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太宗皇帝的疑問,杜睿不慌不忙道:「臣敢問聖上,志向在一隅,還是在天下?」
太宗君臣聞言,皆是一愣,要是一般人問出這句話,非要被治一個欺君之罪不可,但是太宗和李承乾卻知道杜睿所言何意。//www.yibigЕ.com\\當初段暄那個關於內王外霸的言論,到現在還刻在這對父子的腦海之中。
「杜大人!還請慎言!」長孫無忌被杜睿嚇了一跳,連忙提醒了一聲,作為同為太子一黨的杜睿,長孫無忌還是非常有好感的。
太宗卻沒有像長孫無忌預料當中的惱怒,只是一擺手,道:「輔機!不要打斷他的話,杜睿!你接着說!」
杜睿躬身一禮,接着道:「聖上志在天下,西域則不可不取,如今高昌作亂,擅殺我大唐子民,此罪不可不伐,不伐,何以昭示天下,我大唐的皇帝陛下的赫赫皇威。」
在殿內的那個不是人精,杜睿這麼一說,誰還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杜睿這擺明了就是要把這件事賴給高昌王鞠文泰了,是你乾的打你,不是你乾的,賴到你身上,照樣打你。
大唐身為中央之國,萬眾矚目,想要討伐一國,自然要有個藉口,不然的話,不教而誅,到時候難堵天下悠悠之口,到時候人人自危,大唐難免要被鼓勵,再被有心人一攛掇,難免不會出現戰國之時那樣的連橫合縱。
現在這麼好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了,要是不取的話,豈不是辜負了上天,而且此時十有就是鞠文泰遣人幹的。
如今大唐的商旅多行天山南道,避開了鞠文泰的高昌國,鞠文泰收不到賦稅,難免就會想出這麼一個殺雞取卵的餿主意,為自己斂財。
既然如此,那還較什麼真,先收拾了再說,難道還要成立一個什麼調差團去為鞠文泰洗脫罪責不成?
就像後世的美國一樣,身為全球頭號強國,經濟和軍事都是世界上最強的,哪裏有戰爭,哪裏就能直接或間接找到美國的身影,美國的觸角可謂觸及世界各地,為了本國的利益,強行干涉他國內政,製造他國動亂,為其美國獲得最大利益,以充當世界警察的角色,按照美國的意識形態管理世界。
幾十年來,美國先後發動過的侵朝戰爭、侵越戰爭、入侵阿富汗、入侵伊拉克等戰爭;曾狂轟濫炸南聯盟、利比亞;動輒宣佈朝鮮、古巴、伊朗等為「無賴國家」,並操縱聯合國對其實施經濟制裁;蓄意縱容日本霸佔中國的釣.魚.島,縱容越南、菲律賓等東南亞小國霸佔中國的南海諸島;干涉中國內政,頻頻對台軍售,支持分.裂中國的台.獨、藏.獨、疆.獨等等。這些都是美國推行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路線生動寫照。
其霸權主義,還體現在對於一些技術較落後的國家的廉價原料以掠奪式購買,然後又以高價出口給比較落後的國家,並且一切都由他為中心。
任何弱國的經濟制度都是由美國這樣的發達國家制定,而這些經濟制度都是圍繞強國自己的優勢制定的,即能更好更順利的發達自己的國家,落後的國家對他們指定的體系,又必須去執行。
執行霸權主義的國家,憑藉着自身的經濟和軍事實力,運用暴力手段,操縱國際或地區事務,侵犯他國主權,甚至進行侵略戰爭,而強權政治國家為了在國際政治中瘋狂追求所謂的權力,憑藉自身的經濟和軍事實力,干涉他國內政,以強凌弱,以大欺小,以富壓貧。
