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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梓攏了攏披風,看着外頭的白雪皚皚,而後就笑:「一晃眼又下雪了。文字谷 www.wenzigu.com不過今年倒是比往年看着好,都說瑞雪兆豐年,如此看來明年必是個豐收年。」
頓了頓,又才道:「走吧,咱們去看看青櫻。」
竹露如今已經是嫁了人,自然也不在宮裏服侍,倒是荷風遲遲沒有想要嫁人的意思,謝青梓也不肯逼她,於是仍是留在宮裏服侍。
荷風聽了謝青梓這話,而後便是蹙眉:「主子身子重,怎麼的還要出去?攝政王也說不讓您出去的。」
謝青梓只是笑:「咱們悄悄的,誰也不告訴,他怎麼會知道。青櫻這一病也是這麼久了,一點好起來的意思也沒有,我心裏着急,不去看一眼不放心。」
荷風嘆氣:「主子也知道病了這麼久了,您也不怕過了病氣?您現在是雙身子的人。半點也不知愛惜自己的。」
謝青梓仍是笑,頗有些撒嬌的意思:「別這樣說,叫人聽見也不知道傳出什麼話來呢?」
荷風也就不說話了。知道攔不住謝青梓,而後便是又道:「那主子等等我,我先去給主子拿手爐。再換上木屐。」
謝青梓自己懷着身孕也是不敢馬虎,乖乖站在原地等着。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忍不住用手隔着肚子摸了摸,而後唇角就是抑制不住的上揚。
懷孕的感受很是微妙——從知道自己懷孕的到現在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生產,其中種種的變化,她都是覺得很微妙。
她和衛澤成親四年,而今總算是要添人了,她心裏既是期待,又是鬆了一口氣,還有些微微的緊張——衛澤年歲不小了,還是需要個嫡子的。
雖說也沒長輩說什麼,更不敢說他們什麼,可是她自己心裏也是着急的。
尤其是從不再喝藥準備懷孕開始,足足過了一整年才算懷上了。她更是着急。
謝青梓換過木屐,又將手爐抱着,而後便是去了謝青櫻的屋裏。
謝青櫻從夏天開始就病了,這都冬天了卻仍是不見大好。藥湯一天三頓的吃着,壓根也不見有什麼作用。愁得人厲害。尤其是沉星,更是整日裏沒個高興的模樣。
沉星如今已經馬上十五歲了,倒是完全瞧不出來以前的模樣了。而和衛澤倒也是不那麼相似了——長大了的沉星,和聖上之間似乎更多重疊。除了那一雙眼睛之外,幾乎也就瞧不出多少衛家人的影子。
最關鍵的是,沉星如今更是半點也不再遲鈍,以至於一句話要琢磨好幾回了。如今的沉星,和同齡人差不多,且更沉穩,氣度跟是懾人。
到底是當了四年多的皇帝了,就算沒有親政,那養出來的氣度也是無人可以比擬的。
唯一沒變的,也就是沉星這麼多年來對謝青櫻的在意了。
謝青梓想着沉星對謝青櫻的在意,微微嘆了一口氣。心道,到底是沒辜負了謝青櫻這麼些年來的付出吧。只是做帝王的,這樣在意一個女子,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謝青梓過去的時候,謝青櫻正站在廊下賞雪。
因為病了這麼久,謝青櫻身上半點多餘的肉也是沒有的。一張臉真的是只有巴掌大,下巴更是瘦削得叫人心驚。她這樣,別說沉星看着,就是不相干的人看着也是情不自禁的生出幾分憐惜來。
謝青梓無奈的蹙眉呵斥:「病還沒好,就又這樣不愛惜自己了?這樣冷的天,你就這麼站在外頭?想看雪景,開窗看看也就罷了,還站在風裏來了。」
謝青櫻淺淺一笑,心虛辯解:「我成日在屋裏也是悶得慌。你們都不許我出來,我自己覺得都要悶壞了。出來透透氣,反而感覺好受些。」
「好受些麼?」謝青梓想了一想,就吩咐宮人:「每日定時開窗透氣,務必記得不許忘記。」
謝青櫻看了一眼謝青梓笨重的身子,輕嘆一聲想過去扶又想着自己身子現在這樣,到底是按捺住了心思,最後只讓自己貼身宮女過去扶着謝青梓。然後又將謝青梓讓進屋裏去:「這樣冷,還下了雪,阿姐怎麼也過來了?讓姐夫知道,又要惱我了。」
「不過來看看如何放心?再說,產婆也說得活動開來,不然生產時候只恐怕沒力氣。」謝青梓笑着說話,看着謝青櫻今日氣色不錯,就滿意道:「你也加緊調養,爭取在過年之前就好起來才好。不然放焰火也好,還是鰲山燈也好,都是不能去看了。」
謝青櫻也是笑:「知道了。」
不過這個卻也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她就算應了,老天爺不讓她好起來,那又有什麼法子?
