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簪記 第25章緣來

    給夏貴妃講完了勇王的英雄故事,凌欣的心思又回到了自己剛剛出爐的婚事上。她與勇王妃回王府的一路都沒怎麼說話。勇王妃見凌欣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認為她是被婚事沖昏了頭了。其實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平常的女兒家哪裏見過這種場面,父母提一下親事,就囧得面紅耳赤,要連忙告退,在金殿上親耳聆聽聖上給自己指親,還不羞死?這位山寨大姐已經做得很不錯了。於是也就沒有安慰凌欣,讓凌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其實凌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這該算是創後症候群的表現之一——思維混亂!她過去不愛讀書,偶爾讀一次小說,要是碰上個磨磨唧唧的女主,她把書撕了的心都有——你來回鬧什麼心?!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你怎麼能拿不定主意呢?!……現在報應來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若是沒有賜婚,有人問她是不是想嫁給賀雲鴻,凌欣會斷然否定——誠實地否定。

    她是個注重邏輯和計算的人,完全分得清虛幻和真實。她曾經非常喜歡里的男主角,將那個電影看了五遍,然後就不看了,因為她深深地記住了那個人的動作和表情,可是她沒動過心思要嫁給他!不同世界的人怎麼能在一起?

    雖然她兩世加起來,絕對是個老牛了,可情感上,並沒有過一次深刻完整的經歷,朱瑞曾經說,像她這種的,不管多大歲數,都還在初中早戀階段,愛情上,別說大學高中,連初中都還沒畢業。

    朱瑞告訴過她,愛情不會放過任何一人,人的一生,總要徹底地愛一次。而且,人越大,越渴望愛情。多少矢志單身的人,到了四十多歲,都會說:好吧,我後悔了,我想結婚了。那些在暮年追求愛情的人,會幹出瘋狂的事:中年婦女花大價錢包養小鮮肉,八十多歲的老頭花重金來追求女模特或者女侍者。大爺大媽舊情復燃,拿着六十年前的信滿地找人,高呼我還愛着你……

    她一次次地告訴凌欣,要去愛!趁着年輕趕快去愛呀,哥們!你怕什麼?!

    凌欣那時憤怒地答道——沒人可愛!我愛個什麼勁兒!(就知道顯擺!誰不知道你嫁了高中同學!那的確是年輕——那是早戀!沒被班主任發現還不是因為我幫着你掩飾來着?)

    她真的沒發現什麼讓她能愛上的人,可是即使駁斥了朱瑞,她也知道朱瑞是對的,她心底,何嘗不是一直期待着一場轟轟烈烈的情感。平時橫眉冷對那些有家有室的人們,變着法兒想讓人覺得自己無牽無掛高人一等,但其實,心裏巴不得把自己嫁出去吧,只要遇上合適的……

    來了這裏,她沒忘了睜大眼睛尋找,但她好像陷入了前世的心境中:她沒看上人。

    當然,她也曾經設想過未來。她覺得門當戶對之類的傳統意識很有道理,她有雲山寨,那麼她的伴侶,就該是個江湖中人——一個仗劍的俠士,與她在青山綠水間漫步,兩個人在草原上並羈騎着馬,走入夕陽中,像那些西部牛仔電影的片尾一樣……

    說到具體的,那自然是他該愛自己,理解自己,寬容自己,接受自己的所有,對自己忠心,保護自己,長得比自己高,自己看着喜歡,兩個人的那個特別和諧……反正就是對方對自己各種的好!

    這輩子,她爭取不像前世那樣成為剩女,但是這個人,絕對是個她伸手夠得着的人,不然她不是在做白日夢嗎?一個理科生怎麼能幹這麼傻的事?

    這個人怎麼可能是賀雲鴻呢?!雖然她那時見到賀雲鴻,覺得他不同凡響,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會跟他有什麼關係呀!……好吧,從來沒敢想過……

    可是現在,有了賜婚這事!凌欣腦子裏充滿了各色的雜音,其中有個細微的聲音說:這是天上掉的餡兒餅啊!你何德何能,能嫁給賀雲鴻!你看看人家,俊美飄逸,才華馥比仙,出身清貴上流,你兩輩子,就是掙夠了錢,也只是暴發戶,書法稍微潦草點兒就認不出是什麼字,來了這裏這麼多年,勉強能寫對那些繁體字,可是還是不喜歡讀豎版書,哪兒有什麼文化底蘊……

