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回到了1904年,宋彪就必然要思考中國在近現代的命運,在中國發展和復興之路上,俄日兩國都是中國最大的敵人,俄國是更可恨的敵人,而日本則是更致命的敵人。\\www.yibigЕ.com//
亞瑟.叔本華在《充足理由的四重根》中如此描述道:任何事物都有它之所以如此的理由,或者說沒有一個無法被解釋的事物。
中日問題同樣如此。
用四重根律去分析中日問題,宋彪堅信中日之間的所有矛盾都起源於兩國對亞洲領導權的爭奪。
中日兩國想要成為世界霸主,首先都必須確立自身對亞洲的唯一領導地位,中國在這一點上擁有着天然的絕對優勢,因為中國本身就相當於半個亞洲。
日本想要領導亞洲,它必先領導中國,而這一點恰恰是它根本做不到的,中國也絕不可能接受,中國可以承認日本是一個發達國家,經濟、政治、文化都有先進性,但你想要領導我……那是連門都沒有的事。
這個問題直到21世紀也依然如此。
沒有歐洲的支持,美國也不可能是唯一的世界霸主,同樣的,如果沒有亞洲的支持,中國也不可能成為世界霸主,中美在21世紀的對抗也可以理解中美兩國對亞洲領導權的爭奪戰,日本則是美國在這種競爭上的最大盟友和獲利者。
簡而言之,日本是中國復興的第一敵對國。
宋彪對於中日問題的思考就是如此簡單直接,他頑固的堅信自己的結論。
在日俄戰爭之中,如果一定要讓他選邊站,他寧可選擇支持俄國,也要儘可能的拖延日本的發展和擴張。
中日俄三國問題對宋彪而言還顯得非常遙遠,他現在關注的是自己從馬幫里招攬的十五個夥計。
打鐵乘熱,乘着晚上還有些時間,宋彪就將這些新弟兄和戰友們都召集在火堆旁,非常細緻的教他們使用現代步槍,從上膛、保險、退彈、上刺刀這些基礎較起,然後是基礎的射擊技巧,以及實戰過程中的一些簡單的基本注意事項。
大家很用心的學着,每個人都挺興奮,連那些沒有加入宋字號山頭的馬幫夥計都跟了上來觀望,一起聽宋彪講習步兵基礎課程。
見馬幫的人都聚集到了自己身邊,宋彪決定玩一次實彈練習,正好這個二狼洞的前後縱深有三百多米,他就挑了一杆莫辛納甘m1891步槍,讓弟兄們在遠處重新點了兩個小火堆,中間擺了四個日軍鋼製飯盒。
宋彪接觸過的最老式步槍是五六式半自動步槍,那個槍的有效射程很一般,超過三百米的精確度就遠不如莫辛納甘步槍。
他調整了一番後,半蹲在地面瞄準最左側的一個鋼製飯盒,一扣扳機,槍膛里突然迸發出一股極其強悍的力量,震的宋彪就像是被人在肩窩子裏打了一拳,還好他的個頭和體格夠強悍。
嘣的一聲,百米外的鋼製飯盒不僅被當場洞穿,還被衝擊力彈飛出去十幾米遠,足以證明這種老式納甘彈的強悍,以後改了尖頭的r型彈肯定會更具殺傷力。
新入伙的弟兄們一陣驚嘆,紛紛跑過去拿飯盒,拿起來一看,這個鋼製飯盒被彈頭撕開一個銅錢大小的洞口同時還幾乎是扭曲成兩瓣。
等大家重新聚集回到自己的身邊,宋彪才和他們說道:「俄國毛子的步槍後坐力比我的步槍厲害,射程也遠,我都還有點不適應。你們初學射擊最好是從小日本的三十式學起,基本的原則是一樣的,三點一線,只要你能讓缺口、準星和目標三點在一條線上,一槍就能打中目標。所有的步槍都是這個道理,槍膛加槍管子對準誰就能殺誰,不管是俄國毛子還是日本挫子,只要他是狗娘養的就能一槍擊斃。」
