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梓恍惚了好一陣子,忽然又回過神來,然後看住了阮蕊:「那胭脂其實並沒有問題是罷?其實是你故意弄出來陷害我的,是嗎?」
阮蕊登時忍不住笑了,笑得微微輕顫,笑得如同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你說呢?」
阮蕊雖是沒直接承認,可是卻是顯然的就是那個意思。
謝青梓攥緊了手指,有些不可置信:「為什麼?你的臉就不疼嗎?」
阮蕊又笑了:「這一點冒險都不敢,哪裏會有效果呢?做生意的都是知道一句話的: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連付出都不想,又怎麼會有回報呢?「
謝青梓看着阮蕊,好半晌才將心底的情緒壓下去,而後又向着阮蕊認真一頷首:「承蒙阮姑娘教誨了。」
阮蕊被謝青梓這般輕描淡寫的態度卻是又刺激了一回,登時臉色就越發難看了。
謝青梓倒是已經平靜下來了,至少面上看來是如此。
阮蕊看着謝青梓這般做派,登時便是從心底湧出了一股子的厭惡反感來——這般模樣,到底是做給誰看的呢?戴了面具一般,裝着從容優雅的樣子,好像如此便是能夠高人一等了一般。
再掩飾不住心頭的情緒,而後阮蕊便是站起身來,看着謝青梓冷笑道:「橫豎此事兒過了之後,到底你會如何……你便是祈禱罷。」
謝青梓微微挑眉:「是嗎?如此,那我便是會好好祈禱的。」
阮蕊深深看了一眼謝青梓,笑容如同參雜了冰碴子,又冷又鋒銳:「但願你可別後悔求饒,一直保持住現在這般悠然自得的樣子才好。」
謝青梓聽着阮蕊這般明顯的帶着諷刺的話,倒是也不惱,只不咸不淡道:「既是這樣,我定會盡力讓阮姑娘滿意的。」
阮蕊嘴上沒得了什麼好處,冷笑着走了。
阮蕊一走,謝青梓面上的淡然也是維持不住,登時就沉了下來。阮蕊的咄咄逼人,她如今倒算是徹底明白了。她雖然之前覺得阮蕊對自己是有敵意,可是到底也沒太當回事兒,只覺得阮蕊是對這麼多年流落在外是有怨氣罷了。就像是小姑娘之間的互相不喜歡一樣,縱嘴上惡言相向,可真要做什麼,卻也不至於。
可是阮蕊對她,顯然已經超出這個範疇了。
畢竟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但凡是愛惜自己些的人,都是做不出來,而但凡不是那般的深仇大恨,也同樣是做不出來。若換成了是她,必是做不出這樣的事來的。
面對阮蕊如此的態度,她倒是真也有幾分怕了——畢竟,阮蕊現在已是讓大太太認可了。若真像是阮蕊說的,大太太真要將她拿去做聯姻的工具,她又能如何?
別說她不是謝家正兒八經的小姐,就算是,大太太決定了,她也反抗不得。畢竟婚姻從來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意不是嗎?
這般一想,恐懼就像是一隻手,死死的將她的心都拽住,讓她整個人都是坐立不安起來。
她自是不願意這樣坐以待斃。
所以謝青梓很快便是做出了決定。叫了竹露過來,低聲道:「你去見一見三太太。問問她有沒有法子讓我混出府去,我想親自見一見祖母。」有些話寫信卻是說不清楚明白,還得當面說才好。
而且,她若是親自去見老夫人,卻也是能夠不給三太太惹麻煩不是嗎?
畢竟,若是送信,事後大太太追究起來倒是瞞不住。可是她自己出府去找老夫人,卻沒法追究三太太了。
竹露倒是悚然一驚:「主子想出府去?這……」雖然女子也不是沒有出行的,可是出去的時候都是前呼後擁的,帶足了人手的。
謝青梓卻已是打定了主意,當即只道:「去罷。我自有成算。」
竹露只得去了三房那邊,藉口說說給謝青檀送花樣子。
好在大太太只是禁足了謝青梓,倒是沒不許竹露等人出入,所以倒是順利的能傳傳話。
三太太在得知了謝青梓的意思,倒是好半晌都驚得沒說話,許久才又道:「這樣倒也是個好法子。而且親自去見見老夫人,倒是比寫封信妥當。畢竟見了真人和不見真人的感受也是不同。」
三太太沒說的是,繼續留在府里,謝青梓也不知會再遭遇什麼事兒。而且大太太那頭必然也是寫信給老夫人了的,謝青梓親自去見見老夫人,老夫人本來就疼謝青梓,如此一來,老夫人見着了謝青梓,便是更加的容易心軟一些。
謝青梓這孩子,她也是從小看到大的,自然也是盼着謝青梓能有個好結果的。不管是不是謝家的血脈,卻也是在謝家這麼多年了,和謝家的姑娘也沒什麼區別了不是嗎?
