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導演 第一百六十三章 沒道理的庇護

    身為司禮監掌印太監的高時明，看着貌似大發雷霆的崇禎皇帝，卻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意思，反而面帶笑容極其放鬆，因為他沒有從主子身上感覺到怒氣。朱由檢越是發火越代表着沒事，如果他心平氣和的說話，那可就要小心了，說殺就殺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

    再說了，陳清揚儘管在這件事情上表現的行為荒誕，可並沒有對朝廷造成實質性的損失，以他江南著名文壇大師的身份，好歹也能說得過去，丟人也是丟文官的臉面，和司禮監屁不相干。

    可他要是不接話，崇禎的戲就沒法唱了，於是高時明躬身說道：「萬歲爺請息怒，陳清揚雖然這次做的有點張揚，動靜有點大，可畢竟也是風雅之事，和那些仗勢欺人橫行霸道的人有根本的區別，看在他一心為朝廷排憂解難的份上，臣請陛下繞過他這一遭，從輕發落。」

    朱由檢哼了一聲說道：「什麼叫做有點張揚，什麼叫做動靜有點大，你覺得他還不夠誇張是吧？就為了幾個身份卑微的煙花女子，竟然出動了兩個衛的官兵，影響簡直惡劣到了極點！朕給了陳清揚極大的信任，賦稅不經戶部，軍權不經兵部，這一點已經引起內閣和六部官員的微詞，他卻偏偏給朕捅簍子。」

    高時明笑着說道：「萬歲爺，這其實也不難理解，市舶司的賦稅在陳清揚沒有上任之前，沒有多少人關心，因為一年也就是幾萬兩銀子的收入，還驚動不了內閣和戶部的大人物們。而今陳清揚上任了，用最鐵血的手段封鎖海面，禁止那些商船不交稅隨意出海，從而把這塊稅銀變成大明最為豐厚的財源。俗話說得好，財帛動人心，除了這筆收入以外，陳清揚還擋住了他們的財路，削減了他們的收入，當然這些人要對此提出異議了。」

    朱由檢冷笑着說道：「大明現在災禍不斷刀兵四起，極度缺乏銀錢，而財政方面每年都是入不敷出，內閣和戶部的官員呢，卻都是一群無能之輩，對此束手無策不說，就知道向朕哭窮百般狡辯，好像他們除了加賦之外，就沒有別的任何辦法。朕已經節衣縮食，大量削減宮中的用度，可這能省出多少銀兩？」

    然後說道：「朕好不容易發現了一個理財能手，當然，這也是你們司禮監的功勞，是韓贊周把他推薦給朕的，陳清揚把安遠驛市舶司的稅賦重新撿起來加以利用，能夠為內庫每年換來百萬兩的收入，可以大幅度緩解朝廷的財政壓力，他們接着就把眼光盯住了市舶司的稅收，這一個多月，內閣和戶部的官員多次上奏，要把這筆銀子歸於戶部庫房，好像到了內庫到了朕的手裏，大明的天都要塌了！」

    高時明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說道：「陛下，眼下的情形是眾怒難犯，誰讓陳清揚犯了錯誤被人家抓住了尾巴，臣覺得還是要給內閣和六部官員一個面子，對陳清揚降級罰俸以示懲戒，免掉他監察御史的頭銜，而且儘快完成規定的稅銀數量戴罪立功，這樣他們也就不好再說您偏袒他了，等到這陣風聲過去後再說。」

    朱由檢淡淡的說道：「對於那些只會耍嘴皮子的人，朕不會給這個面子的，誰能為朕分憂，朕自然要袒護誰，倚老賣老擺資格那一點用處都沒有。」

    高時明為難的說道：「萬歲爺，陳清揚一次就娶了五個妾室，這可是嚴重違反大明律的做法，臣估計用不了幾天，江南都要傳遍了，這樣的事情想瞞都瞞不住，等傳到京城，別人肯定會拿這個當藉口攻擊他。」

    朱由檢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得到的消息有點偏差，據朕所知，陳清揚宣稱的只是給五個煙花女子贖身，並沒有任何證據說明他在納妾，這是很正常也需要支持的善舉，至少朕記得大明律沒有這一項規定，說不能同時給多名女子贖身！」