大家聽了這話都是一陣激動,很想要練一練。
宋彪就是要讓大家先練一練手,只要開了第一槍,後面就收不住了。
他先給每個人五發子彈,從張亞虎這個二虎子開始練起,每人先打兩發感覺一下,後面看別人射擊總結經驗,在大家射擊之前,宋彪都會仔細的給他們調整射擊姿勢和動作,對準準星和目標。
沒有真正開過槍就不知道槍的後坐力有多大,不同的槍,後坐力也都不一樣,身體需要適應這種後坐力,在此過程中實現身體和瞄準射擊的統一,這還是需要練一段時間的。
包括瞄準射擊的過程中,視線的協調也需要鍛煉,人的視線不可能同時在兩個點上聚焦,聚焦在準星的過程中,目標就會模糊,聚焦在目標身上,準星就會模糊,這裏面就非常需要經驗去協調,有一個經驗統籌的問題。
這一輪試發打下去,只有個別的幾個人瞎矇到了飯盒,其他人都差了好些距離,可大家都還是特別興奮。
一連五發打完之後已經很晚,張亞虎等人激動的睡不着,紛紛要求再練。
宋彪是過來人,他似乎是回想到了自己剛入伍時的那些回憶,心裏有種莫名的溫馨感,在這群新戰友的面前,他又是一次當上了新班長的角色。
他就帶着那種特別的美好回憶,安撫道:「省着點過日子,反正小日本的彈藥是咱們不用的,等天亮了,咱們就先換他們的鳥槍練手,他們有多少子彈,咱們就打多少,練熟了為止。」
大家一聽這話都異常興奮,高高興興的先聽着宋彪的安排休息,可這一躺下來才發現右膀子和胸口疼的厲害,塊頭越大,疼的越很,這說明他們的技術太粗糙,沒有掌握好技巧,身體也缺乏經驗。
練多就好了,身體會自我學習如何在這個過程中調整肌肉去應對衝擊力,同時又要保證射擊效果,而這恰恰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此時的宋彪也基本發現這個馬幫是兩個隊伍拼湊起來的,跟着他幹的這一批弟兄和老金頭的關係不太大,老金頭那邊的夥計都很熱乎,想加入,又要看老金頭的臉色,只有趙庭柱是個例外。
大家晚上就在二狼洞裏休息,宋彪和老金頭都派了人值班守夜。
日軍小隊在這裏留下了很多駐營被褥和帳篷,倒是節省了很多事,宋彪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睡下。人心隔肚皮,雖然臨時拉攏了一批手下,他也不敢睡的太沉,連帳篷都沒有拉起來,耳朵一直聽着。
半睡半醒的他,也朦朦朧朧的在心裏反思着這個時代。
他不由首先思索「中國應該如何復興」這樣的問題,此時的中國在他看來恰如歐洲中世紀的末期,人們需要的是自由思想的重新呼喚和反思,歐洲有文藝復興,中國需要什麼呢?
春秋復興嗎?
回溯歷史兩千年,宋彪想到荀子。
「隆禮尊賢而王,重法愛民而霸」,這可否是中華立國之根基?
他對於這個時代總有他的異於常人的觀點,他總覺得晚清民國缺的不是第一流的軍人,而是第一流的謀略家;缺的不是文人墨客,而是思想家。
國民黨之敗,並非是支持資本主義,而是中國並無資本主義可言。
中國想要復興,重審自身之文明,重建國學之體系,「春秋復興,百家爭鳴」和「隆禮尊賢」才是王道,縱觀德日後起而強,兩國都是先以思想之自由為開端,湧現出費希特、黑格爾、叔本華等一大批思想家,以及福澤諭吉、北一輝等軍國主義思想理論家,以思想為指導,影響青年人,推動國家之進步,此為強國之霸道。
中國的思想家和理論家在哪裏啊?
