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旦堡離開後,宋彪重新返回蔣家窯陣地。/www.yibigЕ.com
明月當空,宋彪心靈深處的某種意識忽然被喚醒,他夜不能寐的行走在陣地上,幾天之前,這裏還曾是屍橫遍野,現在卻已經被清掃的異常乾淨。
趙庭柱和張亞虎兩位弟兄被他喊了過來,一同走在陣地上,回顧他們一起走過來的這些日子。
戰爭是最好的軍校,經歷了這兩個月的戰火洗禮,他們也仿佛成了更為精明幹練的青年將領,和宋彪一樣,他們穿着沙俄帝國的那身海藍色的厚呢子軍服和高筒軍靴,手裏提着馬鞭和恰希克軍刀,頗有一番英明神武的氣勢。
這兩位才是宋彪真正的心腹之交,胡大林和薛長慶還不能算,他們只能算是嫡系而已。
漫步在塹壕邊的,回望過去和未來,宋彪心中感慨良多,此時的他終於有了一些資格為自己規劃一個更為精彩的人生之路。
他的想法很多,可在那些千絲萬縷的道路中,沙皇授予他的聖佐治勳章卻仿佛是更為特殊的警醒了他。
他將這枚象徵着沙俄帝國最高榮譽之一的聖佐治勳章系在領章之前,鑲着白琺瑯的金質勳章在月光之下閃爍出迷濛的光澤,令人羨慕不已。
此時的宋彪忽然意識,雖然這時的他還籍籍無名,可他和袁世凱卻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漢人皇帝寶座的人,只要他好好的小心經營,他完全可以成為一位中華帝國的開國皇帝。
有沙皇,有德皇,他憑什麼不能消滅滿清皇室,取而代之?
難道就一定要走那條共和之路嗎?
宋彪淡淡的冷笑一聲,慢慢的停下腳步仰望蒼穹之星斗,心裏擴散出一股奇怪的豪氣,仿佛有那吞天之能。
張亞虎和趙庭柱隨着他一起停下來,看了看星空,又看了看眼前的這位大當家,總覺得宋彪這一夜的心事特別多。
宋彪也看了他們一眼,忽然指了指脖子前的這枚聖佐治一級金質勳章,和他們說道:「你們看看,咱連沙俄帝國最高榮譽之一的勳章都拿到手了,你說咱們還沒有能耐嗎?」
趙庭柱呵呵一笑,道:「大當家的能耐,那還用說嘛。」
宋彪卻道:「可惜啊,這是俄國人的破玩意,不是咱們中國皇帝賞賜的東西,就這玩意,等俄國人一走,我就能扔在箱子裏,幾十年裏都不想看一眼。」
張亞虎卻道:「大當家的,要我說呀,滿清那皇帝就是一個孫子,您說日本人和俄國人在咱們的地界上打成這樣了,他們連個屁都不敢放。他們真要給咱們發勳章,咱們還不要呢,頂個屁用。」
宋彪哈哈笑着,趙庭柱也笑呵呵的搖頭。
宋彪續道:「他們是滿人嘛,只要能繼續管着咱們漢人,將咱們當孫子一樣蓄養,就和養牲口一樣,吃咱們的肉,喝咱們的血,那不就行了?至於中國積弱到何等程度,東北是否會落入洋人之手,你當他們真的關心嗎?狗屁,滿人給漢人當皇帝,他們能把咱們漢人的江山當個東西看嗎?」
他這麼一說,趙庭柱和張亞虎倒是沉默了,兩人似乎有種預感,總覺得大當家的是要反了,至少是不將滿人皇帝當個人看了。
稍加思量,趙庭柱忽然很直接的勸說道:「大當家,咱們手裏要槍有槍,要炮有炮,要人有人,要不……咱們反了,將他們滿人驅逐出去,咱們漢人自己當皇帝。等您當了皇帝,咱們再和洋人算帳?」
張亞虎有點不敢說話,罵一罵落個嘴上的痛快是舒坦,真要造反,那可是抄家滅九族的大罪,他甚至愣了一下,不免覺得趙庭柱好大的膽子。
宋彪則道:「現在就要想造反,那似乎還早了點,可咱們心裏要明白,滿人繼續當咱們漢人的皇帝,咱們漢人就只能越來越倒霉,只要機會合適,咱們就得下狠手,直接將他們那幫滿人都給挫了,咱們自己當皇帝。中國想要自強,還是得先想辦法除掉滿人,咱們自己做主。」
張亞虎咬了咬牙,道:「大當家的,您是個明白人,厲害人,咱們弟兄就是跟着您干,要是您覺得有辦法搞掉滿人,咱們就造反了。造反這檔子事,人人都想干,只要成了,您就是皇上,咱們就是開國大將。不管成不成,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和柱子就是您的手下先鋒將,一路殺到京城去,咱們也過把皇帝老兒的癮。」
宋彪哈哈大笑着,絕對張亞虎這番話說的很是有趣,卻道:「只要咱們能驅逐韃子滿人,咱們這輩子就算是沒白活了,至於其他的事嘛,弟兄們,你們跟着我干就是了,咱們也得湊個機會是不是?咱們現在手裏有的是槍炮,等日本人和俄國人一走,咱們就能橫行東北,關東這個地方就是咱們說了算,咱們將關東的大門一關就是土皇帝。」
