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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着陸無塵的話音,嘉祥大師陡然發現眼前之人氣息全無,整個人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登時心中一驚,古井無波的臉上初次露出了驚容。
半空之中,重重氣浪席捲而來,洶湧的勁道直直衝向嘉祥大師,猶如猙獰巨獸般,似要將嘉祥大師吞噬一般。
「唉……」嘉祥大師心中暗道:「此子年紀輕輕,武功卻達到了如此的高度,若為正道,必成一代大俠,護的一方百姓安危,造福人群;可惜,卻淪入魔道,真是可嘆可悲!」
劍光乍現,重重劍影如雪花一般傾瀉下來,將嘉祥大師整個身軀都籠罩起來,那恐怖的劍意甚至使得四周的空間隱隱扭曲起來。
臉上滿是凝重的神色,嘉祥大師雙拳登時轟出,滿天的拳影煞是好看,但由於先前經脈受創,此刻拳勁被削弱了不少,但繞是如此,雙拳一出,仍然有着氣吞**的磅礴氣勢。
劍氣直卷而來,被嘉祥大師雙拳的拳勁轟碎,這已經是約定的最後一招,劍招未至,但那股氣勢卻讓師妃暄兩女心驚不已,而婠婠更是從這一招的感覺上自己師傅的影子。
身後一陣寒意襲來,嘉祥大師陡然轉身,只見一道劍光已經劈了下來,狂暴的勁氣將拳勁從中劈開,直取嘉祥大師的面門。
嘉祥大師後退一步,雙拳再次轟出,雖只是平平無奇的一拳。卻有着大巧若拙、返璞歸真的意味。所有的角度都被這一拳封死。拳勁剛柔勁氣兼濟,那精純無比的真氣頓時湧現而出,臉上也滿是肅穆之色,直讓人覺得他猶如佛祖轉世。
嘉祥大師出拳的動作很慢,就像慢動作一般,每一個動作都落在了師妃暄與婠婠的眼中,充滿了說不出來的禪味,師妃暄更是從其中感受到那慈悲為懷的心境。
佛門講究慈悲為懷。是以嘉祥大師武功通玄,每一拳雖然都有着氣吞山河的氣勢,但卻寬厚無比,絲毫沒有傷人的意思。
劍拳相交,勁氣相擊的聲響全然沒有。
「是虛招?」嘉祥大師心中暗道,他竟然看不出陸無塵這一劍的虛實。
「不好!」
嘉祥大師陡然心生寒意,只聽得一聲長嘯直衝九霄,聲浪呈錐形直直刺入心脈,嘉祥大師橫跨數步,右手拂出。大手生出生生不息的柔勁,而這時。他身前赫然是北冥力場讓空間出現凹陷的詭異情況,更有着一股吸引力讓他感到手腳被束縛住了一般。
嘉祥大師微微驚愕,這等怪異的招式讓他聲中大開眼界,「有魔門的影子,但也有道門的影子,如此詭異的招式,和尚我平生從未見識過!」繞是嘉祥大師武功出神入化,卻也被陸無塵這一招給驚住了,容不得有半分的分神。
「大師繆贊了,陸某可是有着『大魔頭』的稱呼,招式詭異莫測,當是我輩風采了!」
將別人的諷刺當作了讚嘆,陸無塵的臉皮也算是厚到家了,右臂袍袖翻卷,腳尖在地上一點,欺身搶進,屈指連點,劍意生生不息,一劍接着一劍向着嘉祥大師刺去。
剛柔二氣變幻,劍氣重重疊加,越來越強,每一劍都轉換着不同性質的勁氣,猶如太極一般,圓融無比,強橫的勁氣化作圓錐狀,直透心脈,劍意接連刺來,使得嘉祥大師連連後退。
繞是嘉祥大師身負百年禪門內功修為,也吃不消陸無塵如此奇異的攻擊,若非他內功深厚,真氣精純無比,此刻的他怕早已吐血了。
玄功運轉,嘉祥大師面色通紅,仿佛喝醉了酒一般,頭頂之上冒出了絲絲白煙,正是真氣運轉到了極致的情況。
「咄!」一聲怒吼,佛門獅子吼的絕技使出,聲波翻滾着向着陸無塵洶湧而來,而陸無塵長嘯一聲,真氣灌注下,恐怖的音殺之術使出來,與嘉祥大師的獅子吼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嘭!」音爆出現。
嘉祥大師雙手拇指豎起,枯木般的手臂肌肉鼓盪起來,就是關西大漢也不過如此,真氣從拇指上激盪而出,重重絲線般的勁氣呈螺旋錐形向着陸無塵直刺而來。
「大和尚若是沒有殺意,今日只怕是要敗在此處了!」陸無塵哈哈大笑,不退反進,一步踏出,身子已經欺身搶進來,左手兩指一併,劍訣一引,三道劍氣陡然間激盪而出,而右手運掌成刀,順勢劈來。
左劍右刀,怪異無比,而所用的招式全然不同,真氣的性質也完全不同,看的師妃暄二女目瞪口呆。
「阿彌陀佛!」嘉祥大師說道:「如此武功,陸少俠果然天縱奇材,若不墮入魔道的話,一定會成為我正道受人敬仰的俠士!」
「咯咯……」婠婠嬌聲笑道:「大和尚,若非我聖門內鬥不止,一盤散沙,慈航靜齋如何能夠壓住聖門這麼多年?而且這陸少俠可是被你正道人士稱為『大魔頭』,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太晚了嗎?」
絲毫不在意婠婠語氣中的譏諷之意,嘉祥大師大手一揮,雖然此刻經脈疼痛無比,卻絲毫不受影響,左手握拳,右手運掌,竟與陸無塵一般,分心二用。
「嘭!」
「嘭!」
「嘭!」
兩人連連交手,不斷有勁氣相擊的聲音響徹四方,兩人愈打越快,只餘下兩道虛影,場外的師妃暄與婠婠都是緊張不已,不知那結果如何。
嘭!