宋彪懷揣着這樣的感嘆,心裏驀然不知所向。
風雪之夜是這樣的狂暴,山洞外面嚇着驚人的大雪,風雪狂暴,呼嘯之音像是要撕裂開整座山嶺。
篝火之旁,趙庭柱和張亞虎那幾個青年睡不着,聚集在一起繼續琢磨步槍和射擊技巧,按照宋彪的教程繼續操練上膛、退膛、瞄準,特別是瞄準的這個過程很難練。早期步槍都是缺口式瞄準,這種瞄準方式有點反人類眼睛的聚焦特性,最初的掌握階段比較困難,此後出現的覘孔式瞄準相對較為容易掌握,但在具體的使用上,缺口式只要練出經驗就可以快速瞄準,而覘孔式瞄準不管練的有多熟,實際瞄準過程都相對較慢。
暴風雪一直在持續,這倒是讓宋彪覺得安心,至少暫時不會有日俄的部隊追過來。
只是這雪也確實是太大了,快到中午的時候還和夜裏一樣昏暗,乘着一個很短的間隙里,風雪稍微小一點,趙庭柱和張亞虎就帶着馬幫的弟兄一窩蜂的衝出去砍了大批樹枝幹柴回來。這麼冷的天氣里,在這種山洞裏要是沒有篝火烤着,別說是那些傷員熬不住,普通人也受不了。
馬幫的人帶着一個黑鐵鍋,用從日本兵那裏繳獲的大米燒了一鍋飯。
宋彪起床之後感覺身體有點冷,就在空地上連續練完三套軍體拳,這玩意最早是在越戰時期形成,實戰效果是有點,更多還是練一個感覺和信心。
武警部隊的訓練其實比集團軍要更側重身體,宋彪對於這一點的體會更深,因為武警部隊專門針對「內部敵人」,戰術和高科技要求不高,武警部隊對軍體拳的要求自然也就更嚴格一些。
東北的大雪天真是冷的驚人,估計有零下二十度的氣溫,還好趙庭柱他們準備了一些乾柴,山洞裏一直點着火堆,情況要好很多。
宋彪打完三套拳,全身也熱乎乎的舒服很多。
這時恰好那一大鐵鍋的米飯燒好了,身材最是矮小精悍的新土匪李二狗立刻盛了一大飯盒的米飯端過來,和宋彪咧着一嘴黃牙笑道:「大當家的,小日本挫子的大米真他娘的香,俺給您盛了一大碗,咱們馬幫那邊有一皮袋子的辣白菜呢,您要不要來一點,等雪停了,俺出去給您打個狍子解饞。」
宋彪也聞着飯香,就將鋼製飯盒拿過來吃了兩口雪白的米飯,飯盒是從日軍那裏繳獲的,反正馬幫這邊有馬力,當時只要是個東西,馬幫的人都拖了過來。
大米飯這東西對現在的東北人來說還是挺特別的,因為在日軍佔領東北之前,東北並沒有大面積種水稻的習慣,後來是日本強制推行,東北才逐漸開始大面積的種稻子。
東北農業中最為特別的肯定是東北大豆,1904年,質優價廉的東北大豆第一次銷售到國外,贏得了國際市場的普遍好評,從此使得東北有了強大的經濟基礎,在被日本佔領的三十年年代,東北大豆曾經佔據了國際大豆出口市場的70份額。
日軍的這種飯盒也比較特別,彎形的豎筒狀,能放一個望遠鏡的那種類型,有蓋子,明治三十八年之後增加了一層,變成了雙層鋼製飯盒,可以用來煮米飯、拌炒麵、煮水,行軍的時候也會用來存放乾糧。
日本陸軍在明治時期主要是學法國,一戰之後才開始學德國,特別是在後勤供應等方面幾乎照搬法國,這在整個國際世界都是很普遍的情況,也可以稱之為拿破崙綜合症。
日軍在行軍過程中會將各種主食分在小袋子中逐一發放,米、鹽、糖都有單獨的小包裝,此外還有罐裝的魚肉、豆醬粉,一戰之後,這些常規食品就被稱之為a類行軍食物供給,另外一種是b類,也就是被日軍稱之為「assakukoryo」的軍用壓縮餅乾,二戰時期再發展出新的c類行軍食物供給,即被稱作「suryoshoku」的高級行軍營養口糧,由巧克力、花生、芝麻、麵粉、鹽、糖、梅乾等混合製成,補充了更為充分維生素b、c群,以預防在南洋和中國南部地區作戰較為常見的爛腳病。
所以,日軍單兵外出作戰基本可以攜帶滿足20天所需的食物供給,這就是日軍21天攻勢的基礎,和共軍在這方面的差距很明顯,五天斷糧,共軍意志強一些,但也頂多撐個七天。
宋彪很適合當土匪,或者說軍人和土匪本來就是一家,他吃了兩口米飯,感覺還不錯,就將背囊里的那兩盒軍供餅乾都拿出來讓大家分掉吃光,即便不跟着他干土匪大業的那些馬幫夥計都分了一份嘗個新鮮。
外面依舊下着大雪,在二狼洞裏的這群馬幫人都很喜歡宋爺,人人混個熱鬧,大家很是開心,仿佛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山洞裏過着的日子才是最痛快的。
中國人一貫是講究感情的民族嘛,兩盒軍供糧散出去,願意跟着宋彪乾的新土匪一下子又增加了七個人,加上還在養傷的李大運和宋彪自己,這小股的土匪已經有二十四個人!
