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說\網\ 剛出了客棧,宋彪就迎面碰上了一隊鬍子,穿着打扮倒還是都很得體,臉頰都刮的很乾淨,穿着一身身的大皮襖子,辮子梳的油光,腰間背後都有槍械,也是清一色的村田22式步槍)
一見到身穿沙俄帝國上校軍裝的宋彪領先在前,左右都是豪傑,領頭的那一位四十歲左右的鬍子就大聲長笑,抱拳道:「您就是牛家堡的彪爺?」
宋彪當即抱拳道:「道行淺,輩份小,爺是不敢當,在下宋彪」
那名四十歲左右的鬍子身材高大,看人情笑面就是個很豪爽的關東大漢,粗面黑臉,鬍鬚刮的很乾淨,濃眉方臉,氣勢很是雄健,他再一抱拳笑道:「在下郭長風,道行也淺,因為打了一手花架子大刀,家裏排行老四,人稱郭四刀佔着紅土崖的一個小地方建個寨子,不出名,不成氣候,也不為人所知,苟活至今啊」
宋彪再抱拳,正色答道:「原來是紅土崖的郭四爺,幸會,幸會」
郭長風大笑一聲,道:「今天終於能見到彪爺了,郭某真是三生有幸啊,聽說彪爺這兩天要回來牛家堡了,我這特意準備了一些薄禮聊表心意,祝賀彪爺旗開得勝,一路高升,開門大吉,大發大利,還望彪爺別嫌棄」
宋彪笑道:「四爺是個講究人,前些日子的事,老郭頭都和我說了,兄弟我感激不盡,既然四爺來了,不如就來喝兩杯啊,就算是我謝謝您啦」
郭長風還是一聲大笑,道:「彪爺客氣,那郭某就卻之不恭啦」
宋彪當即轉身一讓,道:「四爺,請」
「彪爺,請」
郭長風很是痛快,這就和宋彪一起進了客棧,宋彪也讓馬掌柜再加幾桌酒菜招待紅土崖的弟兄們
雖說這位郭四爺早已不能算是和宋彪一個層次的人物,可人家確實很講究,沒有在你困難的時候打了一劫,反而給你通風報信,讓你注意防範小日本,這本身就是一份情義
既然都在道上混,遇到這樣的講究人,再講究別的就不地道了
外面的位置已經不夠了,宋彪只好在迎賓閣的小間裏再擺一桌,請郭四爺坐下來,他還未開口感謝一聲,郭長風就讚嘆道:「彪爺現在好生闊氣,三千來號的弟兄一起大擺酒席,這要是在咱們寨子,早就將我這個大當家的吃窮了如今一看您的這些弟兄們,那都是好槍好炮啊,郭某羨慕不已啊想去年年尾的時候,劉銅炮在道上已經混了二十多年,在關東也算是老字輩了,我早年都還給他做過炮頭,想不到他一夕之間就給您給剁咯,我當時還真有點迷糊,不明白是怎麼了,如今不過幾個月而已,您這已經是幾千號的弟兄,在整個關東,除了遼中的馮麟閣馮爺,怕是沒有人能和您比了,我這小江湖,禿毛雞賴在您地盤裏,心裏很是汗顏啊今天我過來就是和您彪爺表示一下,只要您彪爺嫌我在您地盤裏礙事,或是丟了您的臉面,您說一聲,我這立馬就換個地方,沒有您開口,渾江這個地界,我是一步都不踏進來的」
宋彪微微頷首,他知道道上的規矩就是這樣,真要是發展到他這種水平,如果還是一個鬍子,那就是關東之虎的境界了,他的地盤就是一個道台的那一大片,在他的地盤上,誰留誰走都是他一句話的事
他讓別人滾犢子,別人不滾,那就不能怪他下狠手
稍加思量,宋彪先舉杯和郭長風碰一杯,道:「四爺放心,我是個講究人,咱們先走一個,感情深不深,一口悶」
郭長風暗喜,當即一碗酒都喝了下去,道:「彪爺,郭某先謝過您了」
宋彪點着頭,續道:「四爺,既然是您為這個事情來得,我就把話挑明了說從明天起,我就不干鬍子的買賣了,其實打我出道,我宋彪似乎就沒有幹過鬍子的勾當?在我的地盤上,誰也不能為非作歹,我不管你是不是鬍子,我抓到你犯法,我就將你給挫了我不是要和您過不去,也不是和其他的鬍子過不去,我是要給鄉親們做主,朝廷做不了主,那就讓我來做,我雄踞一方,手裏有幾萬杆步槍,幾十門大炮,既不造反,也不魚肉鄉里,還不能讓百姓們安居樂業,我是不是太廢物了?」
「這?」