若是在前世,杜睿當然也要和很多人一起,譴責這樣的霸權主義,但是他現在身為一個大唐子民,一個正處在世界頂峰的華夏國度,這樣的霸權主義,顯然就變成了他所推崇的。
讓大唐成為這樣的霸權國家,讓大唐成為後世美國那樣的強橫國家就是他的目的,如今無論截殺大唐商旅的是不是鞠文泰,沒關係,只要我認為你是就可以了,你給了我一個藉口,剩下的就是大唐要怎麼做了,你可以抗議,但是弱者的聲音,有誰願意去聽。
早就被杜睿灌輸了這種霸權思想的太宗,何嘗不想縱兵西域,恢復西域的漢家天下,只是苦於沒有藉口,如今藉口都是現成的,自然要有所行動,只是如今剛剛要對薛延陀動武,如果貿貿然的將兵鋒轉向高昌,以大唐現在的國力,有沒有能力承受雙線作戰的壓力,這個才是太宗擔憂的。
太宗在思考這個問題,杜睿同樣也在想着這個方面,不得不說,要是按照歷史當中的那樣,再過上幾年,找個藉口滅了高昌,自然是最好的選擇,那個時候,新法已經推行天下,到時候大唐無論是國力,還是軍隊的戰鬥力,肯定要強似現在。
但是如今的大唐不能等,而且打仗也不一定就是花錢,有的時候,還能賺錢,鞠氏高昌,在西域經營了這麼多年,額守着中原和西方的要道,單單是商稅就能讓其賺的盆滿缽盈,這筆財富與其讓鞠文泰揮霍,還不如為大唐的發展做做貢獻的好。
「懋功!杜睿!還有諸位愛卿,你們也都來參謀一下,如今我大唐究竟是應當先薛延陀,後高昌,還是應當先高昌,後薛延陀!」
杜睿聞言,第一個搶着道:「聖上!其實此時無需多慮,聖上所憂,無非是兩線開展,對大唐財政的壓力太大,這個臣已經想到了辦法。」
太宗聞言,眼睛一亮,道:「你有何見解?」
杜睿道:「以戰養戰!」
杜睿的回答,讓在場的太宗君臣心中都是已經,杜睿這四個字說的輕巧,但是其中蘊含着的意思,誰都明白,所謂以戰養戰,其實無非就是劫掠,用劫掠來的財富,糧草,供給大軍用度,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但是卻容易授人以口實。
杜睿也知道太宗君臣的擔憂,坦然道:「聖上!王道教化只使用於我大唐子民,對內,臣也希望聖上能做一仁主,但是對那些對我大唐常懷狼子野心之輩,則無虛講什麼仁德,只有刀鋒和長矛才是他們最需要的,只有鮮血的教訓,才能洗脫他們對我大唐犯下的累累罪行!聖上要行王霸於天下,不能只讓那些異族知道仁德,更重要還要讓他們知道,冒犯了大唐的尊要,要承受什麼樣的代價,當牢記,寧叫萬夫切齒罵,不叫無有罵我人!他們既然膽敢將鮮血和死亡加諸到我大唐的頭上,就要有承受報復的準備,真理只存在於我大唐的鋒鏑射程之內。」
杜睿這一番後世裸的強權主義,將在場太宗君臣的心思都說動了,仁德是個什麼東西,那玩意兒,給大唐的子民就足夠了,對待異族,還是要用戰刀和長槊。
李世績此時第一個站出來表示支持:「聖上!杜大人言之有理!聖上既然已經給了他們仁德和寬宥,但是他們卻選擇了戰爭和死亡,他們做出了選擇,聖上還何須徘徊不定。」
李世績一開口,其他人也紛紛站出來表示支持,只有侯君集沒有說話,杜睿知道恐怕侯君集此刻還在為當初自己沒有推薦他去坐大唐總參謀部總參謀長的職務,心懷不滿。
關於這一點,杜睿也不想過多的解釋,要是太子身邊的人,當真是鐵板一塊,恐怕太宗反倒要擔心了,至於當初為什麼沒有推薦侯君集,道理也很簡單,盈.滿則溢,太子這邊的勢力已經太大了,大到了足以讓太宗猜疑的地步。
縱然太宗再喜歡李承乾,喜歡的也是李承乾的仁孝,要是李承乾的力量大到足以威脅皇權的地步,身為一個帝王也沒有什麼是不能捨棄的。
