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黃昏將過,姜彥明才回到家裏,李丹若忙迎出來問道:「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事,」姜彥明顯得有些疲倦的坐到榻上,接過茶抿了一口,將事情經過細細和李丹若說了一遍,看着李丹若道:「又是城南尋機找事,這半年,大大小小生了十來件事了,不能總這樣下去,不然早晚生出大事來,咱們這會兒不能出什麼事,免的被有心人趁機利用了。」
「嗯,我也這麼想,你有什麼主意沒有?三哥雖說求了隔壁無為府丞的差遣,可他再怎麼快,也要秋天才能到任,要不……」
「你不用擔心,剛才我倒生了個主意,那個張衙內也就是慣壞了,不是個有心機真惡毒的,我乾脆約了明天到他府上送幾樣點心,尋他再攀談攀談,看一看能不能搭上張大人,張大人官聲不錯,他是至和六年的進士,我查過了,那一年是蘇大學士的主考,他就算是蘇大學士的門生,正巧,蘇大學士致仕前,我跟他學過一年,明天尋機見一見張大人,看能不能攀一攀交情,若能時常往張大人府上走動一二,也就不怕了。」姜彥明忙低聲解釋道。
李丹若鬆了口氣,往後退了半步坐到榻上,輕輕嘆了口氣道:「從前姜家興盛時,也是有些持強太過了,城南這口怨氣也積了好些年了,我原想着,若都是那些零碎小事,就不必理會,退一步讓一讓,隨他們去,也好讓他們出一出那些怨氣,這口氣若能平了,往後就算不能禮尚往來,能彼此相安也好,看今天這事,竟把張衙內這禍水往點心鋪子裏引,咱們有心忍讓,就是不知道人家打的什麼主意了。」
「嗯,等我明天往張府看看情形,再打算下一步,敬着不行,也只好打一巴掌過去,讓他們也清醒清醒。」姜彥明放下杯子,錯着牙道,李丹若『嗯』了一聲,站起來看着姜彥明道:「好在城南姜家這些年一年比一年敗落,這一輩和上一輩人里也沒個有出息的,早就大不如前,要打也容易,這事就等你明天回來再商量,你先去沐浴吧,天也晚了,早點歇下。」
姜彥明低頭下了榻,走了兩步,又站住轉身看着李丹若低聲道:「你上回說要想一想,你~~想了沒有?」李丹若怔了下,看着姜彥明,一顆心提起來猛跳了幾下,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才好,這些日子,她一直有意無意的迴避着這事,她不怎麼願意去想,世事易變,從前,那樣哄哄烈烈的愛,也抵不過日積月累下來的一個『疲』字,這多出來的一世,她原本死了心的,若沒有這一場變故……
「丹若,從前我不知道你的心意,也沒能看到你的好,是我不好,咱們是結髮的夫妻,這輩子要同甘共苦,白首偕老,往後,我決不傷你的心,你放心,」姜彥明頓了頓,放前挪了半步:「我說的都是心腹話,絕沒有半句虛言,丹若!」姜彥明又往前進了半步,低頭看着李丹若,李丹若移開目光,下意識的想轉過身去,又覺得不妥,滿身不自然的低聲道:「我知道你說的是真心話,我不是不信你,這會兒都是真心話,可人……跟這世事一樣,總是變個不停。」
「我這心意不變,丹若,」姜彥明忙接口道:「我知道這樁親事,是你選了我,你既選了我,必是覺得我還有可取可信處,你說的極是,這世事變幻極快,將來怎樣,誰也不知道,就是為了這個,咱們才要好好過好現在這日子,不管外頭怎麼變,我這心意今天是這樣,明天是這樣,往後一直都是這樣,丹若,你就信我一回,一直到我死了,都不會讓你失望。」
李丹若仰頭看着姜彥明,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姜彥明趁着幾分酒意,伸手握住李丹若的肩膀,聲音低低的溫柔似水:「丹若,你這樣,折磨我,也是折磨自己,你看,若是等你我老到不能動,你縱明明白白看到了,青春已逝,也……來不及了不是?」
