,能趕上麼?」
崔季明道:「他們在西南角等我們,你們先去,突厥人來了,我不能不管賀拔羅。」
陸雙愣了:「什麼?」
崔季明不打算多言。她如飛一樣沖向龔寨後門,敵人還沒到,這大門已經敞開,不少人從後門往外跑。
天又下起了雪,她根本看不清所謂突厥人到底在哪裏,越是看不清,心裏沒有個預估,她越是恐慌。
崔季明衝到賀拔羅的城堡下,一拳打在鈴鐺上,對着銅吼喊道:「賀拔羅!杏娘!你們快下來,突厥人來了!突厥人!」
銅管道讓崔季明的嗓門震得發顫,上頭卻一點回音都沒有,崔季明急紅了眼,拉開了門卻看着根本就沒有電梯,仰頭望去賀拔羅將電梯升到了最上頭!
周宇和陸雙都跟了上來。
陸雙:「你之前摘了龔寨那麼多人頭之後,龔寨就毀了他的鈴鐺和銅管,還想要上樓,賀拔羅怕他們來殺人,就毀了這電梯,他們這一個月根本就沒從上邊下來過。要不是最近總下雪,龔寨的人估計早放一把火,燒死了他們倆。」
崔季明一咬牙,順着電梯的路徑,攀着一道一道橫樑,就跟個猴子似的往上爬去。陸雙看她腿一蹬,就夠上了間隔七尺多的橫樑,也學着她往上爬。
崔季明動作極快,彈跳力驚人,她中途幾次差點脫手摔下來,最終還是順着梯井爬上了三樓。
&拔羅!杏娘!」崔季明扯着嘶啞的嗓子喊道。空曠的城堡內,頂層探出一個腦袋來,賀拔羅哆哆嗦嗦的回應道:「來不及了,快要來不及了,他們就要來了,我們下去就正好迎上他們的馬,絕對會被活活砍死。」
&鬼!」崔季明張口就罵。
他說着,從樓上扔下來一個鐵筒,崔季明一把接住,放在手裏,後半句罵人的話都給嚇回去了,驚道:「你是用這個看到他們的?!」
她手裏的正是一個簡易的單筒望遠鏡!
幾片透光度極高的水晶製成,她伸手拉開,便朝着旁邊陽台撲去,雖有些模糊不清,倍率也不是很高,但她已經可以完全看到遠處而來的突厥人了。
準確來說,那明顯是由兩方人馬組成的,一方似乎是曾經本地的族長或國主,帶領着上千武器、鎧甲並不精良的隊伍,而另一方,則是偽裝過的突厥軍,他們身穿着各異的服裝,武器也雜亂,可馬匹卻是典型的軍中突厥馬,拉弓的姿勢也絕對是受過訓練的!
這兩批人加在一起,估摸有三千以上。
三千已經不是個小數字,涼州大營六萬人,分到三州一線上,每州兩萬,州內將軍直接指揮的中軍四千,但戰鬥兵也不過兩千八上下,其中再算騎兵加跳蕩兵也不過一千五百人。
可對面是實打實來了三千騎兵啊!
這是要攻城!只是他們來了,打算先鏟了「且末北府兵」這塊兒狗皮膏藥。
這幫人在風雪中策馬而來,速度極快,崔季明猛然高聲道:「賀拔羅!你的弩呢,你的大弩呢!」
賀拔羅顫抖道:「在上頭!」
崔季明將望遠鏡揣在身上,爬上樓去,才看到在最頂層,有三台朝着各個方向的大弩,如同迫擊炮一樣,立在空窗邊,旁邊是一排一排女子手腕粗細、一人高的長|槍,崔季明一望便知,恐怕這長|槍就是大弩的箭矢。
其中一個大弩,正對準了龔寨。
&教我怎麼用!然後將另外兩個的核心部件拆掉,把你發明的所有跟軍武有關的東西,能砸碎的都砸碎!然後跟着他們走!」崔季明吼道。
賀拔羅懵了:「這個不難用,就是要多一個人協助才能使用!」
杏娘從下頭下層竄出來,直接將手裏一個精巧玩意兒砸的粉碎:「這玩意兒不能給突厥人留,阿羅你走,我幫着你堂外甥兒搞這個大弩!圖紙不要帶,扔火盆里就是,帶着你的腦子滾!」
陸雙第一次上這樓,十分新奇的到處走來走去,如同逛花園般從拔劍弩張的崔季明身邊走過。
崔季明朝他屁股就是一腳踹:「我管你想要從我身上討什麼,我都儘量給,帶賀拔羅走!回播仙鎮!」
&仙未必安全,我們應該直接遁走石城鎮。」陸雙回頭。
&城鎮就是個散集,指不定這會兒也有突厥人往石城走,播仙好歹兵還多,你先帶他回去!」崔季明說完了話,就不再看他。
