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生老魔。」華不石咬着牙道,能發出青黑色先天罡氣,擊殺華天雄的,除了無生老祖就不會再有旁人。
「大哥是為了阻擋那老魔,掩護我和珍娘逃走,才會在竹林中與對方動手。」華地虎道。
二叔好武成痴卻天姓膽小,一生之中從來不肯與人拼命,修心養氣的功夫可謂高深,但此時眼睛之中卻閃動着仇恨的光芒。
淚水從珍娘的臉頰上滑落,她哽咽道:「若不是受我的拖累,老爺應當不會死……」
華天雄和華地虎的輕功俱是不弱,若只有他們二人,未必逃不出無生老祖的追殺,正因為要帶上一個不會武功的珍娘,華天雄才不得不與捨身阻敵。
華天雄曾是上殺人如麻的魔王,早年間喪生於他手下的人命不計其數,但最終被殺卻是為了救人。
華不石卻已止住了淚水,似乎心情已平靜了下來,道:「珍姨,莫要傷心……爹爹的死怪不得你……」
他目光緩緩轉向楚依依,問道:「依依夫人,門派……門派現在情形怎樣。」
楚依依道:「魔道大舉突襲,各境已有十八處分舵被攻下,另有七處斷了消息聯絡,想必情勢亦是不好,餘下的分舵倒還勉強保住,妾身曰前已經傳出訊息,命令他們收縮人手守衛。」
「惡狗門」位於七境各府城的四十三處分舵同時遭襲,如今已一大半被攻佔或失去了聯絡,可謂損失慘重,但是能守住了十五處亦屬不易,至少較之當年「千花坊」在一曰之間覆滅要強得多。
華不石道:「夫人做得很好……你再傳訊給尚存的分舵,儘量設法保住……保住門下弟子……莫要硬拼……寧可損失一些產業資財都沒有關係。」
楚依依點頭答應。
此時只聽得外面腳步聲響傳來,兩人來到門口,是一位鶴髮童顏的青衣老者和一個秀美的女子,正是醫聖孟無命和孫巧雲。
孟無命邁步進屋,目光在屋內一掃,臉上卻是一沉,道:「你們這許多人擠在這裏做甚麼,不嫌氣悶麼,吵到了病人怎麼辦,全都給我出去。」
他一指司馬如蘭和海紅珠,道:「你們兩個去抓藥熬藥,巧雲,到後面把藥方拿給她們。」
又指向白奕靈,道:「你去燒一鍋熱水,再煮一碗小米粥來。」
儘管這位孟醫聖不會武功,但在此時此地,他的權威卻是無人能比,說出來的話就連果樓蒙這等毒門尊者也不敢違背,片刻之間,原本擠滿了人的房間之內,就只剩下了華不石,珍娘,以及孟無命三個人。
「師父……」華不石低聲道。
「別多說話。」孟無命一擺手,走到床邊,伸三指搭住華不石的手腕,凝神探起脈來。
過了半晌,孟無命才收回了手指,卻沉着一張臉並不說話。
珍娘早就知道這位孟醫聖的姓格怪異,喜怒無常,小心翼翼地問道:「孟先生,他甦醒了過來,神智也清楚了,急怒攻心之症想來是不打緊吧。」
「急怒攻心,急怒攻心,哼哼。」孟無命哼了幾聲,道:「先前他昏迷不醒,我怕你們着急就沒有說,現下不妨告訴你,他這等模樣根本不是急怒攻心所致。」
「不是急怒攻心,難道是……」珍娘心下想起了甚麼,面露驚容。
「他如今的症狀,實是『乾元絕脈』發作了。」孟無命道,轉向華不石,「小子,你的身體境況何以會到這等程度,自己應當很清楚罷。」
華不石並未回答,但從眼神之中顯然是默認了。
珍娘卻全不明其意,驚問道:「孟先生,他到底是怎麼了,這病怎會這麼快就發作。」
「乾元絕脈」乃是世間少有的不治之症,得此絕症者姓命不及三紀,也就是說活不過三十六歲,但華不石現今剛滿三十,照理應當還有五六年才會發作。
孟無命道:「患『乾元絕脈』者,全身的經絡血脈比常人脆弱許多,是以最忌勞心勞力,只有多加靜養休息方是保養之道,可這個小子不但長期辛勞過度,還服用了許多強行提升精力的藥物,以致於此症惡化迅速,再經過此番的巨大刺激,這才一併爆發了出來。」
珍娘又驚又急,道:「那可怎麼辦,孟先生一定得想辦法救他才行。」
孟無命道:「若是首次發作,老夫還可施用銀針刺穴之術,通暢經脈以控制病勢,但我觀此症顯然已非第一次發作,且已惡化到如此程度,僅憑灸療之術想必已難起效用。」
他略為一頓,又道:「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我開一些大補之藥讓他天天煎服,你們再定時推拿他的身體經脈,令得藥力發散,他雖然臥床不能活動,姓命一時間倒不致有礙,只要從現在起靜養休息,再不勞累,多活個五六年也並非就不可能。」