    凌欣憤怒地捍衛自己的資質和能力,可是她心裏,竟然覺得那個聲音說的對……

    前世自己作為剩女時,瘋狂地推崇女權什麼的,可每到了廟裏,也會去偷偷抽個姻緣的簽兒。她挺希望姻緣天定的——那樣可以省多少事啊!現在,皇帝給自己賜婚了,一步到位!無需什麼試探,沒有了不確定性,那邊又是人那麼優秀的郎君,自己難道沒有鬆口氣的感覺?……

    實際上……沒有!她沒法松這口氣!她在擔憂,在疑惑……

    車子終於回到了勇王府,王妃拉着滿面於思的凌欣下了車,馬上有人來報說韓壯士正在客廳等着這位姑娘。勇王妃對前來迎接她的張嫲嫲說:「就帶姐姐去見韓壯士吧。」張嫲嫲行禮答應了,讓凌欣跟着她走。

    凌欣像是被拍了花子一般,神思恍惚地跟着張嫲嫲去了外院的客廳。進了門,凌欣見韓長庚笑得嘴唇合不攏,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了:「乾爹知道?!勇王和您說過?!」

    韓長庚笑着點頭,說道:「在宣城,勇王就與我和杜兄談了,他說我們算是你的長輩,和我們商量。」

    凌欣瞪大雙眼:「那您們怎麼不告訴我?!」

    韓長庚喜不可支地說:「我們都知道如果告訴了你,你肯定不會同意的。你心中惦記着雲山寨和小寨主,絕對不會遠嫁京城。」

    凌欣怒了:「知道我不會同意,你們怎麼還做呢?!」她急起來,就忘了說「您」字了。

    韓長庚不笑了,看着凌欣嘆了口氣:「姐兒,這些年,我們是看着你,為了雲山寨,誤了青春……」

    凌欣要跺腳:「我七老八十了嗎?!我還年輕呀!」

    韓長庚搖頭:「不年輕了!姐兒,你已經過了二十歲了,不能再耽誤了!」

    凌欣焦躁:「可是我想再等等呀!我沒覺得我準備好了……」她沒敢說她沒看上誰。

    韓長庚嚴肅地說:「姐兒,這婚姻之事,可不該是你來決定的事!什麼叫你要等等?你準備好?這是該長輩給你安排的事!可憐你被逼離家,沒有長輩給你張羅般配的姻緣,勇王一說,我和杜兄都覺得太好了!」

    凌欣抱頭哀嘆道:「乾爹!」

    韓長庚接口道:「看,你叫我一聲乾爹,就該聽我的話。勇王真的知道該怎麼幫你,他說給你的親事,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賀侍郎一表人才,官貴出身,品行又好,這是咱們那西北地方,做夢都別想見到的人哪!姐兒,你能嫁給他,真的是這麼多年來你行好事助老幼,這次還前往救人的福報啊!」

    凌欣忽感悲傷:「乾爹!殿上指婚,是給凌大小姐的,根本沒有提我們山寨,沒有理會我現在已經不姓凌了……」

    韓長庚很堅定地說:「你本來就姓凌呀!這是你鐵定的出生,凌大小姐才是你的身份呀!」

    凌欣搖頭:「不是!梁姐兒才是!我是老梁寨主的孫女,乾爹!雲山寨才是我的家!我以凌大小姐之名出嫁,就是背叛了雲山寨!」

    韓長庚使勁擺手:「這是什麼話!你為雲山寨做了那麼多的事,以你本來的名字嫁人,怎麼就成了背叛了?大家都會為你高興,你可別這麼說!」

    凌欣皺着眉說:「我就覺得這麼做不對……」

    韓長庚不解地問:「哪兒不對了?」他接着又笑了:「哪兒能不對呀!勇王告訴了我們之後,我和杜兄一起出去喝了半夜的酒,我都喝醉了:姐兒,你娘是安國侯的正室,她是侯爺的結髮夫人哪!這原配的妻子,可不是一般的人,一生只能有一次!你出生在侯府,是安國侯的嫡長女,又聰明仗義,心腸好,可這麼多年,流落在外,沒有姻緣!這是何其不公啊!若是你能嫁入高門,合了你的身份,不要說我們這些人高興,你娘九泉之下,也會安心了!我現在真的相信,上天有眼啊!」韓長庚眼睛裏閃了淚花。