杏娘也是一根倔骨頭,說留就留下,直接將賀拔羅踹走,陸雙沒有信不過他們二人,卻嘆了口氣,一邊幫着賀拔羅拆另外兩個大弩,一邊準備離開。
賀拔羅拆完了弩卻把部件都塞給陸雙,看着站在崔季明身邊的杏娘:「我不能走!」
陸雙讓這一家子的深情戲搞的胃裏反酸,仍道:「咱能不能麻溜點,上頭那位三郎可不信任我,這東西讓我拿着我說不定就跑了,或者是直接高價賣給突厥人了!」
&羅!你都跑不動,咱倆要一起你還拖我後腿。」杏娘站在樓上,居高臨下:「我可沒有什麼英雄情結,也不信人死了之後靈魂可以獻給狼王,我還是打算好好活着氣你呢。」
賀拔羅一貫懦弱,此刻竟然堅持道:「不行,我要看你平安。」
&你騎馬不要跑太遠,看着咱們的家,我會去找你的。」杏娘舔了舔乾裂的唇:「阿羅,我跟你過了這麼多年苦日子,還指望着苦盡甘來,捨不得死的。」
陸雙牙都要倒了,二話不說,直接拽着賀拔羅將他拖走。
兩個丫頭圍在弩前,上頭有個木頭小凳,崔季明坐上去,杏娘從旁邊抗來一根長|槍似的箭矢,插在弩上凹槽處,很簡單的就扣上兩下固定好,往內一插,又從旁邊抽屜里拿了個水晶圓片,塞在崔季明臉前的一個槽內:「可以用了。」
&麼簡單?」崔季明驚道。
打仗時陣前也不是沒有弩,不但沒這麼大,填裝的技術也要求很高。
杏娘面上得意,哼哼道:「阿羅說真正的天才就是能發明出傻子也會用的東西。這玩意兒都快落灰長蟲了,我就想看看它發揮用處這一天!」
崔季明面前有個跟方向盤似的杆兒可以用來調整方向,其中似乎安裝了類似於彈簧的東西,可以極大程度上的緩衝手抖的幅度,水晶片兒很值錢也算得上好用,崔季明前世用了幾年的槍,對於這弩有一種生理上的熟稔。
她輕輕跳轉了方向,水晶片中顯示了衝進龔寨的騎兵。杏娘從崔季明那拿着那望遠鏡,也往遠處看去。
她要殺的是突厥的將領,以及扛旗的旗兵。
亂其陣勢、阻其腳步。
將領還未找到,崔季明先找到了那位「族主」,他的穿着打扮都太顯眼了。她眯着眼睛,調整呼吸,仿佛有一種自己臥於草地幾個小時只為了一次狙擊的感覺。
弩|箭的開關,做在了腳下,如同油門,這樣能更好的雙手瞄準。
崔季明一邊感慨着賀拔羅的奇思妙想,一邊對準那黑馬上呼喝的族主,猛地踩下了開關,碰的一聲巨響,仿佛是炮彈發射,她自己差點從椅子上彈飛出去!
與此同時那長|槍般的弩|箭,帶着旋轉擰開一路上紛飛的雪花,往外刺去,速度快的如同脫膛的子彈!
她連忙往水晶片中看過去,在這龔寨的最遠端,那族主連着身後兩個親兵,三人一串兒,穿在槍上,死死釘在了泥地上,那槍尾還在兀自抖動,下頭亂作一團。
崔季明幾乎連呼吸都要停滯了,喃喃道:「這精準度、這力道和射程……太可怕了!」
她抬頭看向杏娘,杏娘放下瞭望遠鏡,淡淡道:「嗯,你剛剛一箭穿死了我哥那個畜生。」
崔季明:「……」
杏娘咯咯笑道:「幹得漂亮。一個連爹娘都敢殺得狗崽子,這年頭居然跟突厥奴滾到一起,死的活該。來,我給你裝箭。「
崔季明半天才道:「來的是你家那個部落?」
杏娘低頭裝箭:「對。你不用看我,若我有能耐,我恨不得屠了他們。」
這一句話,包含太多,崔季明不敢再問。
崔季明只好道:「我再射兩箭,殺死那突厥將領和旗兵,恐怕他們就不戰自逃了。」
杏娘往外看去,搖頭道:「怕是來不及,他們肯定注意到這高塔了,你只能射一箭,否則咱倆都要死在這裏,我數三十個數,你儘快找到目標!」
箭已裝好,崔季明立刻準備瞄準,然而對方不但知道了高塔的位置,還開始喊口號叫騎兵隱藏在屋棚之間,崔季明搜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那突厥的將領,杏娘那裏已經倒數到只剩十個數了,茫然無措的扛旗兵卻落入了崔季明眼中。
來不及了,就他了!
