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宇和時遷已經開門將華生安置在了臥室里的床上,讓他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他們剛從臥室里出來,林靜也正好進門。
「她剛才和你說了什麼?」鄭宇盯着林靜有些異樣的臉色,緊張地詢問道。
「沒什麼……」林靜握在門把上的手緊了緊,背過身去,把門輕輕關上,故作鎮定地說道。
鄭宇只能看見林靜有些起伏的後背,還有那語氣,這個懶豬,真的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嗎?!
「對了,華生怎麼樣了?」林靜轉過身,臉上的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在臥室里躺着呢!這小子,傷得不輕啊!」時遷手裏拿着藥箱,望向臥室的方向,憂心忡忡地說道。
「給我吧,我去給他清理包紮一下傷口!」林靜拿過時遷手裏的藥箱,就往臥室走去。
「林靜怎麼了?我怎麼覺得她有點失魂落魄的啊?!」時遷看着林靜走遠,才壓低聲音和鄭宇說道。
「誰知道那個懶豬在想什麼!?」鄭宇甩了甩袖子,似乎是有些惱怒。金閔兒,要是讓我知道,你敢在我背後對林靜動什麼手腳,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誒……」時遷沒想到鄭宇的反應竟然這麼大,是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嗎?
鄭宇輕輕地走到臥室門口,將門打開一絲細縫,透過那縫隙,偷偷地看着林靜。這個懶豬,雖然在長相上沒什麼可圈可點之處,和金閔兒比起來那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是她骨子裏的那股倔勁兒,還有她的堅持——對真相的堅持,卻不是那個女人可以比得了的。房間裏,林靜正在仔細地替華生上藥,完全沒有注意到房門口那道熾熱的目光。
「你過來!我有話問你!」鄭宇正看得出神,就感覺後背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他有些心虛地連忙轉過身,才發現是時遷。
鄭宇把門小心翼翼地關上後,才隨時遷來到了客廳。
「什麼話?」鄭宇見時遷滿面愁容的樣子,直接就開口問道。
「其實,有些話我想問你很久了……」時遷抬眼看了鄭宇一下,又倏地朝地下看去,好像是在掙扎到底要不要問出口。
鄭宇也不着急,拉出餐桌旁的一把椅子坐下,打算聽聽時遷到底想要講什麼。
時遷見鄭宇坐下,感覺自己站着怪怪的,也在他對面坐下。
「說吧!」鄭宇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眼睛卻緊緊地盯着時遷。
「好吧!」時遷終於下定了決心,堅定地說道,「本來我是覺得這是你們倆之間的私事,我不該瞎摻和,但是看着你們現在這樣,我真是快要糊塗死了!」
「我們?」鄭宇嘴裏喃喃地說着這兩個字。
「對啊!就是你和林靜啊!」時遷說完這句話,長長地舒了口氣,鄭宇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
「我們怎麼了?」鄭宇的眼神飄忽不定,他沒有想到時遷竟然會和他講明這件事情。他和林靜嗎?
「誒呀!我真的是不想說你了!你簡直就是個木頭嘛!你難道看不出來,林靜喜歡你?」時遷簡直急得想撞牆,自己都說得這麼明顯了,鄭宇怎麼還是不明白呢?還是說他根本就是在裝傻充愣!
「怎麼可能?她一直喊我臭流氓臭流氓的,怎麼會喜歡我?」鄭宇無力地辯解着。
「好好好!咱們不說別的,就說剛剛林靜見到金閔兒時的那種戒備,難道你都沒看出來她有多緊張你嗎?生怕你就這麼被搶走了一樣!」時遷耐着性子繼續和鄭宇解釋道。
「我……」鄭宇一時語塞,剛才他只顧着應付金閔兒那個女人了,根本就沒注意看林靜的反應。難道,懶豬她,真的……
「還有你自己,你摸着良心說,難道你就一點點都不喜歡林靜嗎?」時遷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鄭宇,該是讓這小子開竅的時候了。
「如果不喜歡,你幹嘛在醫院裏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守了她四天四夜!」時遷的語氣都有些激動起來。
「還有一些甚至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你知道嗎?那天我趕到博愛之家的時候,在冰窖里,你緊緊抱住林靜,我們想把你們分開都分不開!還有之前我們潛入精神病院,我的監控網絡被切斷,但是當我連通後,從監視器里看到的是你直接從走廊那頭衝出來抱走林靜的畫面,你明明可以從另一邊繞過去再救林靜,可是你寧願暴露,也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救回她!」時遷一口氣說完了這麼長的一段話,也不禁有些氣喘。
「還要我繼續嗎?」時遷見鄭宇默不作聲的樣子,以為他還是沒有什麼反應,剛打算開口繼續說,就被鄭宇的話給打斷了。
「不用了!」
「我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因為愧疚!」鄭宇從椅背上坐正,盯着時遷滿是驚詫的臉,平靜地說道。
「你說什麼?愧疚?就只是因為愧疚?」時遷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椅子腿在地上劃拉出一道尖銳的刺響,震得人耳朵直發疼。
「是!只是愧疚!」鄭宇雙手交握,擺在餐桌上,大拇指不停地交互摩挲着。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林靜是林平的姐姐,而且我也清楚林平絕對不是殺害我爸的兇手,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對她充滿了愧疚!因為我們,害得她無辜的弟弟變成殺人犯,她也因此大受打擊。」
「這是我欠她的!」鄭宇總算是把想要說的都說完了,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時遷一時竟然沒有辦法反駁鄭宇,難道真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還是說鄭宇,你根本就在自欺欺人!!