    皇帝要庇護一個人，那根本就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因為天子金口玉言，說出來就是真理，誰說的都沒有用，他說什麼就是什麼，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皇帝的特權！

    被一句話堵得差點翻白眼的高時明，又小心翼翼的說道：「萬歲爺，陳清揚的此番善舉，可是動用了整整兩衛的官兵，而且沒有事先向兵部行文申請，這是嚴重違反大明軍制的行為。按照朝廷的規定，後軍都督府只有統兵權，兵部才有調兵權，所以內閣和兵部肯定會揪着這一點不放，借題發揮說他和後軍都督府相互勾結私自調動軍隊，甚至會說陳清揚和魏國公意圖謀反。」

    朱由檢說道：「根據金陵城傳來的消息，英武衛和神武左衛進城，是後軍都督府因為應天府尹的請求，而做出的臨時決定，主要任務是維護城中的秩序，當時的場面太大，參與的老百姓太多，這也是必須的措施。至於他們說公器私用，無非就是順手幫了個小忙罷了，這是些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嘴官司，不必放在心裏計較。」

    接着說道：「金陵城是我們大明的留都，江南是大明的賦稅重地，僅僅金陵兵部就統轄着四十九個衛的龐大兵力，陳清揚和徐允爵又不是傻瓜，憑着兩衛官兵，在金陵城能翻起什麼浪花來？他們找茬發發牢騷也就算了，如果糾纏不休動真格的，那朕是絕對不會客氣，這代表着在他們心裏，朕是何等的愚蠢，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看不明白！」

    高時明自然不想陳清揚出事，探查到皇帝的態度後，說道：「萬歲爺，無論如何陳清揚這件事情做得也有些過分，如果對那些人的提議置之不理，怕是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就下一道聖旨申飭陳清揚一番吧，功是功過是過，這樣也有個迴旋的餘地，內閣和戶部還有兵部的官員，自然會閉上嘴巴的。」

    朱由檢微微一笑，說道：「你有你的難處，害怕那些人和朕之間僵持起來，這樣處理的確是老道的手法，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次就是要讓天下人看看，只要為大明盡職盡責，朕自然會庇護他！」

    接着說道：「等他的稅銀到來之後，你就向內閣傳朕的旨意，給陳清揚加金陵戶部右侍郎銜，並增補為都察院副右都御史，專門審核浙直地區的錢糧，朕就是要狠狠打他們一記耳光，要不然這些人腦子不清醒。」

    高時明聽到這段話頓時大驚失色，急忙說道：「萬歲爺千萬要三思而後行，這個提拔的力度未免也太驚人了，陳清揚雖然才華出眾，一心報效朝廷，可他畢竟只有舉人的功名，上次破格提拔為從五品的市舶司提舉，已經引起了朝臣的不少異議，認為這是對科考進士的一種羞辱和諷刺，好在從五品的品級尚低，沒有導致強烈的對抗。」

    緊接着說道：「陳清揚在寕波府的成績斐然，算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假以時日市舶司必定會成為大明的重要財源。但他當官的時間的確太短了，這次直接一步登天成為正三品，不要說內閣會極力反對，就是吏部給事中那邊也不會通過的！」

    朱由檢冷笑着說道：「你能夠為大局着想，這份心意朕甚感安慰，根據韓贊周的安排，陳清揚在本月的月底要為朝廷運來一筆銀子，數量多達一百五十萬兩，可以大大緩解朕的壓力，這樣的功勞就該重重獎賞。內閣和戶部既然沒有辦法為朕分憂，那就乖乖的閉上嘴巴！」

    想了想又說道：「還有，你馬上下去傳書韓贊周，催一下陳清揚，要他不要太沉迷於溫柔鄉，儘快把奏本呈上來，朕等着安排他的學生去豫南省呢！這次特意擢升陳清揚為正三品，也有他那些學生的原因，如果連學生都能成為正四品的知府，可做老師的還當着從五品的提舉，怕是有些尷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