李丹若低下頭,微微動了動,卻沒有掙開,他很會說話,說的都對……是的,她若不賭,就連機會也沒有了,從前自己又沒打算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求個相敬如賓,如今……總比從前好……
姜彥明見李丹若垂着頭沒有掙開,大喜過望,用力將李丹若摟在懷裏,低頭吻着她的額頭溫柔低語道:「丹若,你放心,我絕不辜負你,不會傷了你的心,咱們少年夫妻,當恩恩愛愛,不能辜負了這大好時光。」一邊說,一邊試探着彎腰抱起李丹若,徑直往屋裏進去,李丹若將頭緊埋在姜彥明懷裏,不說話也不動,再賭這一回,若輸了,從此海闊天空。
姜彥明抱着李丹若放到床上,低頭吻着她,胡亂脫了自己的衣服,緊貼着李丹若,半邊身子壓着她,慢慢拉開李丹若的衣服,一隻手溫柔的探進去,握着胸前,又往下一點點撫下去,李丹若身子輕輕顫抖了下,動了動,伸手挽在姜彥明脖頸間,姜彥明得了回應,那吻漸漸濃烈而炙熱,從唇間一點點吻下去,李丹若微微有些羞澀的迎合着他,摟着他的脖頸,帶着渴望接納他進來,那一寸寸的充滿讓兩人纏綿而熱烈,在幽暗的光線中,糾纏在一處的兩人如剪影般,動靜之間,有如舞蹈。
第二天,送走姜彥明,李丹若坐在榻上寫着封信,脂紅笑吟吟的端了杯茶過來,湊到李丹若耳邊嘀咕道:「總算好了,我和朱衣都擔心死了,又不敢說,唉!可算好了。」李丹若臉上泛起層紅暈,輕輕啐了口脂紅道:「什麼好不好的,亂說什麼呢。」脂紅嘻嘻笑着,轉進淨房,抱出換下來的衣物出去洗衣服了。
楊全家的做好點心,尋了只精緻的提盒裝了,姜彥明一身素白綢長衫,令張旺提着提盒跟着,一路往江寧府後衙過去。
小廝臉上帶着絲慌張,到正門接了姜彥明,兩隻眼睛不停的溜着左右抱怨道:「姚五爺也真是,你該到后角門,讓人傳個話,小的偷偷帶你進來,這正門上,我們太太專放了人看着我們大爺的,回頭讓太太知道了……老爺太太正拘着大爺讀書呢,不讓出去,昨兒大爺出去的事,姚五爺可千萬別提,姚五爺也別多耽誤,當心我們太太……唉,到了,大爺,姚五爺來了。」
說話間,到了一處隱在幾棵高大銀杏樹下的書房前,張衙內拖着鞋迎出來驚訝道:「姚五兄真來啦?可可准準的,正是巳正!快進來坐。」姜彥明和張衙內讓着進了書房,小廝接了張旺手裏的提盒放到几上,將裏面的點心一樣樣取出來,姜彥明站在書房內,環顧着四周笑道:「大郎果然是清雅之人,這書房真是書香逼人。」
「別提書,一提這個書字,我頭疼,嗯嗯,這冰雪涼水果然好!好極了!是桃子味,象是有牛乳?不對,怎麼一點膻氣也沒有?嗯嗯,好喝,好喝!」張衙內正喝的眉飛色舞,他對書和學問,半分興趣也沒有,姜彥明收回目光,坐到張衙內對面笑道:「用的酸乳,朱五公子吃的冰雪水,也用的這個法子,你喜歡就好,這個過涼,入了秋冬就不能喝了,回頭我讓人做了姜撞乳,到時候衙內就去鋪子裏嘗,那個要現做現吃才好。」
「這個也好,你果然是個講究的。」張衙內掂了塊點心,一口咬去小半,品了品敬佩道,姜彥明打着呵呵,暗暗盤算着怎麼才能順理成章的見到張大人。
離書房不遠的正院裏,婆子正垂手和張衙內母親賴太太稟報着:「……這位爺從前從沒見過,說是大爺剛結識的,奴婢原本想上前攔下的,可一恍眼,正看到那位爺腰間繫着銀魚袋,奴婢就沒敢莽撞,先過來請太太示下。」
「銀魚袋?你看清楚了?」賴太太驚訝的問道,婆子忙應道:「回太太話,奴婢一路跟着,一直看着那位爺進了大爺的書房,看的清清楚楚。」
「嗯,我去瞧瞧。」賴太太按着椅子扶手站起來,帶着眾丫寰婆子,大步往書房過去。
張衙內一聽小廝說母親來了,嚇的從榻上跳下來,推着姜彥明道:「快走快走!從後門走!我母親是河東獅,快走!」
「衙內別慌,咱們朋友往來,有什麼好慌的?再說,給太太請個安也極應該,衙內別慌,有我呢。「姜彥明卻拉着張衙內往門口迎出去,賴太太步履極快,兩人一拉一推間,賴太太已經帶着眾人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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