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墓室打的很奇怪,你們知道的,下地的盜洞打的很是寬敞,但是我現在在爬的這個墓道,打的很狹小,僅供一人匍匐通過。
可是,前面這個拐角之後,又寬敞了起來,這個形狀很是彆扭,我就納悶——是不是因為剛開始的定點沒定好,所以在地下進行了一次換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技術也太菜了點,定點探位幾乎是這行入門必備的東西。
是真的是菜鳥,還是有他們的目的?此時我無從得知。我拐過這個拐角,用礦燈,幾乎就可以看到前面的墓室青磚了。
而在這個相對寬敞的墓道里,躺了一個人。跟剛才的那個人一樣,穿的是外面很流行的山寨軍裝,這個墓道里,臭的我聞了幾乎想吐,臭就算了,分很多種,這種臭,完全就是那種腐爛的肉的氣息,就是屍臭味,聞了讓人作嘔。
我試着對躺下的那個人叫了一聲,沒有動靜。
這下就可以判定,這是一個死人,盜洞裏的屍臭味,就是他身上發出來的。而屍體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恐怖的東西,倒斗兒入行,第一件事就是練膽,在我小的時候,不知道多少次一個人晚上在亂葬崗睡覺,那時候兵荒馬亂的,死的人多,而且一到晚上,哪裏來的路燈?舉目望去,都是一片漆黑,四周全是墨綠色的光——野貓野狗就在亂葬崗里吃人,而吃了人之後的畜生,眼睛就是墨綠色的。所以我忍着惡臭,繼續往前面爬。
看這個人的穿着,應該是剛才那個古怪男人的隊友,古怪男人說自己已經在這裏待了幾個月了,那怎麼不把隊友的屍體帶出去,反而放在這裏?還有就是,為啥這個人,會死在盜洞口?
近一點,再近一點。
我看清了這個人的臉,死人的臉。一股刺骨的涼意瞬間從背部開始,蔓延到全身。
人在死後,都會化成骷髏,最恐怖的階段就是身上的肉腐爛的期間,倒斗兒這行,現在被各種各樣的小說給神話了,按照書中所寫,盜墓賊是大俠類型的人物,這只是藝術角色,真正在現實中的盜墓賊,哪裏是縱橫於各個古墓之中與粽子殭屍大戰三百回合?
倒斗兒是一門謀生手段,盜墓賊,是走旁門左道損陰德敗門庭被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甚至比小偷還讓人反感噁心的一類人群。走這條路的人,肯定都喜歡古墓,冥器多不說,古玩的價值也高,但是千萬不要以為盜墓賊只盜古墓。
一個村子,鄰村,包括一個盜墓賊能知道的,如果有大戶人家入藏,陪葬品很多,照樣會受到盜墓賊的光顧。甚至我認識一個只因為陪葬的金銀首飾就去刨人墳的人。
這樣的墳,很多人不喜歡刨,不是怕粽子,而且相對來說,古墓建在地下,會因為地殼的移動啊,常年的降雨啊導致建築的塌方,地上的墳相對來說還安全一點,之所以不喜歡,就是因為太臭了,還有就是,正在腐爛中的人,實在太過恐怖。
你們可以想像一下,一個人變成一堆說不清楚顏色的爛肉,無數的蛆蟲在肉里穿梭交叉是一個什麼景象,跟這個一比,古墓里的骷髏是不是可愛的多?盜墓賊是膽子大,但是他們也是人。
我面前的這個人,已經開始腐朽,甚至都看到了偶爾頂破他的皮膚探出頭來的屍蟲。這是第一,單獨這個,不會把我嚇的全身不能動彈。更重要的是,他這張雖然腐敗但是是能看出大概輪廓的臉,讓我非常的熟悉。
狗日的,能不熟悉嗎?
這張臉,就在剛才還嚇了我一跳,離我只有幾厘米遠,甚至還對我笑了。
我忘記了惡臭,就那麼呆滯的看着這個屍體,顫抖的摸出煙,點上,這個動作更讓我想起了剛才的那個人——他跟我借了火,點上了煙。
而我也看清楚,這個死屍的嘴巴里,也叼了一根煙,只不過煙已經被屍水給浸透了。
深吸一口煙,我開始回想我見到那個人的細節——首先,他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忽然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的出場,就不正常。
他嘴巴里叼根煙,說他自己已經在這裏待了幾個月了——是的,你他娘的都開始腐爛了!
還有就是他的一句話——那我先走了,一會兒見,我本來以為這就是臨別的一句客套話,可是我現在,真的與他一會兒見了。真的是在一會兒之後,見到了他,的屍體。
鬼怪永遠比粽子可怕,粽子威脅的是身體,而鬼怪是直接滲透人的靈魂。
我就這樣,一根接一根的抽煙,也不管我到底是抽的煙味還是屍臭味,直到上面的人忍不住下來找我,這個人姓白,叫白文遠,因為姓氏,他在圈內有個外號叫白痴。他是這個隊伍,對我最為友好的一個人,不是因為他身手不如我,所以聽指揮,而是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老好人性格。
他看到我躺在一個腐爛殆盡的屍體面前一動不動,都要嚇壞了,搖醒呆滯的我,關切的問:建國,你沒事兒吧?這東西是磕磣了點,眼不見心就不煩啦。
看到他,我放佛在洪水裏遇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我急需要他,來排除掉我那發自內心的恐怖,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問道:白老哥,你有沒有看到一個人,從盜洞裏爬出去?
他疑惑的問:盜洞裏爬出去?
看到他疑惑的表情,我心裏就是一沉,可是我還是不死心的道:嗯,就在我下來之後,有沒有一個穿着軍裝的人,從盜洞裏面爬出去?
他搖頭道:沒有,我也是看你進來了這麼久都沒有動靜,所以才進來看看。
說完,他看了看驚慌根本就掩藏不住的我,皺眉道:建國,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信的過老哥的話,告訴我。
我苦笑道:有什麼信不信的過的?我倒是以為,我說了的話,你認為兄弟我在撒謊。
他笑笑,拍拍我的肩膀,道:沒事兒,你說,我聽着。
我告訴他了在我下了盜洞到現在這麼一段時間裏我經歷的事兒,遇到的人,然後我看到他非常平淡的一張臉,在聽了我說之後,依舊的笑臉。
在我說的時候,他沒有插一句嘴,安靜的聽我說完,他指了指那個腐朽的臉,問道:你是說,你遇到了這個人,並且跟他對話了?
我點頭道:嗯,他還勸我,不要進這個墓。
白文遠吸了一口煙,緩緩的吐出眼圈道:建國,你說的,我信。但是鬼話鬼話,鬼的話是最不可信的,看起來,你害怕了?
我點了點頭,道:說不害怕那就太假了,怕是怕,倒也不是很怕很怕,問題這件事兒,他娘的他太詭異了不是?
白文遠掐滅煙頭,再次指了指這個屍體,笑道:其實,他是個鬼,我反倒不怕了。
說完,他起身準備出去,接着道:你還是太年輕啦,鬼有什麼好怕的喲,人吶,要比鬼可怕的多了。
他既然已經死了,就算變成了鬼,他也死了。
你有沒有想過,假如你在這裏遇到一個活人,這件事情才變的複雜起來?
他嘆氣,繼續說道:從加入這個隊伍開始,我就告訴自己,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兒,都他娘的不奇怪。一將功成萬骨枯,你以為死的只是當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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