郭長風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宋彪則好言相勸道:「四爺,鬍子不能幹一輩子,傷天害理,造孽啊早點收手,我這會兒是跟着俄國人幹事,以後指不定就能招安了,招安之後還是有俄國人給我撐腰,我依舊坐在遼東這片地上吃香喝辣,您要是也想吃一碗兵家飯,我到時候就給您和您的弟兄也安一份差事,您別嫌棄就行您要是繼續想當鬍子,我就只能一路送您向西去了,從暉春到奉天,從撫順到輝南,這都是俄國人劃給我轄管的軍管區,自然也沒有您落腳的地方」
郭長風一陣頭暈,不知道宋彪到底想幹什麼,可他至少明白宋彪並不打算給渾江一帶的鬍子們留條活路,他猶豫了片刻,仔細想一想才答道:「此事太大,彪爺可否容許我回去之後和弟兄們商議一番?」
宋彪嗯了一聲,主動替郭長風夾了一塊雞腿骨,道:「這個事情倒不着急,你們如果還有點家當,暫時別出來打家劫舍就行,如果只是收點保安費之類的,我暫時也不會管到你的地界對不起啊,四爺,我是個年輕人,年輕嘛,不服軟,總是想干點大事,還請您多擔待」
郭長風急忙道:「彪爺嚴重了,其實咱們弟兄也是為了混口飯吃,如今您是官了,當官的自然有當官的事,只是咱們當慣了鬍子,怕是經不起您的管束啊」
宋彪也不否認這一點,道:「我自己這邊都還頭疼着呢,真心不想再多管一批包括我自己用兵,我後面還要再招上萬名弟兄,畢竟我手裏有幾萬杆步槍和大炮,可招的弟兄都得是有名有姓有出處的清白人,好管好調教嘛」
郭長風想了想,問道:「彪爺,郭某多嘴問一句,聽我這邊的探子說您在大都嶺殺了三千多號道上的鬍子,又抓了三千多號,這些人,您是打算如何處置?」
宋彪道:「這個事情倒也難辦,我是不打算收留的,對我益處不大放掉,又是一群禍害百姓鄉民的東西再殺,人家都投降,又不是什么小日本挫子,再殺不地道,不講究啊」
郭長風聽的倒抽一口涼氣,道:「彪爺,您這真是一個狠爺啊」
宋彪卻道:「人這輩子怎麼個活法才叫痛快,我就八個字,揮金如土,殺人如麻」
郭長風只聽的一顫抖,索性就真的沒想法了,道:「彪爺,我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您放心,等我回寨子裏和弟兄們商量一下要是弟兄們都同意散夥,我就將這些年積攢的不義之財都拿出來分了,讓弟兄們回去買點薄田種地,只挑出幾十號真能打的弟兄跟着您幹大事要是弟兄們不同意,我這也不是一個不講義氣的人,那我就帶着他們另外尋一個活路,決計不在您劃出來的地盤撒野,這一點,您放心」
宋彪再次端起酒碗,道:「四爺,我敬您一碗,兄弟不講究了,讓您為難了」
郭長風抱拳道:「彪爺,我知道您是幹大事的人,您和咱們鬍子不講究,才能和鄉親們講究,郭某是明白人,先替咱們渾江的父老鄉親們敬您一碗,祝您得想事成,馬到成功,官運亨通」
宋彪放下酒碗,抱拳道一聲「謝了」,再端起酒碗道:「四爺,咱們走一個」
郭長風很是豪爽的端起酒碗和宋彪碰了下,喝道:「彪爺,走一個」
遇到一個豪爽人,這酒自然也喝的痛快,不僅要陪郭長風喝酒,宋彪今天還要謝謝很多弟兄,他這一路走來也不容易,真得謝謝弟兄們一路拼殺
特別是想到蔣家窯一戰,三千四百多號的弟兄只殺剩下兩千六百餘人,在楊官屯養傷的那些弟兄也不是都能回來的,林林總總算下來,他至少損失了八百多名弟兄
想一想,心裏也痛啊
喝了七八分的醉意,宋彪這才送郭長風離開南甸屯子,回到客棧就呼呼大睡,一覺睡醒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時分
直到這時,宋彪才帶着弟兄真正的重回牛家堡
他當初之所以將楊鐵生留下來守着牛家堡,看重的就是楊鐵生穩重之中不乏精明,能攻善守,可以穩住牛家堡,此外也是看重楊鐵生很聽指揮,練兵很嚴格
在宋彪不在牛家堡的這段時間,楊鐵生陸續將僅剩下來的渾江保安大隊第二中隊擴編到一千餘號人,按照宋彪的訓練法督練了兩個多月
楊鐵生沒有參加那些大小戰役,心裏很是着急被其他弟兄甩下去,這一大清早將宋彪等人接回牛家堡,立刻就將所有弟兄都呼喊起來,全部在校場前集合列陣,嚴正齊備的操練一番給他們的大當家過目
看完第二中隊的操練之後,宋彪很是滿意的點着頭,心裏很高興