趙庭柱笑道:「是啊,可不就是這個理。大當家的,您是真有本事的人,咱們這麼搗鼓下去,也許再過幾年,咱們想要雄踞關東,那也沒有什麼難度啊。」
宋彪卻道:「走一步,看一步,心裏再想着一步就是了,不着急,咱們現在有了這個基礎,以後還怕吃不到狍子肉嗎?」
頓了頓,他又繼續補充道:「弟兄們,不着急,不着急啊。」
他說是不着急,可趙庭柱和張亞虎已經都明白了他的心思,這麼走下去,遲早有一天是要造反的,造反就造反,只要手裏有的是槍炮,還怕滿人那點狗屁部隊。
滿人連小日本都打不過,幾萬小日本就將滿人打的滿地找牙,他們呢?他們這一口氣就殺了好幾萬小日本挫子。
有了這樣的實力,趙庭柱和張亞虎心裏也特別強悍,愈發不將朝廷那些狗屁糟粕放在眼裏了。
宋彪心裏倒是無比的平靜,他知道,他總有機會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這段時間給沙俄帝國做了不少事,交了很多朋友,接觸也多,愈發讓他明白中國這樣的國家還是需要皇帝的,而且是需要他這樣的。
此時的中國依舊是必須要有一個皇帝,而這個皇帝也必須是他。
袁世凱不行。
宋彪也不是太在意袁世凱,不管他最終是想在袁世凱之前稱帝,還是之後稱帝,總有辦法剁掉這個人。
想要做中華帝國的皇帝陛下,手裏不僅要有槍有炮,還得有錢啊。
宋彪同樣開始在心裏尋思着這件事了。
深夜孤寒,宋彪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讓李富貴去準備了幾個下酒菜,將趙庭柱、張亞虎、胡大林和薛長慶四個人都請過來,就在炕上邊喝邊聊。
四位弟兄基本就是聽他一個人侃侃而談,談日俄戰爭,也談清政府之荒誕,更談中國之沒落的原委,三千年中華史,西方諸強史,無一不是宋彪隨手拈來的話題,弟兄們聽的這麼有滋味。
大家還是第一次聽宋彪說這些事,忽然對宋彪這位大當家有了更為神奇的新認識,他們這才知道,彪爺果然不是一般人,這世界上仿佛就沒有彪爺不知道的事。
宋彪也有這樣的感覺,他忽然覺得,以後如果沒事,應該經常將兄弟們喊過來談天說地,擴寬他們的視野和知識面,也能慢慢的讓他們明白驅逐韃虜和革命的重要性,啟迪他們的現代民族意識,開啟他們的職業軍人之路。
滿洲步兵團在蔣家窯一戰損傷極重,有四百多名的輕重不等的傷員在養傷,即便這些弟兄都能熬過來,部隊的減員還是很厲害的。
雖然宋彪已經正式接受了沙俄帝國關於組建滿洲步兵師的委任,以及領兵前往通化剿匪的命令,可他還是必須在蔣家窯多休養數日,隨後才撤回到楊官屯。
在楊官屯接收了遠東軍司令部調撥的籌建滿洲步兵師的第一筆軍械物資後,科爾尼洛夫少校的遠東第三步兵團、列格維奇少校的波爾塔瓦(哥薩克)第四騎兵團也陸續抵達楊官屯,這兩支部隊都臨時劃入滿洲步兵師的編制內,歸屬宋彪調度。
這時,在2月底,宋彪才啟程領着部隊正式前往通化剿匪。
清政府給日俄兩國劃出來的交戰區並不包括通化,日俄兩國也不想過多的刺激清政府,並沒有正式出兵控制通化的設想,只是日軍過於狡詐,他們一方面組織浪人、極右翼分子偽裝成關東土匪,另一方面大量籠絡和組織關東土匪,湊集了一個六千多人的部隊強佔了通化縣城。
在這兩個月間,俄軍的渾江補給線已經完全被中斷,多筆物資被劫。
俄軍終於出奇的憤怒了,原先已經決定派遣一個哥薩克騎兵旅去剿匪,正好宋彪的滿洲步兵師得到了正式的籌建委任,通化之事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他責任。
此時的通化完全是在土匪的掌控中,簡直是人間地獄,縣城裏逃出去數千戶人,近乎留下一座空城,能被洗劫的大戶早已被土匪洗劫一空,其餘各種殘忍的事情更是數之不盡。
從楊官屯出發之時,宋彪就已經下定決心,要麼不干,要干就乾的狠一點,直接上手將這群土匪都給剿滅了,一個不剩的殺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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