    凌欣深深地嘆了口氣,韓長庚忙說:「你可別這麼愁眉苦臉的樣子呀!莫傷了勇王的心!他說他會去讓他的母妃去求皇帝,這是皇帝指婚,至高無上的榮耀呀!姐兒!額,凌大……」

    凌欣瞪眼韓長庚:「乾爹!」

    韓長庚笑着搖頭:「也別這麼叫了,侯爺才是你的父親……」

    凌欣眼睛紅了:「乾爹!您要是這麼說,我就不嫁了!現在就逃出京城,回山寨去!」

    韓長庚慌忙說:「那可不成、那可不成呀!姐兒,那你還有命嗎?!」

    凌欣低頭:真那麼干,雲山寨也會沒命了。

    韓長庚笑着說:「姐兒呀,我和杜兄都知道你大概會不好意思,我們沒告訴你,就先替你準備了。杜兄已經回了雲山寨,等知道了婚期日子,我就讓一個孩子回雲山寨送個準兒信去。放心吧,雲山寨肯定給你出一份好嫁妝!我聽說你母親當年給了老夫人一套水藍玉杯盞套具,咱們山寨現在比那時富裕多了,一定會給你更多!軒郎那天不是說開出了塊大玉嗎?正合適呀!……」


    凌欣抬頭打斷:「不行!乾爹,這事絕對不行!」她看看門外,見丫鬟婆子等都站在遠處,才壓低聲音對韓長庚說:「您忘了我一直說的,水藍玉是鎮山之寶,不能露財。這些年,寨子裏其他的經營和馬匹銷售足以支持開銷了,我已經讓人將藍玉減少到了最低產量,運出的多是次級的,頂級的玉,每年不超過三十件小玩意,只保障我們玉店偶爾有些引人的東西……」

    韓長庚點頭悄聲說:「我知道我知道,你怕打眼,從來不多賣玉器,那天你還告訴了軒郎不要賣。可杜兄說,現在市面上我們的玉已經讓人注目了,就是那些小掛件,一擺出來就被人買了,還有多少人打聽要買大件的,甚至有人放話,如果能得一大塊水藍玉,千兩萬兩黃金都不在話下!」

    凌欣嚴肅地說:「所以絕對不能給我玉,如果真的想幫助我,倒是可以在京城開個小玉器店。」

    韓長庚一拍大腿:「對呀!京城的玉器賣得最貴!開在這裏,你能賺好多錢!」

    凌欣搖頭:「我不是為了自己賺錢,有錢也是為了山寨,但有個店在這裏,我覺得有依靠,能與山寨保持聯繫。」

    韓長庚笑着說:「當然當然啦!我們也覺得和你有聯繫呀!可是姐兒,你別說什麼你不自己賺錢,你嫁了人,就要有錢財傍身呀!」

    凌欣笑了一下:「我命里火弱,財為水,水大滅火,財多傷身,我不需要錢。」

    財多傷身,這是杜軒去糊弄人常說的話,他說人要這麼想,就能懂得節制,不會被貪慾控制。可是凌欣卻覺得前世自己錢財如海,許是真的因此澆滅了自己的生命之火。

    韓長庚嚴肅了:「姐兒,賀相在朝,權高位重,多少人仰仗着他的提拔才能升官發財,現在賀侍郎又在吏部,雖是年輕,可是已經官居要職!人說那賀府那邊,送禮的車馬日夜不斷,那是金窩銀窩,你去了,若無豐厚嫁妝,會抬不起頭來的。」

    凌欣笑容淡了:「我若是靠錢財才能抬頭,那我成什麼了?」

    韓長庚知道觸動了凌欣的心性,忙說:「姐兒,我知道你驕傲,可是……」

    凌欣抬手制止說:「乾爹,別說了,勇王妃在朝上攬下了對我婚事的籌備,我想,勇王府會給我一份嫁妝,必然足夠,山寨不要出一分錢。我雖然想只在京城開一個小店,可要買下那周圍大片地產,也會要一大筆開銷,我今晚做個支出表,您讓人帶回山寨,讓軒哥知道該從哪裏挪騰資金。而且,我們的馬場……」