下頭的突厥兵一聽頭上傳來尖銳的破空聲,幾乎像是指甲抓在了後腦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條件反射就要俯身,卻忽然看着旁邊扛旗的將士傳來一聲鈍響!
抬起頭去,只看到一人一馬,穿個透心涼釘在了地上,狼頭軍旗灌滿了風,緩緩倒了下去——
那天上刺來的槍頭居然穿過了不過三指寬的旗杆,將旗杆擊斷!
從這寨子到那高塔之上,不知道幾百步的距離,這精準的仿佛是射中百步外的蒼蠅!
旗杆一倒,突厥軍大亂,旁邊跟他們混合的且末本地兵更是死了族長亂成了一團。突厥軍的將領不顧危險,從地上起身吼道:「去!去那高塔,將射箭之人找出來!」
杏娘一邊收拾東西忘懷裏塞,一邊急的直跺腳:「堂外甥你快點!快點兒!你小舅媽我不想死!」
崔季明起身,最後一眼往那水晶片中形狀扭曲的龔寨看去。
一幫突厥人竟然在這個時候還不忘了打家劫舍,闖入了龔寨的院落,她看到那剛剛讓她砸開鎖的院子闖進了一幫突厥人,他們一腳踹開門,如獲至寶的將幾十個赤|裸的女人拽着頭髮扯到院內。
她忽然想起自己很年輕的時候,那種死咬着一口「我不相信這世上沒有王法」的氣兒,得罪了不少人,或許救了不少人,也害了不少人。
那種行為本身是錯的?亦或是方法是錯的?但真的有無錯的方法麼?
她不聰明,多少年也沒想明白。
崔季明別說這輩子,上輩子最後幾年都沒大有那種心氣兒了。只是剛剛在透過窗紙的時候,她縮了一下的瞬間,想着或許前世二十多歲時那個輕狂的自己,可能會撬開門,拿來衣服扔在那些女人身上,不管她們動或者不動、罵或者不罵,單領着一部分想走的,用刀殺到馬廄處去。
然後呢,現在的崔季明當然知道那些女人除了更早死的結局意外,一百個裏頭一個真的跑出來過上正常生活的都未必會有。也知道,若是再這麼蠢,早死的也可能是那個自認為行俠仗義的她。
可現在的崔季明卻會跑去從旁邊扛起一柄長|槍,在杏娘驚愕的目光中,拼了命用最快的速度裝上那杆長|槍,做回弩上,對準那赤身裸體尖叫打滾的女人中,幾個獰笑着脫起衣服的突厥人!
杏娘:「時間來不及了!大外甥啊!他們過來,我們晚一步就是個死!」
崔季明:「最後一箭!我會很快!很快!」
這一箭當是她給她自己一個交代!給當年曾經愚蠢過、不相信過的她自己一個安慰!
崔季明一腳踏在開關上,她甚至都沒再從水晶片中多看一眼那長|槍的尾端,便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走!我們走——」
龔寨內的院落里,尖銳且迅猛的長|槍飛來,劃破天際一般帶着刀光劍影的烈氣,如同白日刺下的驚雷,也炸開了院中那為首火長的腦袋,紅白粘稠崩開,灑落一地,濺得那赤|裸的女人與淫|笑的突厥劈頭蓋臉一陣紅雨。
剛剛還佈滿尖叫與笑聲的院內一陣落雪可聞的死寂,幾個突厥人茫然的在臉上薅了一把,滿手血肉,仿佛不可置信。
他們只看到地上斜立着掛滿血的長|槍,驚得頓時高聲呼喝從院子裏往外滾出去,只留下還沒明白髮生什麼的女人們。
濺滿血的突厥高聲呼喝屁滾尿流的衝出門去,卻不料正好迎上重整隊伍準備往高塔而來的將領,入耳是一聲怒喝。
&要在這裏耽誤時間!幾個女人、一點金銀!我們的目的是攻佔下播仙,佔據城池,這些都不過是下酒菜!」那年輕的突厥將領道,他面上似乎也不過是剛剛褪去稚氣,卻身材高大,頗有威嚴。
這個指令,在突厥人中也算得上理智。
那幾個幾乎站不起來的突厥連忙直起身子:「是!燕羅俟斤!」。
俟斤乃是東|突厥可謂僅次於可汗的首領官職,東|突厥頡利可汗分疆土為十部,一部一首領,東置五大啜,西置五大俟斤。這位俟斤,本姓阿史那,全名阿史那燕羅,乃是十部中最年輕的首領。
十幾人跨馬跟上這位年輕的阿史那燕羅,往高塔去了。
高塔之上,崔季明暴力拆除那大弩的元件,她死都不能把這等器械留給突厥人!