見了眾臣工的反應,太宗也下定了決心,道:「好!鞠文泰無道,擅殺我大唐商旅,朕就給他一個報應!」
一番話說下來,算是坐實了鞠文泰的罪孽。
「懋功!你是總參謀部的總參謀長,你來說說,此戰應當如何打!」
徐懋功沉吟了一陣,道:「依臣之見,此戰雖然可同時推進,但卻不宜同時打,可先遣一勁旅,突襲天山,滅掉高昌,另一邊陳兵於定襄一線,威脅夷男,使之不敢輕舉妄動,方才杜大人所言,臣還想補充一句,之所以要打高昌,也是為了避免夷男兵敗之後,投奔西域,若是先滅掉高昌,夷男也就沒有了退路,到時候,兩路合擊,破薛延陀易也!」
杜睿聞言,心中也不由得感嘆,不愧是大唐名將,果然想的周全,要是當真讓夷男遁入西域,再想誅滅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就好像當年鐵木真和札木合一樣,鐵木真一戰不能擒札木合,結果被札木合逃走,三番四次接連人馬與鐵木真作對,杜睿可不想給大唐也找這麼一個大麻煩,還是一勞永逸,解決了的好。
太宗聽了李世績的作戰計劃,點點頭道:「這兩路人馬,何人統軍最好?」
李世績還沒說話,杜睿突然言道:「聖上!微臣身居高位,卻無尺寸之功,願領軍滅了那冒犯天顏的高昌小國!」
杜睿居然主動請纓,這讓太宗也是一愣,看着杜睿,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杜睿無功,恐怕在場的眾位都不會做此想,北伐一戰,雖說不是統軍大將,但是大方略是杜睿謀劃的,結果大唐兩戰便解決了從南北朝開始,中原的心腹大患。此後推行變法,又身為主官,他要是沒有功勞,那何人算是有功勞。
太宗猶豫半晌,道:「杜睿!這變法之事,還需有你主辦,這」
杜睿道:「聖上,變法之事,依然開始推行天下,餘下的事自有馬大人和李大人主導,臣年幼,再佔着這個尚書僕射的職位,確實不大合適,臣願辭掉所有的官身,為一小卒,為聖上開疆拓土。」
要說杜睿到了這個年代最想做的事,雖然說大富大貴做個貴公子不錯,可是身為一個後世的小憤青,自然也有過縱馬馳騁疆場的夢想,當年跟隨李靖北伐頡利,雖然也過了一次將軍的癮頭,可那並不是自己打下來的。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到了貞觀年間,要說杜睿不想在凌煙閣上混個名號,那絕對是自欺欺人,身為後世之人,他可是太清楚了凌煙閣二十四功臣的威名了,要是能和長孫無忌,房玄齡,還有那個沒見過面的老爹杜如晦,這等千古名臣一切並列,再來個父子兩代人同上凌煙閣佳話,那可就牛大發了。
要想擠進凌煙閣,單單有政略還只是一方面,他能在朝堂之上混的風生水起,無外乎就是對了上千年的知識,可總會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到時候怎麼辦?還不如實打實的撈上一點兒軍功來得實在。
而且根據歷史上的記載,唐滅高昌之戰也沒費太大的力氣,貞觀十三年十二月初四,太宗詔令侯君集為交河道行軍大總管,左屯衛大將軍薛萬均為副總管,率步騎數萬及突厥契苾何力之眾征討高昌。
麴文泰以為唐離高昌有數里之遙,沙磧闊約兩千里,地無水草,氣候異常,唐朝不會以大兵相加。
等到唐軍在熟悉當地地形的契苾何力引領下抵達磧口時,麴文泰憂懼而死,其子智盛即位。