一陣金石之聲直透雲霄,雲破月來,陸無塵和嘉祥大師兩人已經背對着對方,猶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師妃暄舒了口氣,說道:「這次卻是嘉祥大師勝了!」
十招之約全部完成。勝負也是分出。
婠婠臉色很不好。俏臉一沉。嬌哼一聲。
「阿彌陀佛!施主既然答應隨和尚我回山潛修,還請施主信守諾言!」
嘉祥大師回過身來,此刻他的樣子有些狼狽,嘴角帶着一絲的血跡,陸無塵那一招如同暴風驟雨,哪怕他武功精深,也是吃了大虧,如今雙臂發麻。真氣一動,經脈便有着寸斷般的疼痛。
「施主武功通神,和尚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受到這般的傷勢了!」
似懷念,似感嘆,嘉祥大師的語氣中,頗有一種長江後浪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的感嘆。
陸無塵身子微顫,似乎要倒下一般,而婠婠身形一晃,一下子掠到了陸無塵的身邊,扶住了他。
「謝謝!」陸無塵輕聲道謝了一聲。
婠婠風情萬種地望了一眼陸無塵。隨即就將注意力放在不遠處的師妃暄和嘉祥的身上。
「大師,我可沒有做和尚的打算。也沒有和尼姑當鄰居的愛好,所以大師的好意,在下還是心領了!」陸無塵對着師妃暄眨了眨眼睛,朗聲笑道。
師妃暄臉色如常,絲毫沒有因為陸無塵的諷刺而動怒,此刻她的境界已經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地,尋常事務很難讓她波動。
「陸兄莫非要做反覆無常的小人?」師妃暄一雙妙目緊緊地盯着陸無塵,明亮的目光仿佛直透心間一般,讓人不忍讓她失望。
「妃暄師妹又在勾引男人了,莫非是慈航靜齋的尼姑生活讓師妹閨房寂寞,已經迫不及待了?不過師妹如此伶牙俐齒也要白費了,並非所有男人都吃這一套的,不是所有男人都和侯希白一樣的!」婠婠不冷不熱地說道,語氣中滿是譏諷之意。
「唉……」師妃暄幽幽一嘆,語氣中滿是失望。
「哈哈……」
陸無塵哈哈大笑,伸出右手食指,在師妃暄眼前搖晃着,道:「仙子莫不是忘記了我可是萬惡的魔頭,而非君子,這不是仙子的靜齋一直所說的嗎?仙子什麼時候愚笨到要求無惡不作的魔頭做君子所為了?」
「咯咯……」
婠婠不由得嬌笑起來,臉上一抹的紅暈艷若桃花,在陸無塵的耳邊輕聲說道:「你現在越來越有聖門的風範了!哪管他人臉色如何,只憑着自己的喜好便好了,做君子可是最不討好的事情了。」
「阿彌陀佛,施主既然存心毀約,和尚我也沒有辦法了!」
嘉祥大師伸出枯木般的手臂,乾枯的手指握起來,瘦弱的拳頭揚起,雖然沒有真氣溢出,卻讓人感到其中有着力拔山兮的力量。
「和尚我雖然一副老骨頭了,然而為了天下正道,哪怕這副骨頭散了也無所謂!」
嘉祥大師一步踏出,玄之又玄的禪意陡然生出,讓人心中生出一種肅穆的緊張感。
陸無塵哈哈大笑起來,袖袍一抖,道:「大師,我雖非君子,但是毀約的事情,我自問是沒有做過的!」
瞅了一眼嘉祥和師妃暄,陸無塵陡然臉色一沉,道:「大和尚,雖然你是和尚,也老到了半隻腳進棺材了,但胡說八道的話,不怕失了你的身份嗎?」
伸出食指,搖搖晃晃,陸無塵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奸笑,道:「大和尚,我並沒有輸,而大和尚你也並沒有贏,我如何會與你回去?」
嘉祥大師目光精芒一閃,細細想起了先前的話,似乎在思索陸無塵話中的含義。
看了一眼嘉祥,陸無塵笑道:「先前你我約定十招,而且不出圓圈,最後我也並沒有出圓圈,可見我並沒有輸,也並沒有勝,只不過是平局而已!」
嘉祥大師啞然無語,沒想到陸無塵竟然在此設下了埋伏。
師妃暄欲言又止,最後嘆息一聲,道:「陸兄早已經設下了陷阱,原來一切都在陸兄的掌握之中!」
此刻師妃暄已經完全明白過來,先前陸無塵並沒有說過若是十招之內,不能逼嘉祥大師出圓圈就輸,但她兩人都是下意識地認定了他的意思是這樣的,這個傢伙一開始咄咄逼人的姿態不過是故作姿態而已。
「施主心智過人,和尚我也無話可說!」嘉祥大師雙手合十。隨即取出了懷中的木魚。托在手上。雖然他內功精純深厚,但是經脈也受創了,數天內並不能夠運轉真氣,因此也無法攔住兩人。