「愧疚……」林靜感覺一陣眩暈,緊緊靠在身後的牆壁上,剛才她本來是想把華生的髒衣服拿出去,卻無意間聽到了鄭宇和時遷的對話。
原來,自己在他眼裏,不過是欠與不欠的關係。什麼關心,什麼喜歡,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假象,他只是為了還債罷了。林靜,你實在是太可笑了!
「算了!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就不再多說了,不過到底是不是這樣,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時遷拋下這句話,就轉身進了書房,只留下鄭宇一個人還坐在餐桌前。
鄭宇終於放開了不斷糾結的雙手,就這麼靜靜地坐着。他看向對面空空蕩蕩的座位,那天晚上,他也是坐在這裏,林靜就在自己對面。
「那個……」
「什麼?」
「拉麵很好吃!」
……
那是自從父母過世後,自己第一次有家的感覺,儘管就只是和她兩個人這麼面對面坐着,也會感到無比的溫暖。要是說剛開始自己對林靜只有愧疚,但是這段時間以來,連自己都搞不清這種愧疚有沒有變化,或者說,自己是不是已經喜歡上林靜了?!
他只知道當她遇到危險,自己總想要站在她身前保護她不受傷害;他只知道當她不在身邊,自己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他只知道當她喊臭流氓,自己反而會滿心歡喜……
這一切的一切,大概就是喜歡了吧!
對不起,懶豬,這麼長時間,我才認清自己的心意!終究還是要對你說對不起啊!但是就算認清了,我也不能告訴你!
現在的情形這麼混亂,我不能再次因為我自己,就又把你拖下水!你值得擁有更幸福的生活,更好的人!
請原諒我的殘忍!哪怕我明知道你的心意,我的心意,我們的心意,但是我還是不能這麼做!
「你,怎麼了……」華生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眸,恍恍惚惚看到林靜不斷抽泣的模樣,虛弱地詢問道。
「哦,沒什麼……」林靜見華生已經甦醒過來,連忙將臉上的眼淚全都抹乾淨,這才走到床邊關切地問道,「你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華生勉強支撐着自己的身子坐起來,卻發現身上的傷口已經都處理好了,睡了一覺,感覺精神也逐漸恢復過來。
「是你幫我包紮的?」華生有些彆扭地說道。
「是!不過都是舉手之勞!」林靜大方地回應着。
「謝,謝啦!」華生輕咳了一聲,用手抓了抓後腦勺說道。
「不用!」像華生這種年紀的男孩子總歸是要面子的吧,林靜也不戳穿他,拿着衣服就準備出去了。
「你,你沒事吧?我剛才看見……」華生見林靜起身離開,連忙探身向前。
「你剛才什麼也沒看見!」林靜背對着華生,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林靜走出臥室,看見鄭宇還坐在餐桌旁,還是那天晚上的那個位置啊!只是,我們之間卻再也不是當時的心境了!
鄭宇聽到響動,抬頭看見林靜拿着華生的衣服走了出來,就這麼遠遠地看着她,心裏已經是洶湧澎湃了。
「華生醒了!」林靜撂下這句話,就走進了旁邊的衛生間。
她把衛生間的門鎖住,整個人這才垮了下來。林靜呆呆地坐在馬桶蓋上,看着對面鏡子裏的自己。難道,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鄭宇盯着林靜映在衛生間門上模糊的身影,我們,或許只能這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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