十四年八月,唐軍攻下田地城,俘男女七餘人。侯君集命中郎將辛獠兒為前鋒,直趨高昌城。麴智盛率軍迎戰,被擊敗後退保都城。侯君集命將士填塹攻城,又造高五丈可以俯瞰城內的巢車,對城內動靜了如指掌。
奉命前來救援高昌的西突厥軍畏懼唐軍威勢,也在可汗浮圖城投降。麴智盛見大勢已去,被迫於初八開門出城投降。侯君集繼續分兵略地,共攻下3郡、5縣、22城,得戶8046,人口三萬餘,馬4300匹,佔地東西800里,南北500里。
此後唐在其地置西州,在可汗浮圖城置庭州。二十一日,又置安西都護府於交河城,留兵鎮守。
一個區區的小國,佔地不過千里,人口不過十餘萬,這等小國要是都不能討平,杜睿前世也就白學那麼久的兵書戰策了。
太宗見杜睿信心滿滿,也不好打擊他,更何況此前北伐的大方略都是杜睿提出來的,對杜睿的統兵之能太宗還是很有信心的。
想到此處,太宗也做出了決斷:「好!杜承明有此壯志,朕當應允嘉許,杜睿領命!」
杜睿聞言大喜:「臣在!」
太宗道:「着杜睿為交河道大總管,統兵」
「馬軍五千足以!」
太宗一驚,原本還想着撥給杜睿幾萬人馬,確保萬無一失,沒想到杜睿居然只要求帶五千騎兵,可是杜睿都說出口了,他總不能說,不行,帶的人太少,朕怕輸了,你要是死在高昌,還能讓朕閨女做望門寡啊!
「既然如此,也好,便從飛虎軍調撥五千人馬與你,杜睿!此次你單獨領軍,可要小心在意!你且說說當如何行軍?」
杜睿道:「回稟聖上,此戰當求速勝,臣領軍日夜疾馳,此地距離高昌足有數千里之遙,那鞠文泰縱然是有了防備,肯定也以為高昌距離我大唐路遠,大唐不可能為了幾個商旅,便興大兵征討,臣就是要打他一個出其不意,先奔磧口,取田地城,使其驚懼,再下高昌城,切斷其與西突厥的聯繫,則此戰必勝!」
太宗聞言點頭,道:「既然如此!你何時出發!」
杜睿道:「兵貴神速,臣明日點檢人馬,後日出征!」
太宗壯之道:「好!朕便在這大明宮等候你的捷報!」
其餘臣工見太宗和杜睿這三言兩語之間便將事情定了下來,也是暗暗心驚,感嘆太宗對杜睿的優寵真是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要是旁人,太宗肯定不放心讓對方這么小的年齡,便統軍作戰,但是對杜睿,太宗可當真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了。
高昌一路的主帥已經確定了下來,接着眾人又開始討論征討薛延陀這一路的主帥該由何人擔任,本來太宗屬意大將軍李靖,但是此刻李靖身患足疾,況且李靖一生征戰,未嘗一敗,太宗也擔心李靖年老,不堪驅馳,致使英明受損。
侯君集也看出太宗的猶豫,連聲請纓出戰,太宗思慮片刻,也應允了下來,侯君集也是當世名將,統軍作戰也闖下了赫赫威名,對付薛延陀小部,應當沒有問題。
出了麟德殿,李承乾便將杜睿給叫住了,在他的心裏對杜睿的行為實在難以理解,一個尚書僕射,一個交河道大總管,孰重孰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況且杜睿如今在朝中深受太宗信任,聖眷正隆,何苦披荊斬棘的要統兵出戰,實在是得不償失。
聽了李承乾的疑慮,杜睿只是淡淡的一笑,便道:「殿下以為臣因小失大,卻不知臣是在以退為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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