「咯咯……」婠婠嬌笑道:「大和尚,妃暄師妹,如此我們後會有期了!」隨即向兩人揮揮手,對着師妃暄說道:「下次見面,便是你我分出勝負的時候了。下次婠婠就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托我向大師問好!」陸無塵微微一笑,與婠婠展開身法,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師妃暄對於陸無塵的話微微一愣,而嘉祥大師一敲木魚,木魚聲音悠悠蕩開,輕聲道:「道信老禿來了!」
師妃暄心中一凜,方才知道原來是道信大師來了,此時她也感覺到了道信大師正向着她們飛射而來,「原來如此,他也受傷不輕吧。加上信道大師到來,方才離去的!」
「只是沒想到他的武功精進到了如此境界!」
月色下。一個黑色的圓圓的影子飛射而來,如同一個大肉球一樣,但速度卻快得驚人。
不過數息時間,師妃暄便看清那道影子的樣貌,那是一個身材矮胖的僧人,白眉過耳,長須灰白,長到了腹部,肉鼓鼓的臉上紅光滿臉,不似是老人,反倒像嬰兒一般健康,身穿一件青色的僧袍,心寬體胖,整個人看起來像彌勒佛一般。
只是讓人奇怪的是,他手中卻拿着一個白玉酒壺,濃濃的酒香傳來,未飲人已經醉了,顯然這是一個酒肉和尚。
「道信大師,妃暄有禮了!」師妃暄盈盈做了個後輩的禮。
道信望向嘉祥,哈哈一笑,道:「嘉祥和尚,沒想到你竟然這般狼狽,幾十年了,老禿我還是初次見到你這樣狼狽的樣子,真是讓人高興啊!當浮一大白,當浮一大白啊!」
聲音如頑童一般歡快,酒壺對着嘴灌酒,道信滿臉笑容,絲毫不作態,讓人感到這人有着最為真誠的心意。
「阿彌陀佛!和尚我倒是讓道信你這個老禿取笑了!」嘉祥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呵呵一笑,枯木般的樣子也多了幾分的詼諧,嘆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這些前輩也怕是要被後輩推到了!」
兩人「和尚」「老禿」這般稱呼,不免有幾分的怪異,只是一旁的師妃暄卻覺得兩人毫不作態,禪味十足,心中暗道:「色空不二,何必拘泥於皮囊,兩位大師的修為讓妃暄羞愧!」
道信訝然道:「嘉祥和尚雖然樣子難看,但是修為老禿我也是知道的,那個小子的修為確實不凡,江湖上好久沒有出現這般有趣的人物了,當年還有一個石之軒,不知道這個小子會不會讓老禿我有些驚喜?」
「阿彌陀佛!」嘉祥大師低念佛號。
道信搖搖頭,道:「嘉祥和尚未免太着相了!
雖然嘉祥大師並非那些迂腐的和尚,四大聖僧的佛法修為都很精深,各有各的佛法堅持,道信所信奉的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不拘形式的心境修為,是以他喝酒吃肉不拘。
嘉祥也是知道道信的心思,說道:「水無常勢,禪門妙法萬千,各有各的體會,旁人強求不得!」
道信嘆了口氣,道:「老禿我說不過和尚你,好了不說了!」復又對師妃暄說道:「清慧小妮子既然請出了老禿我,肯定遇見很糟糕的情況了,老禿與嘉祥自不會讓正道如此沉淪下去!」
「多謝大師!」師妃暄躬身說道,但心中卻浮起淡淡的擔憂:「師傅她老人家可安好?」
道信哈哈一笑,道:「靜齋所出的傳人都是真性情啊,當年的碧秀心如此,師妃暄也是如此,禪門修佛,但修的卻是本心,若真是摒棄本心,所謂的勘破紅塵也不過是笑話!」
師妃暄一怔,她從來沒有聽過這般的見解,這與她尋常接觸的理論大相違悖,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
道信哈哈一笑,說道:「你師父氣息已經好了不少,巴蜀之事,妃暄無需要太擔心,她已經有了法子了!」
師妃暄心中一動,莫非……
「寧道奇已經向宋缺發出了戰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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