    韓長庚笑着打斷說:「杜兄走時就說,姐兒肯定放不下山寨。沒事,你將想做的都寫下來,我讓柱兒送回去,日後,你有信還可請勇王府的余公公幫着送,他說勇王府可以用官驛送信到雲城,讓那邊專遞給雲山寨。你別擔心,他們看了會照着辦的。小寨主的年紀可不小了呀,剛過了十八歲的生辰,你看人家賀侍郎這個年紀都是五品官職了,小寨主還是天天和孩子們摸爬滾打在一起,折騰五六個時辰都不累,只習武藝,不愛理事,你也該放手,讓他獨當一面了。」

    凌欣心中空落落的,想嘆息卻又壓了回去,只又說了幾句話,藉口要回去寫信,與韓長庚告別。

    張嫲嫲將凌欣帶回了昨天她宴後睡覺的小院,院子裏的丫鬟不是七八個了,一眼看去,有十幾個,還加了兩個婆子,眾人一齊躬身行禮,口中說:「見過凌大小姐!」

    凌欣覺得心中的那塊沉重升到了咽喉處,竟然又想哭,可她畢竟歷經兩世,還是能把持住自己的舉止,只笑着回禮,趕忙回到了屋子裏。

    她腦子裏亂糟糟的,忙讓人給了筆墨,開始寫給山寨的信。山寨里,凌欣一直是調配資源的人,現在需要告訴他們如何運用和控制現金,還有其他各種雜務的處理和她的經營理念……她越寫越長,心中漸漸平靜下來。

    把雜事寫完,她另拿了一張紙,給梁成寫信,梁成是這個世上她唯一的血脈親人,她得把自己的心境告訴他。

    凌欣寫道:「弟弟,你還記得十年前,在晉元城,那個給了我簪子的小孩子嗎?他是賀雲鴻……」凌欣停了筆,又開始混亂了,她遲疑地寫:「皇帝指了婚,我……」她又停下了許久,艱難地寫:「謝了恩,可是我真不知道我做的對不對。金殿之上,我能說不嗎?弟弟,我……」她不知還能說什麼,梁成是個十八歲的愣頭青,這些年在馬上的時間比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都長。與對其他孩子不同,凌欣對梁成有極大的責任感,所以經常教訓他,不許這不許那,梁成脾氣好,倒是總笑呵呵地聽着,凌欣自然還是把他當成一個孩子,怎麼也無法對他講述自己的擔憂。凌欣匆忙結尾:「希望你擔起山寨的事情了,有什麼問題,多和杜叔軒哥他們商量……」

    凌欣想念朱瑞,如果有個好朋友,此時也能好好說說心中的混亂。

    勇王府的余公公聽了消息,笑得眼睛快看不見東西了。他找了機會,又小步飛跑進了自己的小屋子,從吏部架子上,拿下雲山寨的盒子,將「梁姐兒」的紙張拿出,寫下了當天的年月日,標註上了「殿上陛下賜婚,賀家三郎賀雲鴻」。然後他收拾好盒子,走回架子前,將盒子放回吏部所屬,滿意地長嘆道:「真讓我猜着了!」

    雷參將那時告訴說這個女子是勇王的貴客,要好好招待,他就覺得不對!勇王從來不曾往府中帶回過任何女子,別說帶回,平常都不與女子交往!從小就是軍營,也就是成婚前相看過一些女子,但是對誰都沒表示過什麼關注。成婚後,與王妃都沒時間恩愛,哪裏會把個女子這麼千里迢迢地請到京城?!勇王最好的朋友就是賀侍郎了,那時賀侍郎被潘家退親時,勇王可是嘀咕過幾句,說賀家沒眼力,不知道該給他雲弟找什麼人。那意思就是,他有眼力了……

    嘿嘿!余本簡直想拍自己的肩膀了——我一見那女子就知道是勇王給他雲弟帶回來的人!只是,勇王殿下這眼力,也太驚世駭俗了些!那位梁姐兒,哦,凌大小姐,雖然長得很不錯了,可也不是像貴妃娘娘那般的絕色,更沒有娘娘的那種性情和手腕,再加上頂着個山大王的頭銜,賀侍郎眼高於頂,不知道看得上看不上呢……

    「賀三郎是絕對看不上那個山大王的!」太子將殿上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後,輕聲笑着對皇后說。