兩人說了一陣子話,謝青櫻忽然問起道:「聖上的年歲也不小了,是不是要給他安排司帳女官了?我恍惚聽說,為了這個事兒,聖上發了一頓脾氣?」
謝青梓沉默了片刻,到底還是告訴了謝青櫻:「嗯,是有這麼一回事兒。宮裏也是按照規矩提出來。畢竟也沒兩日就十五歲了。這樣的事情也是理所當然,不過聖上自己不樂意,最後這個事兒就擱置了。」
謝青櫻沒說話。
「他在意你是好事兒,可是他畢竟不是普通人。這樣的事情,遲早罷了。」謝青梓見謝青櫻如此,沉吟了片刻之後就如此的說了一句。也算是解釋。
謝青櫻搖搖頭,「我倒不是糾結在意這個事兒。這個事兒我從最初做決定的時候就知道的。我只是覺得他卻是太過在意我了。」
謝青梓一愣,只是不解:「怎麼,他在意還不好麼?」做女子的總歸也是盼着自己在意的人在意自己的罷?就算謝青櫻與眾不同些,可也不至於就不在意這樣的事兒了。
畢竟,再怎麼着也是女人。女人這點小心思不管誰都一樣。
瞧着謝青梓不解的樣子,謝青櫻苦笑一聲,低頭盯着自己茶杯里沉沉浮浮的紅棗片,而後才緩緩道:「若是我去了呢?他一個人在這個世上,也沒人能陪陪他」
「這是什麼話?還不趕緊的住口?」謝青梓聽着這話,只覺得是不詳。瞪了一眼謝青櫻:「你才多大?就說這樣的話?還有幾十年呢,你想這些做什麼?」
謝青櫻仍是苦笑:「這次病得厲害,我便是止不住的多想了一些。你看,他現在便是不肯要司帳女官,以後選妃呢?他又該怎麼辦?」
「他現在畢竟年歲還小」謝青梓說這話,心裏只覺得有些怪怪的。而後便是又嘆了一口氣,想了一想之後,又乾脆的道:「換成旁人,高興還來不及,怎麼的偏生你就半點不計較似的?」
「何須計較呢?」謝青櫻反問謝青梓,末了輕笑一聲,這次倒不是苦笑:「我這樣死過一次再活一次的人,還有什麼看不開的?而且我的身子」我自己是知道的。
只是後半句話,謝青櫻卻是沒說出口來。
謝青梓不知該怎麼回,正沉吟琢磨呢,謝青櫻就已經故意轉移了話題:「說起來,還有一個多月才要生,怎麼阿姐肚子就這麼大了?瞧着怪嚇人的。」
雖說也沒見過幾個孕婦,可是謝青櫻總覺得謝青梓這個肚子是太大了幾分。
說起這個事情,謝青梓也是無奈:「雙胎,總歸是要大些的。」
「雙胎?」謝青櫻愣住:「這個事兒怎麼之前也是不知道?」
謝青梓抿唇笑:「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自然也沒有必要特特的說出來。沒人問起,自然也就不說了。橫豎等到生下來,大家也都知道了。」
謝青櫻越發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阿姐和姐夫未免也太沉得住氣了。」
謝青梓抿唇偷笑。
謝青櫻看着謝青梓的肚子,目光都是敬畏:「若兩個都是兒子,那倒再好不過。」如此一來,謝青梓日後倒是不必再為嫡子的事兒犯愁了。
謝青梓心裏頭也是如此盼着的,可是想想卻是又只搖頭:「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好的。反正一次添兩個,誰也不會說什麼。」
雙喜臨門,這樣的好事兒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那姐夫是怎麼想?」謝青櫻又問了一句。
謝青梓說起這個,也是忍不住笑:「他瞧着倒是無所謂的,不過我想着他那樣的性子,只怕對孩子也是十分嚴厲。」
謝青櫻一笑:「也不一定。姐夫對聖上的時候,也是十分溫和耐心的。說起來,姐夫教導他的時候,和教導自己的孩子也沒什麼區別了。」
謝青梓笑出聲來:「這話一額就咱們私底下下說想說。
兩人正說着話呢,衛澤和沉星二人倒是一起過來了。將兩人瞧得愣愣的。
謝青櫻笑着問:「姐夫怎麼也過來了?可真真是稀客。」
衛澤是從來不會來她這裏的。
衛澤溫和淺笑:「接你阿姐。下雪路滑,我不放心。」
謝青梓登時就紅了臉,看了一眼旁邊也是止不住笑沉星:「哪裏就需要這樣了?還有這麼多宮人跟着呢。」
「我不放心。」衛澤只如此:「走吧,你也該吃藥膳了,咱們這就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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