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導演 第七十九章 相互算計

    現在的核心問題不是琢磨着怎麼去報復殺人，而是要把面前的難關想方設法糊弄過去，眼看着都火燒到眉毛了，你還在為這口氣憤憤難平，這個節骨眼動了陳清揚，勢必引起宦官集團也就是司禮監的敵視，那傢伙可是太監們的財神爺，這群人褲襠里再怎麼沒有那玩意，也是皇帝身邊的人，稍微吹吹風動靜就比海風大，你還嫌我們死得不夠快是吧？

    徐允爵黑着臉說道：「延祚兄稍安勿躁，我們都知道三個閹賊是司禮監的紅人，坐鎮金陵城深得皇上的信任，目前敵我雙方勢力太過於懸殊不能輕易得罪他，你不要忘記，陳清揚這混蛋還有另外一重身份，佛郎機商團的大明代理人！海外貿易這一塊肥肉對我們至關重要，無論如何不能放棄，如果想繼續和那些海外商團做生意，他可是關鍵性的角色！」

    陳延祚站起來在客廳中來回的走動，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何嘗不知道拔出蘿蔔帶出泥的道理，動了陳清揚，三大太監和佛郎機商團肯定要找我們的麻煩。但你們在監獄也看到了，這王八蛋仗着有人撐腰根本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裏，這種人留着遲早是個禍害，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還是早點解決他為好。」

    趙之龍搖了搖頭，冷笑着說道：「延祚兄這話也太抬舉他了吧，陳清揚算是個什麼東西，一個落榜的舉人而已，還是出身低賤的商人家庭，敢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他活膩歪了？問題的關鍵是，這些年我們大筆的在海外貿易上撈銀子，沒有分潤給那些閹賊一星半點，他們看着別人發財心裏難受，所以才借着陳清揚的手坑我們一把。商人追求的是利益，換句話說，陳清揚在金陵城幫着那群人搞風搞雨和我們作對，無非為了能藉助閹賊們的勢力賺到銀子，別人能給的東西我們難道就給不了嗎？」

    徐允爵說道：「趙兄說到點子上了，陳清揚之所以會表現得如此強硬，無非還是想要從中得到好處，他能成為佛郎機商團的總辦理，就證明不是白痴傻瓜。海外貿易是大明最賺銀子的買賣，一口吃掉我們幾家的份額，他難道不怕被撐死嗎？只要給他足夠的利益，這件事情一點也不難辦，就看我們有沒有壯士斷腕的決心。」

    韓贊周坐在自家的院子裏曬太陽，雖然閉着眼睛，可他身邊站着的黑袍大漢卻絲毫不敢鬆懈，仍然畢恭畢敬的躬身說道：「公公，咱們的人已經得到消息，趙之龍和徐允爵等人為了收購絲織品，把蘇洲、杭洲和揚洲等地的商稅挪用了，現在銀子全都變成貨物壓在倉庫里，沒有辦法向戶部交差，屬下認為，這可是咱們收拾這些勛貴的一次絕好機會。」

    韓贊周聽到這裏微微一笑，像往常一樣沒有立刻表態，而是端起茶碗先喝了一口，品味了好久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可咱家卻沒有看出來啊，那你先說說看吧。」

    黑袍大漢說道：「屬下上個月回京的時候，聽東廠的同僚們說了，因為連年匪患和天災，萬歲爺和高公公都在為銀子發愁，而戶部的銀庫就是一個擺設，裏面一文錢都沒有，所以內閣被逼得是上躥下跳到處湊數。江南歷來是朝廷的賦稅重地，商稅說多不多，說少可也不少，雖然不是大明主要的稅種，平時也沒有人關注這一塊，可現在情況不同啊，遇到戰事國庫枯竭，當然會被內閣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接着說道：「戶部一個月內向金陵城寶源、宏盛和昌茂等官店連發兩次公文，催促把稅銀立刻解往京師，這就是確鑿的證據。但如今麻煩的是，他們一兩銀子也拿不出來，陳清揚稍微動了動心機，就把幾家官店死死的套住了。屬下認為，只要我們把這件事情奏明聖上，那群勛貴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韓贊周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個算計的確有很大的可操作性，但只能用來對付一般的官員，因為搞不到銀子壓力倍增，萬歲爺的心裏煩，一怒之下說不定會把相關的人誅滅九族。可就這點理由想要搞趴下那群有公侯伯爵位護身的混蛋，還差得很遠呢！勛貴是太祖開國時期形成的一大勢力，在成祖皇帝時期達到巔峰，根深蒂固枝繁葉茂組成了不少的派系。」

    又說道：「歷經土木之變後勛貴的地位雖然削弱了很多，但仗着軍方作為後台，哪一方勢力也不敢隨便碰，特別是我們東廠和錦衣衛更要知道進退。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文官集團從來都是限制皇權的態度，萬歲爺不信任他們，倚重的就是司禮監和勛貴集團，不會因為幾萬兩銀子的缺口就輕易對勛貴們下手，那樣會動搖朝廷根基的穩定。咱家敢說，只要東廠對這幾個混蛋下了手，一動就是一大群軍方重臣不依不饒告到萬歲爺面前，縱然司禮監高公公也很難招架的住。」

    可能是宦官集團和勛貴集團向來水火不容的緣故，聽到韓贊周不認同自己的意見，黑袍大漢有點不甘心的說道：「公公，陳清揚可是給咱們製造了一次絕佳的機會，要是不做點什麼屬下覺得太浪費了，既然抓住了他們的尾巴，找點麻煩也是好的。這些年他們在海外貿易上吃獨食，賺了那麼多的銀子一點湯也不給我們，而且氣焰非常囂張，這可是壞了規矩的行為。」

    韓贊周絲毫沒有因為下屬的意見而動怒，冷靜的說道：「你懂什麼，我不是不知道這次的機會難得，可那些人挪用商稅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在此之前，上交戶部的稅銀經常被他們剋扣、動手腳、做假賬，東廠知道錦衣衛那邊肯定也知道，恐怕萬歲爺和司禮監對此更是心知肚明，只不過為了大局着想，隱忍不發而已。」

    然後用陰冷的語氣說道：「平時一點一滴的不滿會因為時間的關係，逐漸積累成為壓抑的憤怒，高公公既然沒有給我們指令，就代表萬歲爺的怒火還沒有到極點，也證明了時機的不成熟，估計還差點火候，我們這時候站出來做的全是無用功，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無論如何不能幹。」

    黑袍大漢說道：「公公，那接下來我們東廠的人該做點什麼呢？」韓贊周說道：「稍安勿躁等待下次機會，照實把這件事情呈報給司禮監就行了，也不要添油加醋的亂寫，那樣只會適得其反。你們這些人打打殺殺的還行，要是想在文字上做文章，那只會搞得一團糟。」

    又說道：「記住，不論任何時候都不要存心欺騙萬歲爺，那樣你們會死的很慘，別說咱家不提醒你們，你身邊肯定有萬歲爺的耳目，平時自己說話做事多注意，不要搞得太離譜。你是為萬歲爺真心實意的着想，做錯了也不會怪罪，如果你是想要借刀殺人，那死了以後都沒有墳地安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