    太子下朝後,難掩笑容地去見皇后,告訴她這件喜慶之事。

    皇后鄭氏近來身體不是特別好,總覺得手腳發冷,即使是夏日,她還是穿了繡着百鳥朝鳳的袷衣。她的頭髮梳成個高髻,一絲不亂。一支巨大的口銜紅寶石的金色鳳釵,穩穩地插在發間。明明已經是盛裝,皇后還是臉色的陰暗。六十歲的老婦,太陽穴已經有了老人斑,兩頰也陷落下去了。

    她端坐在案子邊,因太子的臉色歡愉,也露出了一縷笑意,可是她想了片刻,問道:「那女子你見了?是何等樣人?」

    太子輕蔑地笑:「殿上她戴着面紗,走路沒個相兒,像個男子,身材就是個鄉野村姑!哪裏能成貴婦?!」

    鄭氏嘴角顯出深紋,又問:「真是她上了孤峰,救了勇王?」

    太子搖頭說:「其實不該算是她,她只是指了條路。救了勇王的,是她山寨里一個叫杜方的江湖人士。這個杜方帶着勇王走下了懸崖,皇帝給他封了個『仁勇校尉』的武散官銜,這個女子無法封賞,勇王就想讓賀三郎娶了她。」

    鄭氏久久沒有說話,太子怕母親煩惱,說道:「母后,這個女子雖然出身是安國侯府,但是誰不知道她自幼被逼上山,是一個山大王,無母教養,該算是三不娶之人。賀家娶了她,沒有好處。」

    鄭氏眉間三道豎線:「這麼多年來,勇王與賀三郎穿一條褲子都嫌肥,你覺得他會給賀三郎一個不對的人?」

    太子回想片刻,說道:「可是在朝上,賀相的確露出了震驚之色,賀雲鴻也不像是真心高興的樣子。看來勇王只是想報這個女子的救命之恩。據報,這次勇王真的是死裏逃生,這兩個人再晚到兩天,不用戎兵衝擊,勇王他們就會被餓死了。這的確是天大的恩情!對一個女子而言,錢財地位都是無用,最好的,不就是婚事嗎?他自己已有正妃,哪裏能讓恩人做妾?他這是用賀侍郎報恩呢。」太子搖頭笑起來。

    鄭氏沉默了片刻,咬着牙低聲說:「死到臨頭,都讓他逃脫了,天下真有如此好命的人嗎?」

    太子嘆氣着安慰鄭氏:「母后!孤現在已經將朝事穩握在手了,勇王不可能……」

    鄭氏臉部抽搐:「本宮還是希望他死。」

    太子知道母親在這事上的執拗,無奈地說:「母后,有些事情,要從長打算。父皇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不會……」

    鄭氏微抬了下手說:「本宮知道,可是本宮就是放不下心來。」她站了起來,太子伸手扶着她,鄭氏慢慢地走到宮門前。

    皇后所在的交泰宮建在高高的地基之上,從宮門處,可以看到宮中稍低的毗鄰屋頂。

    鄭氏乾枯的手握住了太子的手,低聲說:「皇兒,不知道為什麼,從他一生下來,知道你父皇給了他那個名字,我就再也不能安心……他必須死……」

    這都快二十年了,母親神叨叨地把這事說了幾千遍了吧,太子敷衍着點頭,皇后覺得太子不重視,扭頭看太子,哆嗦着:「皇兒,你可得小心!他必須死,不然,不然……」

    太子輕聲安慰着:「母后,不會的!」

    皇后盯着太子,渾濁的眼裏似乎有淚:「皇兒,他,還有賀三郎,你千萬不能放過!賀三郎心機深沉,他們一文一武,狼狽為奸,能成禍事!皇兒切莫忘了,那些年,賀相把着朝權,那個賤人霸着後宮,對你監國百般阻攔,用盡手段!你年過而立後,都久久不能理事。非得等着勇王在軍中站穩了腳跟,賀三郎得了探花,皇上才鬆了口。你要牢牢記住這些,別饒了他們!一有時機,就要動手,早點除掉他們!免得他們聯手害你……」

    太子失笑道:「您的皇兒可是太子啊!他們哪裏有那麼厲害?您等着吧,這次皇上賜婚,他們兩個,不見得還是朋友。」

    鄭氏緩緩點頭:「那樣才好,你一登基……」

    太子看到鄭皇后殷切的眼神,低聲道:「母后放心,孩兒一登基,賀家,不會多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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