三太太心中憐憫,所以自然也應得爽快:「既是如此,那我籌謀籌謀,此事兒還是儘量早些才好。你回去讓大丫頭好好準備着,我這頭有了計劃,再讓三丫頭過去跟她說。」
比起送信,這個看似難了些,可是麻煩卻是更少些。
三太太自也是知道,這也是謝青梓替她考慮,不想給她帶來麻煩,所以才會如此。而正因謝青梓這樣的細緻體貼善解人意,她才更不舍謝青梓被委屈了,才會願意這般能幫就幫。
謝青梓得了三太太的許諾,登時便是鬆了一口氣。不管如何,她去見老夫人一面,結果是怎麼樣,她也都可以甘心了。至少,她沒坐以待斃不是嗎?
或許用這個詞語形容也並不合適,只是眼下阮蕊步步緊逼,她卻是真心覺得若是不做點什麼,她只怕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而另一面,荷風倒是也帶回來了好消息。荷風將那一盒胭脂拿了回來。
謝青梓將那一盒胭脂翻來覆去的看了半晌,卻也是沒看出有什麼異樣來。最後她咬咬牙,便是乾脆用指尖在那胭脂上一抹,直接就往自己手背上塗抹。
荷風被謝青梓這樣的動作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按住了謝青梓的手,而後顫聲質問:「主子想做什麼?這東西也不知到底有沒有問題,主子怎敢——」
「若是不試試,我怎麼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呢?」謝青梓倒是平靜自若,盯着指尖那一抹淡紅色,絲毫猶豫也不曾有:「若是有問題,這個自然是要立刻銷毀。若無問題,那麼我見了祖母的時候,便是有了話說。」
而不管哪一樣,她都是要以身試法。雖說她確信自己做的胭脂是沒問題,必是阮蕊自己動了手腳。可是不試試,不確保這胭脂的確沒事兒,她卻是還真就不敢給老夫人看了。
阮蕊年紀雖小,可是心思卻是深沉,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既要去找老夫人,便是要確保萬無一失,而不是再度陷入了別人早就織好的網子裏。
荷風看謝青梓心意已決,便是也道:「主子既是要試,那就在奴婢身上試罷。卻是別拿自己開玩笑!「謝青梓是主子,本就是金貴。再則謝青梓渾身上下肌膚無一處有疤,光潔細膩如同最好的羊脂白玉。她倒是也真不敢想萬一真有問題,謝青梓的皮膚紅腫潰爛的樣子。
荷風說完這話,便是拉着謝青梓的指往自己手背上一抹。
謝青梓猝不及防,倒是被荷風得了逞,登時愣住了,按着荷風手背上那一抹紅,倒是也慌起來,忙不迭的叫人送水進來給荷風洗手。這個時候,荷風和竹露依舊對她忠心耿耿,她心中早已是溫暖,對她們便是與往日又不同起來。而眼下,一想到荷風的手可能跟阮蕊的臉一樣,她便是心頭更加愧疚和懊惱。
荷風倒是反而不怎麼在意起來:「橫豎只是手上罷了。咱們這些丫頭成日裏做活,手上也不細。倒是主子,可千萬不能傷了手。不然豈不是枉費了這麼多年的嬌養?」
許多人家看親,不僅是要看女子的面容,更是也要仔細看看手的。若是只臉美,手上卻是難看,那也是會被嫌棄的。
謝青梓幾乎紅了眼眶:「傻丫頭,若是有問題怎麼辦。我的手要緊,你的手難道竟就是木頭了?再說了,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兒……」
荷風聽着謝青梓這話,也是明白謝青梓沒說完的話,當即便是斬釘截鐵道:「主子自是比我們重要。主子好好的,我們也才能更好。所以主子卻是更要愛惜自己才是。不管如何……我和竹露是自小服侍主子的,自也是要一直跟着主子的。主子可別想讓我們離了您。」
謝青梓聽着這話,便是禁不住破涕為笑:「真真是傻丫頭,如今我都這般了——不過你這話我卻是記着了。以後我必會愛惜自己的。」
荷風鬆了一口氣,含笑點頭:「主子有這樣的心勁兒卻是再好不過。」她和竹露悄悄討論過這件事情,她們二人最怕的就是謝青梓自己墮了氣勢,到時候任人拿捏了去。那時候,日子才真真兒難過呢。只要謝青梓自己爭氣,縱然比不上以前,總也不會比那些庶女們更差不是?就算是作為養女,那也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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