他的視線向着校場邊的兩座墳丘延伸而去,靜靜的看着那兩個孩子躺在那裏,忽然又想起了那一天的場景,姐姐抱着弟弟的血泊景象再一次的刺激着他的心靈中最為柔軟的地方
他真的很難過,可他並不是完全的單純恨俄國人,也不是完全的單純恨日本人,不是只恨自己,他恨的是這個國家,這個諾大的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的國家
他步履深嚴的走到校場邊,忽然站立筆直,向着兩個孩子的墳墓敬一個軍禮,默默的在心裏發誓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件重演,他要讓中國的孩子們,要讓他們的下一代可以幸福的生活在這個國家的每一寸土地上
弟兄們的心靈仿佛是在一瞬間又被那一天的事情所觸動,也有很多弟兄們不明白,張亞虎和薛長慶等人同樣帶着那些知道這件事的老弟兄們一起走了過去,沉默無聲的跟在宋彪的身後
宋彪心情沉重的看着這兩個墓碑,靜默良久才轉回去面對着他身後的弟兄們,還有校場上的所有弟兄們,低沉而有力的說道:「弟兄們,將士們,我們曾經是弱小的一方,連兩個孩子都無法保障,現在,我們已經在血的戰爭中證明了我們的實力,只要我們願意,我們完全可以保衛關東這片黑土地上的每個孩子長大成人咱們總會老的,總會垂垂待死,總會需要這些孩子孝敬咱們,奉養咱們如果他們都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都被洋人殺了,或是被洋人折騰的民不聊生,只能活活餓死,咱們該怎麼辦啊?弟兄們啊,我宋彪不是一個濫發善心的人啊,我一天殺他兩萬小日本,殺他三千鬍子都不眨下眼睛,可每當我看到這兩個孩子的墓碑,我的心裏就疼啊弟兄們啊,咱們要是都當了鬍子,關東這片大地上還有誰能保衛我們的疆土,保衛我們的子女,還有誰來保衛我們的子孫後代?滿清朝廷不保護,那是他們飯桶無能,他們辦不到,咱們來辦,咱們手裏有槍有炮,咱們有什麼不能幹的?從今天起,我就不是鬍子,你們也不是鬍子,我是關東之將,你們是關東之士,我是你們爹媽叔伯子侄和同鄉親友的將士,我站在這裏就是要拿着槍桿子保護他們,你們有種的就跟着我干,沒有種的就*都給我滾出去」
薛長慶忽然上前一步跪下去,和宋彪道:「彪爺,我*有罪啊,當初要不是我帶着俄國人進了您的南甸屯子,這*破事就不會發生啊」
說完這話,他就要狠狠的扇自己耳光
宋彪提起軍刀用刀鞘將薛長慶的手掌打下去,怒然大喝道:「站起來,狠狠心,做你一個團長該做的事」
不等薛長慶站起來,其他弟兄也都跪了下去,紛紛道:「大當家的,從今以後,咱們就聽您一句話,您說殺誰,咱們就殺誰,咱們跟着您幹了,咱們這輩子都跟着您干,一起保衛關東」
宋彪不再管薛長慶,嗤啦一聲將軍刀拔出來,喝道:「弟兄們,從今天起,你們就是關東之士,漢人之士,你們首先是關東漢人,然後是關東漢人中的軍人,你們要保家關東,保護同鄉同宗,你們要嚴於律己,為家國,為天下蒼生奉獻一切,吃苦吃累,在所不辭,你們吃苦,我也一起跟着你們吃苦,你們上陣殺敵,我也跟着一起上陣殺敵,我等共進退,必當以報效關東父老為己任我等手中有槍有炮,此生何不干一番男兒大業啊?」
他並不是一個經常會熱血暴漲的人,他甚至過於另類和特立獨行,但他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線,當他的那條底線被敵人觸及時,他註定會迸發出為猛烈的復仇之火
在宋彪的帶領下,兩千餘名滿洲步兵師的弟兄們聚集在校場上,一起和他發誓必將嚴於律己,為家,為關東,為天下干一番真正男兒大業,為子孫後代建一個強大的中華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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