杏娘:「快點,你要嚇死你小舅媽了!」
她手中寬刀砍斷了外頭幾層木架,又踢又踹,可算是弄毀了幾層鐵皮,將裏頭的部件統統掏出來抱在懷裏,一邊丁零噹啷的掉着,一邊往下頭走,罵道:「比我大不了三四歲的丫頭片子,自稱什么舅媽!」
杏娘領着她往這紡錘建築的另一邊去了,崔季明望過去,才發現這是一個類似於消防杆的應急用通道,杏娘熟練的很,胳膊一架,兩腿一夾,就跟手裏黏糊糊的魚一樣跐溜滑下去了。
這杆子很長,崔季明沒大有經驗,還不太敢,用手抓着杆子往下蹭,等落了地面,掌心一串水泡,疼的她差點罵娘,才發現陸雙牽着一匹馬,正等在這下頭。
&怎麼來了?!賀拔羅呢?」崔季明跑過去問道。
陸雙也少見的急眼了:「別那麼多廢話,我把他送去給你的那幾個親兵了,你還不快走!對方已經來了!」
崔季明回過頭去,就見到龔寨後門竄出幾道身影,她驚得一身毛都要炸開,拎着杏娘就上馬,猛地抽馬,頭也不敢回的往播仙的方向奔去。
身後陡然幾道尖銳破空聲,她連忙摁着杏娘的腦袋,躬身貼在馬背上,只感覺幾道勁風掛過她胳膊往前飛去。三人二馬,貼雪地掠出去一段,才回頭看着那將領帶着十幾人馬,只停在了遠處,沒有在追。
崔季明這才看清那年輕將領,呸道:「這頭頭躲得太快!老娘要是先瞅見了他,非射個胸膛對穿插牆上不可!」
陸雙道:「你可得了吧,什麼氣運都站在你這邊,以後還用打什麼仗!你怎麼不說你往北邊扔個箭,一下不小心插死了大帳里的頡利可汗!能讓他們大亂已經夠了!咱們先回播仙,對方失了軍旗,未必真的能贏過播仙的守城兵!」
崔季明點頭,拎着杏娘,三人衝進城內。
杏娘下馬與城門下焦急等待的賀拔羅抱成一個球,崔季明看她臉都快嵌進賀拔羅身上的肥軟白肉上了,也在軍情緊急時刻抽不出被秀恩愛一臉後的虐心,她身後跟着幾十個黑甲親兵,風一般的往城牆上頭去了。
她還沒有找到城牆上號令播仙鎮的李將軍,卻聽着已經響起了號角與鼓聲,城門被人緩緩合攏,崔季明連忙快步踏上城牆。
李荊年紀也有四十餘歲,並非隴西、趙郡兩地李氏出身,而是早當年鮮卑叱李氏改的漢姓,面目與身材上都很有鮮卑人的特點。他早些年也是位外軍營中知名的總管,後來因為受傷太多已經支撐不住外軍高強度的作戰,才調到了播仙為守城軍將。
崔季明來播仙這段時間,也見過李荊幾面,他雖然早些年也跟賀拔慶元打過仗,算得上賀拔慶元無數徒弟之一,但他骨子正的有些矯枉過正,怕旁人說他連賀拔家外孫的臉也想攀着,所以對崔季明並不算太熱絡。
這會兒崔季明登上城牆,往他身邊走去,他才冷臉攔了一下手:「崔家三郎並非守城軍人,還是儘快回到城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將軍!我剛剛便是從龔寨來的,我已經路上遇見他們一撥了!三千騎兵,其中一千人是且末族主的私兵,我剛剛殺死了那位且末族主,折斷旗杆,卻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快就整備隊伍了!」崔季明快言快語:「城中守衛多少,可有勝算?!」
李荊面露驚愕,卻轉臉又嚴肅起來:「崔三郎!不論城中守衛多少,我們都必須有勝算,剛得知附近除了且末北,另一處府兵也遭滅,突厥人的援軍往這邊而來!」
&麼!突厥人不是圍了甘州、肅州、涼州一線,怎麼又穿過大漠,神出鬼沒到這裏來的?!」崔季明手腳發涼。
李荊往下頭看去,突厥的騎兵越來越近,三千人不到的隊伍仿若是沒有經過大亂一般齊整,立於城門外,他咽了咽口水。
李荊:「這幫突厥人絕不是烏合之眾。」他說着指向三千騎兵陣前的阿史那燕羅。
遠處年輕的俟斤也將目光投往城上。
李荊:「我記得這張臉。不到十年前,我曾殺死過與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如今按年紀算來,那人應該是他的父親,那這個人也是阿史那氏,如今繼承父業,在突厥中地位應該不低。」
他話音未落,就見着崔季明拿起旁邊的強弓,拔一支羽箭夾在指間,將牛角弓拉的咯吱作響,箭頭對準阿史那燕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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