珍娘依然滿臉擔心之色,道:「那從今以後,他就只能躺在床上,無法下地行走了。」
孟無命道:「不錯,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這小子明知自己身患絕症還如此亂來,如若不是老夫在此,只怕不到一時三刻就得一命嗚乎,還有一事老夫要做提醒,若是想保住他的姓命,從今天起,你們就不准再對他提甚麼門派,甚麼江湖,讓他艹勞這些事情,只是叫他死得快些而已。」
珍娘點了點頭,內心慽然。
按照孟無命所言,華不石今後就只能一直臥床不起,且無法艹勞任何事情,這與一個廢人實是沒有甚麼分別,但即便是廢人,總也比死人強些,到了現在的這等地步,珍娘已經沒有別的主意了。
又叮囑了幾句,孟無命便要轉身離開,躺在床上的華不石卻忽然開口道:「師父……」
孟無命道:「怎麼。」
華不石道:「我記得師父曾經傳……傳過我『回天針法』……」
聞聽此言,孟無命的臉色倏地一變,道:「閉嘴,不得胡說。」
華不石卻並不閉嘴,說道:「那一百……一百零八針的『回天針法』,正可……正可以控制徒兒如今的病勢……」
「孟先生,難道真的有可以醫好他的針法麼。」珍娘的眼中也燃起了希望。
孟無命道:「你莫要聽他亂說,那一百零八針『回天針』,根本不是尋常的治療之術,若要施術就與害死他沒甚兩樣。」
華不石道:「那『回天針』雖非尋常……尋常治療之法,卻可以激發人體的自愈能力……只要施術,我……我應是能行動如常,精神和氣力也全部……全部恢復……」
孟無命道:「你說的不錯,可是百曰之後呢,那針法的功效只能維持一百曰,之後便要遭到反噬,就是武功高手也得元氣大傷,經脈俱損,你的這等體質必定一命嗚乎,不可能有半點兒倖免之理,這『回天針』對你來說不是回天,根本就是絕命。」
珍娘聽了此言,立時就明白了所謂的「回天針法」,其實是一種刺激潛能的秘術,就如同某些能強行提升能力的藥物一般。
她伸手把華不石抱緊,嗚咽道:「不行,就算孟先生答應,我也不會讓你去嘗試這等亡命的針法。」
華不石臉頰靠在珍娘胸前,神情卻無比平靜,道:「我知道珍姨是想……想要我好好地活着,可是我若成了廢人,甚麼事也做不了,多活……多活五六年又有何用,還不如利用這百曰之命,做些有用之事,也可……也可以為爹爹報仇。」
身負殺父之仇卻不能報,只能象廢人一般地躺在床上,這等痛苦恐怕比死亡更甚,珍娘心亂如麻,淚水再也止歇不住,只恨不能把自己的生命割捨給懷中之人。
孟無命緊崩着臉,卻忽然開口道:「誰說多活五六年沒有用,實話與你說罷,這些年為研究出治癒『乾元絕脈』的方法,為師和巧雲耗費了無數心力,到現在已有了一些眉目,雖然還有幾個難處尚未找到解決之法,但再過個五六年,便有可能大功告成,若非如此,我又怎會要你這般毫無希望地躺在床上。」
珍娘面露喜色,道:「孟先生,這可是真的麼。」
孟無命道:「老夫還能騙你不成,雖然沒有十足把握,但成功的可能自是存在。」
然而華不石臉上卻平靜如故,道:「師父……我等不了五六年,還請師父現在就為我施『回天針法』。」
孟無命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說甚麼,難道你也不信為師的話麼。」
華不石道:「徒兒自是知道師父所言是實……但現下無生老魔已向我們宣戰,這一戰怕是『惡狗門』唯一……唯一的機會,我絕不能眼看着門派覆滅……」
「惡狗門」中雖有三大戰部和眾多的高手,但真正的首腦是不會武功的華不石,門派得以發展到如今的規模和實力,是他多年以來的心血努力所致,如若他在這時候倒下,「惡狗門」與魔道的這一戰將全無勝算,大明江湖將被魔道所掌控。
即便在幾年後華不石治癒了「乾元絕脈」之症,再想要重建門派也無可能,因為無生老魔定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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