看着宋彪的部隊發展速度很迅猛,老金頭很是痛苦和無語。
關鍵是宋彪手裏有槍,這一百來杆的步槍擱在地上,誰都想撈一杆子,以後就靠這玩意吃香喝辣。
拉扯出這支小隊伍就算是有了家底,宋彪挺高興的讓大家站成一排從趙庭柱開始逐個報名。大家剛成了土匪,手裏又有槍桿子,激情高漲,立刻按照宋彪的指揮排成兩列,連李大運都非要拄着一根木棍站在隊伍的最後面。
「張亞虎、黃大貴、孫四、孫七、張富田、李二狗、李大憨、趙庭柱……李大運!」
二十三個人的名字一路報完,宋彪愈發覺得有趣的笑着。
他就近找了個石墩子坐下來,調侃道:「我說兄弟們啊,你們這名字可都夠糙的,眼下咱們是個小隊伍,叫什麼名字都還沒所謂,可咱們是群爺們,咱們以後是要做大事的。想當年湘軍出道之時也不過四百來號人,誰知道他們後來能出那麼多的總督巡撫和提督啊?萬一咱們也混到了那個水平,這一封總督巡撫,全部是李二狗總督,李大憨巡撫,那可不是個事啊!」
大家一聽就愣了,李大運忽然道:「大當家的,俺娘說了,賤名好養啊!」
宋彪笑了笑,道:「你不都養的這麼大了嘛,出來幹大事是要光宗耀祖的,萬一你當了個總督,在你家祖譜上一寫名字,祖宗上下十代人就你一個高官,結果名叫李大運,這名字怎麼聽都不是滋味,寫在祖譜上也不好看吧?」
李大運撓了撓頭,道:「大當家,您肯定是個有學問的人啊,要不,您幫咱們改個名字?」
宋彪笑道:「我就是隨口說說,咱們以後要是混的好咯,我找個狀元替你們每人都改個合八字的好名字。」
大家一聽又大笑了,好像真的有那麼一天似的,咱們中國人本來就是天生樂觀的命。
宋彪轉而和趙庭柱問道:「你讀過書吧?」
趙庭柱點着頭,道:「稟大當家的,我家以前是在哈爾濱經營皮料子生意的小商人,我小時候讀過私塾,後來也在教會學校讀過幾年書,所以識字,也懂俄文。」
宋彪挺有點納悶,就問道:「那怎麼不幫你家繼續做皮料子生意啊,我倒覺得這個行當還是很有前途和財路啊?」
趙庭柱沉默了片刻,感嘆道:「東北這個地方不太平啊,我爹運貨的時候被土匪給搶了,人被撕了票子,家道中落。我有個大伯是走馬幫的,早年幫我爹走馬幫運皮貨,我就去投靠大伯,這兩年又跟着老金頭走馬幫,自己帶了幾匹馬賺個辛苦錢,也分個馬力錢。」
馬力錢就是馬幫相互按馬匹分紅,誰的馬多,誰就多分一股紅利,所謂馬幫,靠的就是馬。
「原來如此!」宋彪體會頗深的感嘆一聲,又和趙庭柱提醒道:「你吃過虧,吃過苦,就應該明白咱們不能單純的只想做土匪,咱們不能靠搶劫老百姓和小商人過日子,那咱們就是畜生,比日本人還不如,咱們要幹大事業啊!」
趙庭柱不答話,眼下還不明白宋彪所說的大事業是什麼樣的事,只能猜想是和殺日本人有關。
宋彪這時重新站起身,擲地有聲的而又頗具挑逗意味和所有人高聲道:「兄弟們,我們今天就算是將隊伍拉起來了,咱們現在是從山爺起家,可你們要明白,咱們不是山爺,不是土匪,咱們要做大事,要混出個人模狗樣來。陳勝吳廣說的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天下人,沒有誰一生來就應該註定當王爺,當將軍,當總督,都得要依靠實力拼出來的才公平,只要我們抱成一團拼下去,咱們也能當將軍,當總督。」
只聽他這麼一說,不僅是李二狗這幫新土匪很激動,連正在旁邊看熱鬧心態的其他馬幫弟兄也特別激動。
宋彪倒是愈發冷靜的掃視一圈,繼續挑撥道:「跟了我就有槍有彈,就能一起做大事,人人都要有官當的。要想做大事,我們就不能滿足於做土匪,做山爺,做馬幫,無規矩不成方圓,我們要有規矩,我的規矩也很簡單,第一,只聽我一個人的命令;第二,不准燒殺擄掠;第三,不准糟蹋婦女。只要做到了這三點,我保證人人都能跟我一起升官發財。」
李二狗等人越聽越是興奮,紛紛道:「大當家的,咱們就聽您的了,您讓咱們幹啥,咱們就幹啥。」
宋彪則又補充道:「我最後再補充一點,咱們都是爺們,東北爺們,關東爺們,中國爺們,誰糟蹋東北,誰作踐中國,咱們這些爺們就得殺誰。俄國毛子和小日本挫子都想佔領咱們東北,咱們必須和他們拼了,明白嗎?」
話音剛落,張亞虎便像是等待已久的忽然領着大家一起高呼道:「弟兄們,咱們以後就跟着彪爺和小日本挫子們拼啦,毛子也殺。」
眾人大聲喧譁起來,紛紛嚷道:「殺挫子,殺毛子,殺他媽的鬼子們!」
宋彪特別高興的用力擊掌道:「好,從今天起,咱們就是真正的隊伍了。我是土匪,你們就是土匪,我是官爺,你們就是官爺,從今天起,咱們弟兄就一起同患難,共富貴!」
這一干新土匪們激動不已,氣勢高昂,幹勁極大的張亞虎再次舉槍大喝道:「兄弟們,咱們都一起跟着彪爺,同患難,共富貴。」
大家隨之齊喝:「彪爺,同患難,共富貴!」
宋彪很是滿意,也很高興的多看了張亞虎兩眼,他知道自己日後若是成就一番大業了,絕對不能忘記這個人,這個人幫了他不少忙,沒有張亞虎的隨從呼應,他還真的就未必能在這裏拉起自己的隊伍。
話說宋彪的能耐是馬幫弟兄們有目共睹的,能跟着如此厲害的人一起幹事,不管是干馬幫,還是干土匪,那顯然都是好事,眾兄弟們心裏也特高興,特踏實,特覺得有希望,仿佛未來的人生就真的將會一躍登龍門了,大富大貴的人生只是唾手可得。
聽着這一陣起誓,山洞裏的其他馬幫夥計再也忍不住的紛紛湧上來,同樣要跟着宋彪一起干,甚至遊說老金頭,讓大家都過去幹事。
馬幫並不是一個嚴密的組織,大多數情況都是臨時組團,通常都是客戶和僱主先找到老金頭這種有名氣的老馬幫,談好價錢,金老頭首先算上自己這邊的徒弟、夥計,人手不足就另外再喊一批。老金頭、老郭頭這些老江湖都有一套名單,根據不同的情況找不同的人搭個隊伍一起運貨。
老金頭這邊的人幾乎全部都要跟着宋彪幹事,折騰的太厲害,原本沉默無聲的坐在一邊旁觀的老金頭已經無法置身事外。
等了半響,老金頭才將煙杆鍋子裏的煙灰敲掉,起身和宋彪道:「彪爺啊,您這號的人物真是難得一見,既然弟兄們都有這個意思,您也是個真漢子,不干那些傷天害理的事,要是您不嫌棄我是個糟老頭子,咱們這些老夥計就也和您搭一把手吧,幹完幾票,您要是嫌棄咱們老咯,分一筆子銀圓,咱們就回家做個小地主,養家餬口去吧!」
宋彪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刻,道:「古話說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金老爺子在道上混的久,人面廣,這是咱們的一筆寶貴財富。別說您以後要回家做個小地主,我現在就可以分銀子,大家都撈現的。」
東北這個地方的土匪多如牛毛,名聲是不好,但也很常見,有些土匪混的好,講規矩,講道理,在地方就是真正的綠林好漢,有名望,有民心,連巡撫衙門都不願意招惹他們。
老金頭的那番話說倒是很漂亮,宋彪的這幾條規矩也像是一回事兒,給了老金頭一個很好的台階,可老金頭究竟怎麼想的,或許只有他自己心裏明白,畢竟跑了三十年的馬幫,他很清楚此次運的這批貨里到底有多少值錢貨色。
至少有一點是老金頭和其他馬幫夥計心裏都明白的,先不提彪爺的那番通天本事,只說彪爺手裏的這一百來杆洋槍就都是真材實料的好貨色。
有了這些洋槍,那在東北就可以橫着走。
既然老金頭都要來干一票,宋彪再也不用客氣了,立刻一揮手道:「弟兄們,點一點我這位彪爺的家當如何,現銀的份子夠多,咱們就撈現銀,見者有份,算是我彪爺給你們的安家費!」
他的話音一落,山洞裏這幾十號人竟能發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歡呼聲,聲囂鼎沸啊。
張亞虎和李大憨二話不說就沖在前面,指揮大家將各個箱子打開,一起清點彪爺的家底兒,原先是馬幫,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馬賊,這樣的事就算是在東北也很少見,關鍵還是這檔子貨太離譜,基本都是軍需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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